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五，开学第一天。

爱丽丝有些焦虑,不只是因为布莱克和她室友蒙娜的争端。还有她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该上什么课，要带什么书。她一直都在孤儿院上学，从来不知道正规学习的教育是怎么样的。

她的室友们也不知道。而且她们居然一天学也没有上过，她们前面十二年都在家里混吃等死，跟父母学点文字和算数，可她们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我们要先去吃早饭呀。”贝琳达快快乐乐的说。

好在她们刚从洞穴里爬到休息室，就看见斯考特的院长——埃文·道尔教授在门口发课程表，他教草药学，是一个中等身材的，温柔和蔼的中年男士。

“收好你们的课程表，记得经常看它，因为课程不是固定的，会有时间变动。”他特意叮嘱一年级新生。

课程表在一张厚厚的羊皮纸上，不但显示着年、月、日、星期几、几点钟。还显示着天气，比如今天就画着一个大太阳，是明媚的大晴天。

草药课、天文课、魔法动物课会根据上课内容安排在不同时间或者天气里。比如说有的草药需要清晨、上午、下午、或者月光照耀的时候去照顾。动物也一样。天文课就更不用说了，起码也得分个上半夜和下半夜，下雨的夜晚当然不用去看星星，以此类推，课程表是会变动的。

今天是星期五，课表上只有一项课程——飞行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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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也是爱丽丝前所未见的丰富，这让爱丽丝的心情好了一点。这里有一种爱丽丝从未见过的饮品——豆汁，是一种爬藤植物的藤豆榨的汁。

爱丽丝尝试了一下，不太喜欢，她还是更爱喝牛奶。

早餐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信使通过餐厅的窗口飞进来，这些鸟在餐厅上空飞来飞去，寻找它们各自的主人，把信件或包裹扔到他们面前。不少鸟打翻了盘子、杯子，豆汁流得到处都是，毛也掉得到处都是。

爱丽丝加紧了吃早饭的速度，她可不想遭受池鱼之殃。肯恩的猫头鹰布博也飞到爱丽丝身边，爱丽丝有些惊喜，不过她并没有在布博身上找到任何关于信件的东西，只能开心地逗了逗它。

贝琳达的珍珠鸡球球为她带来了一封家里寄过来的信，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只渡鸦，它看上去非常不满。

“你的鸡不是在寝室吗？我们离开时它还在那里呢？”爱丽丝有些疑惑。

贝琳达没有理球球，抓起桌上的小酥饼喂给了渡鸦罗尔，心疼的摸了摸它：“它肯定抢了罗尔的工作。”

爱丽丝心想你们养宠物也很随意嘛，她也抓起桌上的小酥饼尝试喂给布博，它很开心地啄进嘴里。

根据肯恩的理论，如果动物自己吃下去了，那就是能吃。他是这样对待三只宠物的，然后他的猫头鹰把他的蛇吃了。

“是我妈妈写的信，他们问我分到了哪个学院。”贝琳达说。

“我可以看看你的报纸吗？”爱丽丝问了问另外一边的蕾妮，一只渡鸦给她带来了一份报纸，不过她不耐烦地将它丢在一边管也不管。

“你看吧，然后告诉我上面有什么头条新闻。这是我姑妈给我订的，今年的生日礼物，事实上我一点都不爱看这个。”蕾妮正在将三明治里的菜叶往外挑，并在里面塞了双倍的培根和鸡蛋。

爱丽丝将卷成一卷的报纸展开，头版头条居然报道的是安格拉提昨天开学分院的事情:

九十八名新生，入读安格拉提

次版在鼓吹魔法部派遣影鳐保护安格拉提的丰功伟绩。

另外有整整好几个版面刊登着那些越狱罪犯的悬赏令，每人十个金戈尔。

啧啧，听说大半的监狱都空了。

那些越狱者的照片看上去大都是些长得十分邋遢头发凌乱的疯男人。如果犯人剪个头发，清洁一下，爱丽丝不觉得自己看见还能认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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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课的教学场地在城堡的十二层，那个分院的广场。

慢腾腾地往上面爬时，爱丽丝有些忐忑的问贝琳达：“扫帚是怎么骑的？”

“你竟然没有骑过吗？”贝琳达有些惊奇。

“我们在诺玛尔的孤儿院里长大……那里可没有飞天扫帚给我们骑。”爱丽丝心想，我没有骑过那不是很正常的吗？我骑过才叫不正常。

“就是普通的扫帚呀！只要是一把木杆的扫帚，就可以让人飞起来。”

“原来普通的扫帚就能让人起飞吗？”爱丽丝很吃惊，不过……扫地的时候骑扫帚——不，这在孤儿院也不是正常的行为。

爱丽丝还是有些担心，单靠一把扫帚怎么飞起来，这怎么看都不太像一个靠谱的行为，她担忧地说：“我要是从上面摔下来怎么办？”

“不用害怕，那很简单。大家三岁就会骑了，你不会连一个三岁小孩都不如的。”贝琳达安慰道。

***

飞行课教授阿尔杰·乔纳森是一位年轻男士，他白色的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身材修长，姿态挺拔。一双黄褐色的眼睛，看人时目光像老鹰一样锐利。整个人非常干练利落。

广场上分散着摆了一排排扫帚，阿尔杰·乔纳森教授守在广场入口，他老远就冲学生们招着手：“快点！不要磨磨蹭蹭，上飞行课都不积极。每个人挑一把顺眼的扫帚，快！抓紧时间！”

每一把扫帚都大差不差，贝琳达却挑得很仔细：“如果你够珍惜它的话，这把扫帚会陪我们七年，当然得好好挑一挑。”

爱丽丝低头看了一下，每把扫把看上去都很普通。枝丫横七竖八到处戳着，和孤儿院的破扫帚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它们没有被扫过地的磨损痕迹。不管是扫地还是飞行，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靠谱的工具，这让她的心更紧张了。

等所有的人都到齐，各自挑好扫帚之后。

乔纳森教授阐述了飞行课的教学目的：让学生方便在这个巨大的城堡里赶路。高年级时还有一些外出的实践课，也需要一个会飞的便携交通工具。当然，不只是扫帚，也可以坐飞毯什么的——自备。

但安格拉提不能携带坐骑上学，比如一匹飞马。

爱丽丝留意到确实有些衣着淑女的女孩子们身边飘着一块地毯。

“看见天上那些标着号码的圈了吗？”乔纳森教授问。

孩子们趴在广场边上四下望，有一些标着阿拉伯数字的魔力凝结的圆圈，在高空上，靠近地面或者靠近水面上，还有些紧挨着城堡墙壁，一共有二十多个。

“这就是我们的教学目标，如果你们能顺利的在规定时间内，按顺序穿过这些圆环。我就算你们合格，你们从此可以不用再修飞行课。而那些没有合格的人，每周六，来这里练习并测试，不用紧张，很少有人不过关。”

乔纳森教授的教学手段简单粗暴：“从这里骑着扫帚飞起来，或者从广场上跳下去，如果自己不敢的，我会把你丢下去。”

还好，这座城堡依山而建，是阶梯状的，上面小下面大。离他们最近的十一层也不过十多米的高度。

不过十多米也很高了好吧，爱丽丝有些忐忑。

“好了，骑上你们的扫把，双手握住木把，往里面尝试注入一些魔力，双脚用力蹬地面，想象自己可以飞起来！要是飞不起来，就从这里摔下去！来——一——二——三——”

要命！爱丽丝看见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广场，毫不犹豫的就骑着扫帚冲了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蹬。

好消息，她感觉自己在往上飞而不是往下掉，而且飞快，一下子飞过了两三层楼高，还在不停地往上升。

风呼啦啦的刮着她的头发，上面的景色很不一样，连阳光和空气都给她不一样的感觉，空气比地面的更清新，阳光也更耀眼。

她有一些紧张和害怕，这种脱离地面的感觉让她有些头晕目眩，但随着她越升越高，那种紧张感慢慢的被兴奋和激动取代，她俯瞰下面的景色，她的同学们在下面缩成了一个个小黑影。她看见了近处的城堡，远处绵绵不绝的森林、高山、河流。下方的世界变得如此渺小，视野的开阔和心灵的自由让人陶醉。

爱丽丝沉浸在这样奇妙的景色里，但她也看见了远处飘荡着的黑影——影鳐。爱丽丝仔细端详着，那些黑影也逐渐越来越大——它们在靠近她！！

我不会飞出魔法防御范围了吧？就在她有些紧张时，一个黑影从她身边闪过，打断了她的思绪。

爱丽丝抬头望去，是那个精神病男孩——马里科·布莱恩。

“要不要比一比？”这个男孩明明在她高处，却还扬起了他的下巴，爱丽丝只能看见一个刻薄的尖下巴。

“比什么？”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带着一丝警惕，她还要分神留意着远处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影子。

布莱恩从扫帚上坐直身子来，用他那懒洋洋的口气说道：“比比我们谁以更快的速度通过那个飞行测试。”

真是莫名其妙。爱丽丝看了看下面小小的人影，又看了看向这边聚拢的影鳐们，心里很紧张，她急切地问：“我应该怎么下去呢？”

马里科·布莱恩也发现了远处的异样，他颇为古怪地看了爱丽丝一眼，驱动扫把绕着爱丽丝打量了几圈，然后发出了几声嗤笑：“哈！原来你不会飞，还这么嚣张。那你就在上面呆着吧！”

他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一眼爱丽丝，又看了看影鳐，便伏在扫帚上，俯身冲了下去。

留爱丽丝一个人在空中凌乱。

我怎么就嚣张了？爱丽丝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去思考精神病人的脑回路。

她在空中悬停着，一边紧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影鳐，深吸一口气，慢慢的也学着他的姿势伏在扫帚上，她尝试着将扫帚头往下压，驱动着扫帚俯冲下去。

她回头打量那些黑色的影子，它们盘旋着又远离了。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转回头来看见广场的人在向她招手，像是在迎接她。于是她冲得更快了，随着她离他们越来越近，她才听见，那是他们的尖叫声，广场上的人都四散奔逃，恨不得离她更远一点。

在快要靠近地面，感觉就要撞上去的时候，她又将扫帚头轻轻的往高处一抬，在靠近地面的地方打了一个转，又往天空冲了上去。

爱丽丝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了一项无师自通的技能，她放慢速度，尝试着灵巧地控制扫帚的方向。她在空中画着大圈，一圈一圈的降低高度，最后慢悠悠的停在了乔纳森教授旁边，离地面正好三英尺，爱丽丝乖巧的坐在扫帚上看着教授。

“很不错嘛。”乔纳森教授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可以下去熟悉熟悉路径，看看你能飞多长时间。”

***

爱丽丝很轻松的就通过了考核，她并不在意时间。数字圈也有些刁钻，有几个圈在城堡的走廊里。想要快速通过并不容易。

马里科·布莱恩比她慢一点点，他咬牙切齿的在乔纳森教授身边要求再来一遍。

爱丽丝没去管他，接下来的时间她整个人都飘乎乎的。她能随心所欲的控制方向和速度，她能在空中轻盈的穿梭，与风共舞，这种感觉真美妙。

过了好久，爱丽丝收回思绪去关注她的朋友们，贝琳达飞得很一般，但是能看出她是一个熟手。她正在排队等考核，并嘲笑马里科·布莱恩：“输给爱丽丝让那个大少爷脸都青了。”

布莱恩家族据说是巫师界一个很有钱的古老家族，他们家有钱有权，孩子在学校也都挺嚣张的。

——爱丽丝已经领教到了。

马里科·布莱恩当然很讨厌，但爱丽丝现在心情愉快，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她陪着贝琳达，眼睛在人群里找来找去。林恩也飞得很好，爱丽丝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肯恩的情况就不太好，他稳定在离地面三英尺的地方，飞得晃晃悠悠的，每次身体都像是快要失去平衡，往旁边栽倒时，但又被他颤颤巍巍的扳了回来，看上去非常笨拙。

真难得见有他不擅长的事情，爱丽丝丝滑地飘到他身边，很想教会他，就像他教爱丽丝魔咒一样。她絮絮叨叨地讲解飞行要领：“嗯……你要飞快一点，高一点，这样就会流畅一点，就算身体倒了也没关系，不管是倾斜还是倒立也都可以飞嘛……去天空转个圈就好了。”

事实上她没有任何飞行要领，全凭感觉。

肯恩不为所动，他坐在扫帚上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不，这种运动真是糟糕透了，用扫帚飞在天上，这真是个愚蠢的行为。”

爱丽丝鼓励道，“是因为你还没有飞得好，慢慢来，你需要多加练习。”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还有这种姿势。”肯恩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可是每天我们都要靠扫帚上下城堡呢，你该不会是想用两条腿跑吧？”没想到有一天居然是爱丽丝苦口婆心的劝肯恩好好学习，“如果你不好好骑的话，每天上课怎么办呢？我们又没有钱买飞天魔毯。你不要在心里讨厌它，一旦开始讨厌，就很难学好，这可是你说的。加油！你什么都能学好的。”

“巫师应该想办法自己就会飞。”肯恩嘀嘀咕咕的说。

“可是没有人能自己飞，没有能让巫师飞行的咒语，都是借用工具。”这是贝琳达告诉他们的。

“那我就发明一个。”肯恩狠狠地说。

爱丽丝翻着白眼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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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飞行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