第18章 正面交锋

甲板上再次陷入了难熬的沉默,而这一次又和刚才不太一样,刚才的沉默底下,是即将喷发,暗流炙热的火山,现在嘛,就是难言的尴尬。

但尴尬的只有那四个人,程闲悠然自若得很。她又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慢慢抿,慢慢说,像绣花一样,慢条斯理地将双方之间那些脓包一一挑破:“我在这个世界孤苦无依,纵有一身本身,也需要依靠一个强者才能放任施为。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从属关系。”

亚梅尼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程闲伸手止住了:“我知道,我们相处挺好的,中间我也一度以为,纵使时代不同,生活的环境相差迥异,我们也能成为朋友——可是朋友不会无故冷落对方这么久。”

“我也有过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我也会和她闹矛盾,但是我们永远没有隔夜仇。小的时候我揪了她的头花,不出一个小时就会把我最心爱的头花送给她和好,长大以后,她抢了我看上的男人,转头会回赠我一打当做赔礼,只要不涉及家族利益,就算把天捅破了她都会帮我一起撑着。可是我们之间,乌塞尔想冷落就冷落,连个理由都没有,你们想疏远就疏远,只言片语都不留······”

程闲轻笑一声,冲几人晃晃杯子,做了个独自cheers的动作,笑说:“朋友就算了,还是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一串话,明明是指责抱怨的,可她偏偏从头到尾都是笑着,就像她所说,只是“陈述事实”。

极其平静,极其洒脱。

直到此时此刻,几人才终于看清,原来这个女孩嬉笑怒骂天真烂漫的表象下,竟然是如此——淡漠的一颗心。

对,就是淡漠。除了这个词,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字眼可以形容她了。

因为淡漠,所以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发脾气就发脾气。

因为淡漠,所以她不强留每一段缘分,合则聚不合则分,看清世事,及时抽身。

也因为足够淡漠,所以必要时她连这条命都不在乎,不在乎得罪他们的后果,想说就说,想挑明就挑明了。

何其肆意,何其自我。

可偏偏因为她的淡漠性情,所以她无欲无求,让人抓不住任何拿捏住她的把柄。

亚梅尼深呼吸一口气,悄悄偷觑好友的神色,却发现他已经垂下眼帘,神色难辨。

其实也能理解,因为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最后的最后,几人沉默着目送程闲下了船。

看着那人边走边买,半点不受影响的身影,赛达闷闷不乐地嘟囔:“怎么到最后又变成我们的错了······”

其实本来也就是他们的错。

亚梅尼微微摇头,说了句公道话:“她说的是对的,真正的朋友是要以心交心的,是我们对她不坦诚,有偏颇。”

他转头看向赛达:“你要是真想和她做朋友,不如想想你是怎么对我们的,再想想应该怎么对她。”

又看向另一侧的乌塞尔:“你——唉,算了,你比赛达聪明,我就不劝了。”

最后他走出几步,冲几位好友告别:“能做的都做了,我就先走了。其实,从另一方面想,今天好歹算是知道了她的心里话,真正认清了她的性格,也不算坏事儿,对吧?”

也许对吧,但不管怎么说,关系嘛,谁看重,谁迁就。目前来看,亚梅尼和亚夏应该是对这段缘分最洒脱的,所以继亚梅尼之后,亚夏也接着告辞了。

赛达看看两个好友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身旁乌塞尔冷凝的神色,无奈抱头大叫一声,也冲下了船,最后的最后,还是只有乌塞尔一人站在船头,静静地看江流滚滚,对着汹涌人潮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近身护卫上船回禀消息:“陛下传召,请您现在去王宫一趟。”

乌塞尔回神,淡淡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吩咐他们备马。

比赛的河段距离王宫不远,只是恰逢今日比赛盛会,河边堆起了不少集市和庆祝活动,往来人群络绎不绝,才使得乌塞尔绕了点路,花费了两倍时间才抵达。

当今法老赛提一世正和埃米尔商谈事情,见心爱的继承人到来,他加快语速,将事情收收尾,就让人退下了。

埃米尔退出议事厅时,乌塞尔低头冲这位长辈恭敬地行了一礼。原因无他,这位大人不只是陪伴赛提陛下长大,受他器重的当朝维西尔(首相),也是他的授业恩师。

或者说,是因为赛提看重这个儿子,有意让他做继承人,才施恩让自己的心腹重臣教导他。

这话看起来无情,可事实如此。

当初,在父母和帝国之间,赛提选了帝国,在自由和责任之间,他又选了责任,种种抉择都表明,这位十九王朝的奠基法老,是一个绝对理智,不受私情影响的人。

托他的福,埃及第十九王朝才能在短短二十几年便展现出辉煌盛大的迹象,有碾压诸国之势。

乌塞尔从小就对他十分敬仰,不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一国之君,赛提都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那颗启明星。

所以不论上一秒心绪多烦乱,只要站在这位君父面前,他所有的心神都会凝聚在赛提身上——尤其是当看见自己前几天的课业被摆在他面前时,乌塞尔心神更是绷到了极致。

相较于他的紧张,赛提看起来要从容宽厚很多,他先是让儿子坐下,送上了酒水,然后才拿起了面前这份看了好几遍的课业笑问:“听闻你最近捣鼓出的什么香皂卖得挺不错?”

这话问得风马牛不相及,但乌塞尔还是斟酌了才回答:“是,底下有一个擅长手作技艺的人,恰好做出了这个东西,我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你要是没想到还会拉那几个人入伙?”赛提失笑摇头,点了点这个聪明过人又年少沉稳的儿子,“行啦,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又不跟你抢。”

诙谐的话语让乌塞尔笑了笑:“父亲要是想入伙我欢迎来不及。”

“我不想,我又不缺钱,干嘛给你白当靠山。不过王宫这边的采购量你总得给我留出来吧?价格别给高了啊!”

“那肯定不会,给您比今天的价格低一成。”

“我们的父子情就一成啊?”

“就一成!再低我就亏本了!”

乌塞尔说得斩钉截铁,赛提被逗得笑了笑,突然转了话头:“所以这个善待奴隶的法典修改方案,是你底下那个人提出来的?”

乌塞尔一顿,收敛了刚才的玩笑戏谑之态,谨慎地点了点头。他低声解释着自己的想法,顺便将程闲当时的那番话重新组织了下,坦诚相告。

等他说完,室内一时沉默下来,好半天后,赛提才长叹了一声,带着三分怀念七分怅惘地感慨:“是,她说的没错,母亲要是知道法典的本意被篡改成这样,怕不也是要回来骂一骂我的。”

乌塞尔没说话。

对于那位传说中的女神,他一面都没见过,对她的敬重,也是从赛提这边衍生而出的,所以对父亲的感慨,他只能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

赛提也只是因为这一出想到了那个自由高飞的女人,忍不住有片刻失神而已,他很快收敛心神回到今天召唤儿子过来的本意上:“想法挺好的。如果你底下那个人真能做到兵不血刃地改变奴隶地位,缓解国内矛盾,那你就放手去做,出了事情,一切有我。”

乌塞尔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刚要起身接令,就听上首的赛提继续说:“但有一点你该知道,有才的人往往都倨傲难驯,她握在你的手里是一柄利刃,握在别人手里同样可以成为伤你的刀,所以,这中间的度你要学会把握。”

乌塞尔心中一凛,不确定父亲是老生常谈还是意有所指。他抬眼看去,却只能看到父亲一如往昔和蔼慈祥的面容,无声对峙两秒,最后乌塞尔恭敬地领教退下了。

旧事未决又添心烦,出了王宫后,乌塞尔没急着回宫,调转方向去了城外。他沿着河道策马奔驰,在底比斯和孟菲斯之间打了个来回才总算消减了些许烦乱,打道回宫。

宫内,等候了一天的总管忙不迭迎上来报喜——原来是程闲安排妮娜莎当天就把第一期收入和分红分算清楚送过来了。

这一批就顶50亩田地的产出,哪能不欢喜呢!

关键是除了钱,还有名啊!

总管喜气洋洋道:“您别看那些人当时没有竞拍合作权,事后找您都找疯了呢~一天不到,送到这儿的拜帖都有十几封了,维西尔大人家的,议长大人的,还有其他几位重臣,就连杜兰特公主都送上了一封邀约,说她后日的新年小宴请您务必到场!哦对,她还给程闲小姐也送了一封邀约。”

乌塞尔脚步猛地一顿,转头,寒光凛冽地看着总管:“你送过去了?”

“没没没有,还没来得及。”总管结结巴巴说着,同时将手上的一叠请帖奉上。

乌塞尔收过来,淡声交代:“没有那就先别提了,专心让她做事情吧。”

“是是是。”总管忙不迭应下。

程家的人,淡漠自负,却又心软难抑,后面程闲还是让人拿到了软肋,唉...

问答小剧场:

码字宝:采访一下,当初你朋友抢了你一个,补偿了几个呢?

程闲:说了一打呀,12个!

码字宝:你全部用了???!!!

程闲:不,我只享用了一个。

码字宝:为啥?他看起来天赋异禀?

程闲:不,因为只有他向我出示了最新的身体检查报告。(黄豆微笑)

码字宝:大拇指jpg.

嘿嘿,祝大家,新的一年,财源滚滚,美男一打接一打~~~

(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本章已修,2025.2.2,今日无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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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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