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天气晴朗。

莫莉·莱文拿着一沓文件，匆匆穿过走廊，停在一扇门前。

她再次仔细整理了袖口，抚平裙子上可能有的褶皱，又掏出化妆镜，给鼻子上补了点粉，才礼貌地敲响了更衣室的门：“罗文先生，您换好衣服了吗？开幕式马上要开始了。”

“罗文先生，罗文先生……克劳文！你在吗？”莫莉敲了一会儿门，见始终没有人回答，开始担心地喊叫起来。

她见始终无人回应，试探着推开门，却发现门没有锁，心里有些发慌。

轻轻推开门，莫莉走进休息室，一边呼唤着克劳文·罗文的名字，一边四下寻找着。

看起来临时改装的更衣室里一切正常，一排衣服依旧整齐排列在角落的衣架上，化妆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其中几个似乎被人打开过了。

莫莉小心翼翼地绕开挡在门口的桌子——她跟校方反应过这会挡路，但他们建议她把碍事的东西全扔进空间道具里——反正你们买得起，他们这么说。

噢，天啊，莫莉一边继续呼唤一边想着，要不是克劳文最近手头太紧，哪轮的着这群书呆子对我指手画脚。

正在这时，她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

她低下头，对上了克劳文·罗文安详的睡颜，栩栩如生，像他每一次出现在舞台上时一样完美。

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他已经停止呼吸。

***

“学校怎么会把这种东西称为“馅饼”，它更像是某人死不瞑目的脸。”莉塔嫌弃地打量着自己的午餐。

“哦，亲爱的莉塔，你应该感恩，毕竟我们亲爱的大厨们竟然还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应付一下我们这些可怜的学生。”艾加特相当聪明地只拿了一份沙拉配三明治。

“天啊，我只想知道学生会是怎么想的，一场运动会而已。”戴尔蒙德喝了一口浓汤，嫌弃地皱起眉头，“有必要把明星请来吗？”

“我听说是四年级的科莉学姐请来的，应该是没有什么想公款追星的心思吧，毕竟今年学校建校百年，学校应该也是想把今年的活动办得隆重些而已。”佩尔奋力对付比石头还硬的面包。

“真是的，我迟早要和管后勤的家伙谈谈，”戴尔蒙德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份浓汤，“我交一大笔学费不是为了减肥的！”

“那就提前谢谢你喽。”艾加特已经扫光了面前的食物，从佩尔手里接过面包，帮她撕成合适的大小。

“不过，我也倒是有些好奇，她到底请来了什么人，闹得学校鸡犬不宁的。”艾加特顺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面包。

“或许你马上就能见到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艾加特惊讶回头，“克莱恩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克莱恩放下帽子，无奈地摊手，向她展示身上的警服，“如你所见，工作。”

“你这话的意思是那个明星出事了吗？”艾加特追问。

“是的，里说尸体的情况不大对头，让我找个懂行的看一眼——这不，我就想起你来了。”克莱恩自来熟地挨着戴尔蒙德坐下。

“验尸官瑞文·里？”艾加特得到了克莱恩肯定的答复，“哦，难怪让你来找我，他是我最小的师弟。”

“我现在很好奇你的年龄，艾佳。”莉塔有些吃惊，故作严肃地询问，“你不会已经很老了吧？毕竟我和佩尔都是老师最小的弟子，而你听上去已经有很多后辈了。”

“去你的吧，”艾加特轻轻推了莉塔一把，“只是我跟老师学习时间比较长而已。而且你这么说瑞文该伤心了，他才比我大五岁——而且一直都为十八岁的时候被小患者叫叔叔而伤心。”

“所以，要简单介绍一下死者的身份吗？仅供参考，毕竟各人间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艾加特顺手清理了桌上的垃圾。

“时间紧急，让瑞文跟你说吧。”克莱恩直起身，“死者可是个大人物。”

“那我们可以去现场看看吗？”莉塔积极举手，“反正你估计也是想让艾加特帮你解决问题的嘛。”

被戳穿心事的克莱恩神色讪讪，“可以，可以，但还是一样，就看看，别乱动啊。”

“哼，警局的家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当年警局都是求着我帮忙的，现在一句话就想请个三级药剂师帮忙？”身后洪亮的声音响起，吓了克莱恩一跳。

“老师！”艾加特招了招手。

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迈着大步走过来，“艾佳，你就是太好脾气了，才会天天被人使唤来使唤去，你看看巴里，就没人敢拿捏他。”

“放心放心，拉文先生，上回是没经验，以后我都会给补贴的，”克莱恩擦着额头的汗水，又见其他人也看过来，一时头疼，“都有都有。”

“还有下次？”很显然，老爷子并不买账。

“好啦好啦，我也很感兴趣啦，再说，也不能让小师弟就这么一个人面对困难吧？”艾加特按着拉文坐下，“老师您这回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怎么可能，”拉文又从座位上弹起来，“该死的卡恩，非要说我的卡宴药剂不是效果最完美的，那什么才完美？他甚至剂量都添加不对！”

“行了，既然你还好我就先走啦，”拉文整理一下衣服，不耐烦地冲艾加特摆摆手，“我吃过饭才来的，吃你的，我不饿。”

“所以他就是特意过来看看艾加特小姐的对吧？”佩尔选择性无视了拉文似乎是来找自己老师算账的可能性，反正就算有冲突，他们也能互相诊治。

“好啦，既然有报酬拿，那我们就快点去干活吧，别让人家觉得钱白给了嘛。”艾加特眨眨眼睛，“毕竟克莱恩警官好心痛的表情。”

“那我们？”戴尔蒙德也取了一个三明治。

“明天中午吧，检查尸体要不少时间。”艾加特想了想，回答他。

***

为了保存尸体，停尸房的温度永远比外界低得多，也导致门上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艾加特擦了两把水珠，搓了搓被太阳烤得发烫的脸，“天啊，最近真热。”

瑞文·李推开门，打了个寒颤，“是啊，最近老师怎么样了？”

“跟以前一样有活力，”艾加特无奈地摇摇，“脾气与日俱增。”

“好啦好啦，不提他了，”瑞文抖了抖，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来看看这位先生！”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带上一丝兴奋，猛地拉开存放尸体的柜子，“我不想让你带上先入为主的想法，你自己检查检查。”

两人合力将尸体搬进验尸房，艾加特戴上手套，专心致志地检查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太阳从窗户边沿溜走，室内亮起灯，直到灯火微弱的时候，艾加特才抬起头。

“有意思，”艾加特挂上了和瑞文一样的笑容，“没有外伤，没有内伤，没有致命的疾病，甚至连身体上的隐患都没有，但是——看看这个倒霉蛋，他的灵魂就是不在身体里！”

“要不是这是本案受害者我真想要走这具尸体当教具你看看这完整无缺的尸体……”艾加特两眼放光地看着躺着的无名氏，“你说我去和他的经纪人商量商量怎么样？”

“所以，你找出死因了吗？”瑞文凑了过来。

“目前来看，只有灵魂不见了，也就是说，只有这种可能性了——有人强行提取了他的灵魂！”艾加特看着尸体的眼神越发温柔，“哦，如果这是一个人的手笔，就连我都想见见这个天才，手法干净利落，无论使用的是至少四级的分离药剂，还是高阶的魔法阵，再或者是罕见的魔法道具，她也一定对这些东西的使用相当熟练，魔法水平也不低——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使用分离药剂用成了分皮药剂来着，啊，不好意思，扯远了，我的意思是……”

“犯人凶残且有较高的魔法水平，可能涉猎黑魔法，”瑞文接过话茬，目光游移，不是很想回忆自己这位师姐的凶残履历。

“对了。”艾加特赞同地点点头。

“好啦，眼看我们这边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八卦也查不到什么了，休息一下吧。”艾加特摘下口罩和手套，开始收拾东西。

“八卦，什么八卦？”瑞文开始怀疑自己和师姐看的不是同一具尸体了。

艾加特抄起解剖刀，沉默地指了指对方某个尴尬部位的一处小小的咬痕，幽幽回答，“就我刚刚所知，这位先生目前没有结婚。”

瑞文尴尬地别开视线，有些后悔提出这个问题，并试图转移话题，“那什么，师姐，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先回去补个觉。”艾加特伸了个懒腰，“再去看看莉塔他们那边有什么收获。”

“不过总感觉最近不太平的样子，”艾加特回忆起自己看到的警署繁忙的样子，又在瑞文回答前摇了摇头，“但愿不会发生什么吧。”

她踱到窗户前，有些担忧地望着窗外的明月，“但愿是我想多了吧，不，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