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尔蒙德正在冷风中自我说服的时候，三个姑娘已经磕磕绊绊地摸上二楼——感谢莉塔的技术支持。

虽然窗外月光正明，但二楼的光线却非常昏暗。不仅是因为吝啬的店长临走前熄灭了所有可能为不存在的小偷照明的东西，还因为他试图在小偷前行的路上设置障碍。

艰难地从两个面面相觑的巨大衣柜中间挤过，佩尔使劲揉了揉自己被挤红的脸，“这位先生真是相当节俭，连如此破旧的家具都不舍得扔。”

“亲爱的佩尔，有时候你说话真的非常具有讽刺效果，但放在这家伙身上，我只能说——干得漂亮。”莉塔跨过一个木偶只剩一半的头，不太想知道它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哦，对了，艾佳，你是怎么问出那么多事的？”佩尔拍拍裙子上的灰——显然可怜的老克莱因没钱也没精力打理这片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小空间。

“一个用劣质染发剂新染了金发，新买了廉价套装，还有一个孩子的大孩子，总不会是为了伺候一个她不喜欢的吝啬鬼才跑到这种只有有钱人才会进的店的，”艾加特耸耸肩，举起提灯，为三人照亮脚下，“更何况我也没做错什么，拉文老师的医术很好的，就是脾气差了点，又一心扑在研究上而已。至于欠我的人情……”

“啊，是这间”艾加特试探着推了推紧锁的房门，招手叫两人过来，同时理直气壮地回复，“拜托，我可是能让他在同僚们面前天天耀武扬威的学生哎，能帮他的同僚捞学生的那种哎！怎么就不算人情了？”

“我确实听老师说过好多次来着，有段一直在为没抢到新学生生气呢。”佩尔努力为正在撬锁的莉塔提供最佳光源。

“咔哒”一声，门开了，莉塔轻轻推开门，挠了挠左手，这两天她的手掌一直有些痒，也不知道为什么，“快拿东西走人吧，此地不宜久留，又脏又乱的。”

出乎三人的意料，店长的办公室装修得相当豪华，很显然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但他的行为也导致所有可能的线索被埋在眼花缭乱的装饰品下。

“嘿，戴维，你能帮忙想几个藏保险箱的地方吗？”艾加特果断选择寻求场外援助，“总感觉你对这些会更熟悉。”

“我想想……”戴尔蒙德看不到她们，但还是下意识坐直了，“常规位置的话，你看看床下、桌下或者画框后面？”

“好啦，快点吧，我可不想又像上次一样用三分钟穿过大半个学校，再用一分钟飞上五楼了，我还不能真的飞，我可不想挨处分。”说罢，莉塔率先翻找起来。

“啊，找到了！”过了一段时间，佩尔和艾加特合力挪开墙上的的巨幅画作，露出背后的保险柜 。

莉塔掏出工具箱，迅速打开了保险柜，回头就对上了两人震惊的眼神，不由恼羞成怒，“看什么？快找证据，一个最简单的老式保险柜而已，我都用不着上魔法！”

两人齐刷刷拧过头，专注找账本去了。

“不，这不行，姓名、年龄、住址……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笔笔资金……这家伙掉钱眼了吗？”仅仅几分钟后，三人就放下了手头的账本，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头。

“快快快！人回来了！他怎么起这么早！这才四点！”通讯器里突然传出戴尔蒙德焦急的声音。

“我……快快快，打窗户走！”三人慌慌张张地复原了现场，莉塔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带着三人从办公室的窗户溜了下去。

几人刚刚碰头，克莱因道具店里就传来震天的吼声：“哪个野小子溜进来了？把我的地盘弄得一团糟！”

“天啊，这位吝啬鬼先生不愿意给我们支付清洁费用，甚至不肯给个好评！”艾加特不由得抱怨一句。

“那现在怎么办？”又挠了挠左手，莉塔有些泄气，“线索断了。”

“首先，回学校先补个觉，然后去上课，”艾加特坏心眼地补上一句，“顺带一提，我是魔法史来着。”

“至于后续……明天下午去问问克莱恩警官吧，他那边估计会有进展。”艾加特满意地欣赏着莉塔和戴尔蒙德石化的表情，一锤定音，“顺便蹭顿饭，听说警署的伙食很好。”

***

下午四点整，卡特区警署。

克莱恩的办公室来了四个客人。

“你们好，我很庆幸我们之间没有隔着一层可悲的魔法屏障。”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叹的气比过去一个月都多，“有什么收获。”

“没有，你呢？”艾加特用两个字总结了这场失败的行动。

“嫌犯太多啦，我尽全力筛查还有三十个人，要么是全程躲着人多的地方，要么是专往偏僻的地方钻。不管我怎么想，反正他们是这么说的。”克莱恩掏出烟，想了想又收了起来，“抱歉，忘记你们应该受不了烟味了。”

“天哪！”莉塔哀叹着，右手继续无意识到抓挠着，不知为什么，左手似乎越来越痒。

“莉塔，你还好吗？”佩尔发现了莉塔的异样，担忧地掰过莉塔的手，“我的天哪，你怎么不找艾佳看看呢？”

只见莉塔的食指和大半个手掌上起满了疹子，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让莉塔的手整整肿了一圈。

“别动，”艾加特捉住莉塔的手，仔细检查，“你最近是碰了什么吗？似乎是过敏了。你看，”她又指了指疹子分布特别密集的几处区域，“这里、这里、这里，明显严重得多”

“我想想……”莉塔深思片刻，“啊，对了，是从去过森林开始痒的。”

“森林，森林……你当时有被什么划伤吗？植物叶片之类的。或者被蚊虫叮咬了吗？”艾加特继续询问。

“呃……应该没……不，对了，我好像被什么划到了，我还纳闷是怎么伤到的呢。”莉塔也配合着努力回想起来。

“那应该是对慈济草的粘液过敏吧？”佩尔回想了一下森林的情况，“别看名字温和，那可不是好相与的家伙，叶子锋利得像刀，还有一层厚厚的护体粘液，我都不太想往它生长的方向走。”

“对了，就是这个！”艾加特似乎被莉塔传染了拍桌子的习惯，将众人吓了一跳。

“慈济草在卡特森林里的分布并不广，但最密集的分布区就在去案发现场的必经之路上，去现场的人一定会粘上粘液——排除他们用魔法避开的可能性的话，而粘液中的一种物质可以留存相当长一段时间……”

“多久？”克莱恩警官迫不及待地问。

“至少现在还在。”艾加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就麻烦你们帮忙了，”克莱恩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也不知是因为可能的胜利曙光还是通宵的威力，“就今天晚上吧，我请你们吃晚饭。”

***

警局的钟是相当古董的款式，这有些令人惊讶——至少在那只铜制小鸟弹出来的时候是吓了佩尔一跳的。

“好的，我们现在只剩三个嫌犯了，”戴尔蒙德整理了一下材料，感觉头晕眼花，毕竟，就算是三十个人，资料也还是太多了。

“既然如此，我们去跟那三个人聊聊？”艾加特突然提议，“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也可以，”克莱恩难得放松一些，“说不定我作为警官问不出来的东西，你们就能问到呢，毕竟人们总是对官方人士充满警惕，不是吗？”

次日上午，几个人准时在卡特区警署门口汇合，不过佩尔不在，她要去给老师当助手，只能嘱咐他们事后一定要告诉她案件的进展。

“那么，第一个人，亚历山大·麦克雷，25岁，自称去那片区域只是打算采摘一些药材的。”克莱恩带几人前往审讯室，边走边和他们复盘几人的详细情况。

“第二个人，卡瓦尼·李，22岁，自称是迷路了——天啊，这个理由听上去真敷衍。”

“第三个人，科莱·库恩，24岁，也说自己是去采集药材的，但是没见到克里。”

“到了，”克莱恩推开审讯室的门，又嘱咐他们，“你们就在一旁听着，有什么问题就敲玻璃叫我，本来不该带你们来的，这是看在你们帮了大忙的份上。”

“好——”三人像小朋友一样齐声应答，然后对视一眼，笑成一团。

“唉！”克莱恩重重叹了口气，推开门，坐到一侧的椅子上，翻开笔记本，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询问。

亚历山大·麦克雷是个暴躁的男人，他一见克莱恩就激动地扑过去，“你个混蛋！我说了很多遍，这事xxx与我无关！”

“冷静，冷静，”克莱恩狼狈地从对方手中收回衣领。

“我的儿子还在等我！”他继续暴躁地输出着，“他生病了，病得很重，随时会……，会……xxx,出了人命你赔得起吗？啊？！”

“我好不容易才借这回考试认识了一个药剂师……”说着，他的眼眶开始泛红了。

正在此时，艾加特敲了敲玻璃，冲他举起一块牌子：告诉他小亚历山大·麦克雷已经被收治了，丹娜·麦克雷正陪着他。

克莱恩赶紧把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告诉他，便见这个暴躁的男人泪如雨下，“太好啦，太好啦……警官，我跟这件事情真的无关，我还想给儿子找医生呢，怎么会去伤害医生们呢？”

艾加特注视着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他根本不是来考试的，是来找救命稻草的。”

“二级……二级……你说，多容易达到的层次，多少人已经付不起诊金了呢？”

“有吗？诊金才一枚银币而已。”戴尔蒙德一脸疑惑，“你们药剂师协会不也一直在降低就医的费用吗？”

艾加特扫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转回克莱恩的方向，“看来这个人应该是没什么嫌疑了，也不知道后面两个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