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残骸占地面积很大,从残垣断壁来看,应该是一座大宅子,有些古老城堡的样式。
虽然看不清全貌,但是爱丽丝感觉这就跟童话里的鬼屋一模一样。
未垮塌完的一楼屋里透出来一点点微弱的灯光,告诉他们这个房子里还有人居住。
爱丽丝一手抱着布莱克,一手抓紧了肯恩的手,他们两个小声地往这栋房子走近,到门口前停了下来。破旧的木门透露出来一点橘红色的灯光,肯恩像是鼓起了勇气,跨前一步,重重地敲起了门。
没人应声。
过了一会儿,肯恩尝试着伸手推那扇门,门没锁,吱呀一声门开了。
肯恩举着灯往屋里打量着,爱丽丝也透过空隙,向门里看去。
屋里唯一的光线,来自桌边一根摇摇欲灭的蜡烛,桌边的躺椅上,躺着一个和环境融为一体的邋遢男人,他头发胡子长长的像个野人。椅子边上,靠着一根魔杖。
爱丽丝和肯恩盯了好一会,这个邋遢男人抽搐一下,一下子惊醒了,他看见了门口的人,手摸上了魔杖,警惕地看着来人。
爱丽丝一点都没害怕,男人握魔杖的手都在颤抖,他脚下堆着几个空酒瓶,这污秽得无法形容的房间里,空酒瓶更是数不胜数。哪怕房间黑漆漆的,爱丽丝也能看出这里脏得像个垃圾堆,她闻见了腐臭的味道,听见了苍蝇的声音。
男人和肯恩对视着,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颤抖着想要举起魔杖,张嘴发出了嘶哑的含糊声,爱丽丝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身前的肯恩也传来嘶哑的声音,他说话了,原来他们用的是蛇语。
爱丽丝仔细打量了一下邋遢男人的年龄,很难辨认,有些老态,但看上去没有很苍老,这难道就是肯恩的舅舅?
男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点亮了魔杖,这光线比桌上的烛光亮多了,他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肯恩,两人对视着,久久都没说话。
良久,男人像是站立不住,杵着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倒回了摇椅里,房间里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男人又开口了,还是嘶哑的蛇语,爱丽丝听不懂。
他们俩就用蛇语交流了起来,肯恩走进了房间,爱丽丝赶紧也跟了进去,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男人不但身体不好,看上去精神也不太正常。
这房间没什么好看的,爱丽丝关注起肯恩和男人的对话,男人看上去很激动,凶神恶煞的。肯恩表情厌恶,还带着失望。
不知道他们交流了什么,男人松开了魔杖,在地上扒拉空瓶子,可是没找到一个还有酒的。他愤怒地砸了一个空酒瓶,但他显然没什么力气,酒瓶哐哐哐地滚远了。
他又将目光移回到肯恩身上,怪笑着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肯恩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也许正如普尔哈特所说的那样,蛇语没有那么难,起码她现在就能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他们不一样的情绪。
男人放弃了摸索酒瓶,瞪着肯恩,伸着手指指指点点,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肯恩脸色越来越难看,男人嘴里嘶嘶呀呀的,说着又往地上啐了一口。
爱丽丝感觉他的语调凶狠了起来,举起他的手往肯恩眼前晃,爱丽丝以为他要打肯恩。但并不是,他好像在展示他手指上的东西。
爱丽丝注意看过去,发现是一个镶着宝石的金戒指,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这个男人凶狠的冲着肯恩咆哮着什么。
肯恩脸色阴沉,停止了说话。这好像激怒了这个男人,他又愤怒起来,挥舞着胳膊嘶嘶哑哑地大叫。
肯恩移开了目光,在这房里寻找着什么。突然他一个闪身,跨步到男人旁边,一手抢了魔杖,另一只手操起地上的空酒瓶,猛得一下子往男人的头上砸去。
酒瓶砸中了男人的头,男人挣扎起来,他伸手去摸魔杖,摸了一个空。肯恩捡起一个个酒瓶狠狠地砸在男人头上,直到他瘫软在椅子里,鲜血直流,没了动静,应该是晕过去了。
爱丽丝抱着布莱克躲着四溅的玻璃,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花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肯恩!你干了什么!?”
肯恩没有说话,他确定这个人晕倒后。又捡起了刚才被他扔在地上倾倒之后已经熄灭了的油灯。他简单的晃动了一下,用桌边的蜡烛重新点燃了灯,提着油灯就越过爱丽丝开门冲了出去。
“肯恩!”爱丽丝赶紧追出去。
肯恩提着灯在前面走的快极了,只能看见远处那个光点。
爱丽丝在后面紧紧跟着喊:“肯恩!你去哪儿?”
肯恩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应,爱丽丝看着那个灯光好像离她越来越远,布莱克太沉了,爱丽丝只好放下它,迈开步子追了上去。然而没走多远她就注意到肯恩直接拐弯,穿到林子里面去了。
爱丽丝追着远处的光点在树林里穿梭,她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树根绊倒,但很幸运并没有。而且感觉没跑几步,便冲出了森林。
月光洒下来了,照着银晃晃的路面,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通向村庄的那条乡村马路上。他们去之前可绕了很远的路,没想到那栋房子离外面村庄这条路这么近。
她看见肯恩提着油灯正往山下奔去,下坡的路太陡,爱丽丝也停不下脚步,他们两个就一前一后地在这条路上飞奔了起来。
布莱克也紧紧的跟在爱丽丝身边,还好,它是一只有魔法动物血统的猫。
肯恩并没有往村子里去,他在田野里飞奔,绕过了那片村子,跑向山谷的另外一边。
这很远,他们好了很久,还好肯恩也体力不支。爱丽丝远远地坠在后面,感觉他的速度也不如之前那么快。但是他一直没有停下,爱丽丝也不敢停下。
他们穿过了山谷,又重新开始爬坡,爱丽丝好像明白了他的目的地,这一面的山坡上,只有一座非常气派的大宅子。
爱丽丝已经看不见肯恩的身影了,她气喘吁吁地从山坡上爬了上来,终于来到了大宅子前面那片绿莹莹的草地。
宅子一楼,点着不少灯,爱丽丝能清楚的看见明亮的门厅,和那半开的雕花大门。
爱丽丝还没走进门口,就听见房间右边传来肯恩的怒吼声:“你——抛弃了我们!”
“她是个疯子,是个巫婆!”是个陌生男人在竭斯底里地呐喊。
爱丽丝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跳出喉咙,她呼吸急促,腿像灌了铅一般。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蹒跚着进了这栋房子,扶着墙来到发生争吵的地方。
这房子里面看上去和外面一样气派,这是一间豪华的客厅,高耸的天花板,中央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一个宏伟的壁炉,占据着客厅的一面墙,上面装饰着雕花的壁炉架。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油画,地上铺着精美的地毯,摆放着雕花木质家具,上面都覆盖着精美的织物。
房间里除了肯恩还有三个人,一对看上去像是夫妇的老年人,他们有些惊恐,看上去不知所措。另外一个像是他们儿子的中年人。
爱丽丝的目光不由得被他吸引了过去,是一个非常英俊的中年男人,黑发黑眼,和肯恩长得太像了,爱丽丝一点都不怀疑这是二十年之后肯恩的样子。
“她欺骗了我,蒙蔽了我。”肯恩的父亲愤怒地说。
“就因为你发现她是个女巫,你抛弃了我们!”
“是她对我用了巫术!”中年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肯恩。”旁边那个看上去有些刻薄的老太太满脸担忧的过去搀扶着他儿子,安慰道:“都过去了,你回家了。”
此外她还转过头来,狠狠地剐了肯恩一眼。
肯恩垂着头,看着他们咯咯地笑出了声,他抬起了他藏在身后的右臂,那是一根魔杖!
不是他自己的,是他刚刚从对面那栋破房子里,从邋遢男人那里抢的那根。
中年男人的眼神里露出了惊恐,他语无伦次地说:“你……你跟她一样……你们都是魔鬼!”
“你个肮脏的诺玛尔。”肯恩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了很多,他面带不屑,“令人失望,极其令人失望!”
他抬起了他的魔杖,爱丽丝有不好的预感。
“魄消魂散——”
爱丽丝不知道哪里还有力气,她猛地跃起来,将肯恩扑倒在地。
一道耀眼的红光在房间里闪过。击中了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吊灯微微摇晃起来,屋里的灯光明明暗暗地闪烁着。
就像肯恩说的,杀人魔法的关键是刻骨的仇恨,让一个人去死的决心。
爱丽丝一点都不怀疑,刚才那道杀人魔法,打到中年男人身上会直接夺走他的性命。
“校外不能使用魔法……不能杀人”爱丽丝按在肯恩身上,使劲按着他那只握着魔杖的手。
“让我杀了他!”肯恩愤怒的吼道,没了刚才那种诡异的冷静,这反而让爱丽丝觉得他正常了很多。
“……会坐牢的……”
“放开我!”
“你冷静一点!这不值得……不值得你为此付出现在的一切。”爱丽丝整个人死死地压在他身上,絮絮叨叨地说:“我们现在什么都有了。我们刚刚有了一笔钱,我们可以过得很好,我们在学校学习魔法,所有的教授都喜欢你……想想你的将来,肯恩,这样不值得……”
“他抛弃了我们!就因为他发现我妈妈是个巫师!”肯恩竭力嘶地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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