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真对不起……”

半透明的光屏里，是苏特丽采垂头丧气的小脸，她大大的独眼里带着些许自责。

本来是想让大家开开心心聚在一起的宴会，结果最后变得一团糟，还要身为客人的小艾费心处理。

艾克丝将手中的光学平板递给身旁的霍加费斯，露出毫无芥蒂的微笑：“没关系，毕竟你也不知道会变成那样，相信下次你能办得更好。”

宴会过后喝醉的大家都没有断片，以至于自己干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然后一个个羞愧地打通讯发消息跟她讲不好意思。

怎么说呢，虽然当时处理一群疯疯癫癫的酒鬼确实有些头疼，但追根究底也不好说到底是谁的错，所以就算了，下次注意就好。

苏特丽采本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她立马眉开眼笑起来：“嘿嘿，下次我一定要办一场完美宴会～小艾小艾，你要不要来找我玩？”

艾克丝随意地靠坐在转椅上，踩在地板上的高跟靴微微用力，连带着椅子来回滑动：“嗯……稍微逛会儿街什么的倒是可以，我下午还有个约会。”

“可以啊！那我等你来喔小艾，一会儿见！”苏特丽采高高兴兴地挂断通讯。

光屏界面嗖地消失，艾克丝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向面前的堕落神们，偏头询问：“你刚才说［启源］周年庆活动是他们在做？”

因为她很多时候都挺闲的，所以偶尔会来公司看看情况，顺便视察一下堕落神们，更何况霍加费斯似乎也很想向她展示工作成果。

霍加费斯恭谨地弯下腰解释：“策划组已经构建好了大框架，这边负责一些后续的拓展优化。”

他抬起手中的平板，在界面上滑动：“关于活动剧情……”

“停，这部分别剧透，等正式上线我自己去看。”艾克丝回忆着从平板上看过的资料，问起下个版本的新地图设置。

霍加费斯点点头，抑制住满心欢喜不让它过度表现出来，这才一本正经地与自己敬爱的神明大人交谈起游戏细节。

而办公室内的堕落神们都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做着手上的工作，内心处于一种既紧绷又平稳的状态。

或许是对逆来顺受的他们失去了兴趣，她现在已经很少无缘无故折磨他们了，所以只要听话就好，只要更加听话就不会有问题。

上次宴会的事她也没有追究他们，可能是因为所有人都陷入了混乱，单独追责也没意义，就算如此他们也还是松了口气，甚至有些感激。

明明［她没有伤害折磨我们］这种事根本不值得感谢，因为本就理所应当，但他们仍然荒谬地觉得感动，生出这种想法肯定不正常不对劲，可他们也没办法，反而就这样顺从下去比较轻松。

艾克丝其实只是想过来看两眼，没打算待太久，奈何被苏特丽采一打岔，就顺便在这里多聊了几句。

她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微微下压，一副即将起身的趋势，结果恰好又接到了一则通讯请求。

本来是想挂掉后换个地方再接，但看到对方的名字，艾克丝不得不立刻在这里接通，于是重新在椅子上坐稳。

她面色平和地挂着浅笑：“海勒缇？找我有什么事吗？”

如果挂断通讯，指不定这人会误会什么而自暴自弃再也不来找她，哪怕稍微晚接了一会儿，也会觉得自己一定被嫌弃了，海勒缇就是这种有些麻烦的性格。

顺便一提，之前在综合部办公室接通苏特丽采的通讯，也是因为就算挂断了对方也会一直拨打，甚至很有可能下一秒本人会直接找过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才刚接通通讯就传来了一串断断续续的哭声。

海勒缇坐在床上，还穿着那身庄重肃穆的黑色长裙，她拿着一块很相衬的黑手帕擦拭泪水，但显然完全浸湿的手帕早已无能为力，过多的液体顺着布料滴落。

“呜呜……呜……”海勒缇垂着头流泪，那本就有些长的刘海遮下一片阴影，更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庞。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艾克丝已经完全习惯了对方随时泪崩的性格，她一眼发现那边突出的非正常状况：“海勒缇，你怎么泡在水里？”

可以看到海勒缇的腰部以下都是水，她眼泪汪汪地抬头，哽咽解释：“这是、我的眼泪……”

说着，她哭得更凶了：“呜呜小艾……我、的眼泪……把整个星球都、都淹掉了……呜呜对不起……怎么办……”

“啊？”艾克丝很想重复一遍这个充满惊疑的语气词——用眼泪把星球淹没了，还有这么离谱的事？

“……”连降低存在感偷听八卦的堕落神们都感到逆天，心想要怎么哭才会变成那样啊。

似乎听出她的震惊，愧疚的海勒缇彻底关不住泪闸：“我淹死了好多人呜呜——我就不该存在……我不如去自杀……”

“——啊哈哈哈哈哈！”

突然听到光屏对面传来笑声，海勒缇哭声一顿，不明所以地抬眸看去。

接受了确有其事的艾克丝欢快地笑起来，丝毫没有对逝去生命的悲伤和惋惜，而仅仅是对超出常理的事情感到有趣：“哎呀，从没想到会有这种事，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真能记一辈子哈哈哈哈！”

海勒缇呆望着她张扬明媚的笑脸，眼泪不知不觉间止住，心情也奇异地平静下来。

她小声嗫嚅着：“我就是……突然觉得很难过，躺在床上哭，等发现时……就变成这样了……”

或许她哭了很久吧，而且因为抗拒与人接触，神殿也设置了不能随意进入的禁制，所以等她自己发现时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艾克丝笑够了，但脸上依旧残留着笑意，她散漫随意道：“这次就当是意外，把死掉的人复活就好咯，我允许你这样做，以你的力量把星球恢复原状很容易吧，依旧觉得难办把所有人的相关记忆消除掉也可以。”

“嗯……”海勒缇垂着湿漉漉的睫毛点头，接着热泪再度盈满眼眶，“可是，我果然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还是搬走更好……”

“行啊，”这次艾克丝没有干涉她的决定，态度自然道，“想住哪里随时都能换，需要我陪你一起找吗？”

海勒缇攥着手帕擦掉眼泪，让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她盯着她，仿佛看得很认真：“嗯。”

艾克丝还很有心情开玩笑：“大家都说哭过后心情会变好，你一口气哭出来这么多，有没有特别开心？”

动了动嘴唇，海勒缇心想并没有，她始终觉得很悲伤，只有看到小艾才不会再想些不好的事。

这回是真的想走了，艾克丝用手指点了点扶手，笑眯眯道：“你快点处理好那边，然后我去找你跟苏苏一起逛街，怎么样？”

海勒缇一下回过神：“诶，逛街……好、好的……”

不是只有小艾，还有其他人啊……

就此挂断通讯，艾克丝站起来的同时，身后的椅子也掉进张开的黑洞里，她随口叮嘱一句：“你们几个好好干，我会持续关注周年庆的。”

堕落神们连忙给出回应，目送她跟霍加费斯一起离开办公室。

艾克丝一般不会插手公司发展，她只是偶尔对游戏运营提点小建议，接着没什么事就要离开。

她看霍加费斯兢兢业业经营公司挺辛苦的，逛街时给他挑件礼物好了。

……

“呜呜，小艾～～～”苏特丽采依依不舍地抱住艾克丝的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胸口。

艾克丝顺手把购物袋扔进黑洞，揉揉她的发顶安抚：“我们可以下次时间充裕再约嘛。”

虽然她曾说过两件事赶在一起可以使用分/身，但那是短期或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用，平时她并不喜欢用分/身做事，因为长时间使用分/身，当分身回归本体后，带回的同时间段的不同记忆会让她产生些许混乱，无论是梳理还是分别存放都有点麻烦。

海勒缇看着零距离接触的二人，放在身前的手指搅在一起捏动，墨色的眼瞳中流露出几分渴望。

手忽然被人握住，放在另一个人的手上，海勒缇稍微吓了一跳。

艾克丝建议道：“你们两个还可以继续逛啊，跟谁逛街不是都一样么。”

被强行牵手的两位堕落神不约而同露出不赞成的目光，跟小艾和跟其他人逛街那怎么能一样呢，可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苏特丽采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啦～我知道小艾你还有事，那我们下次再约哦。”

艾克丝对她笑了一下，弯腰在她耳边小声叮嘱：“麻烦你多包容一下海勒缇，当她哭的时候不要在意，转移话题聊别的东西就好。”

苏特丽采亲切地晃晃海勒缇的手，回她一个笑脸：“OKOK～！”

直起腰的艾克丝看向海勒缇，言笑晏晏道：“等我从海边回来给你们带好看的贝壳哟。”

海勒缇专注地看着她，乖乖点头，小幅度挥动手帕跟她再见。

艾克丝就此消失在原地，当她出现在下个地点时，正午明媚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沙滩上，有个人坐在海边背对着她。

那人上半身暴露着白皙平坦的胸膛，下半身则是一条修长的青蓝色鱼尾，轻轻晃动着拍打海水。

之前因为太懒，把好几位恋爱对象一笔带过了，但果然没有详细交往过程，感情和羁绊就都显得空洞、没内味，看来以后还是应该写出来才好，现在让我尽量弥补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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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被眼泪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