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丝此时终于明白所谓的怪物技能是什么了。

艾丽丝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使用怪物技能的人的脸上。是那一位翼人族女性艾莉。艾丽丝的内心当中还是有些困惑，不过奈亚却已经将这件仔细地告诉她了。

“【A级鬼面刺猬】的这个技能杀伤力很强大，只要在攻击范围内的，即便是再怎么厉害，都难以逃生。而且这个技能的冷却时间也不是特别长。但是这项技能要和自己的种族相符合。因为那些刺是从使用者身上发射出去的。需要有无数的箭矢，背包的空间有限，无法存放那么多的箭矢。正好这一位是翼人，她可以用自己的羽翅为刺而直接使用。技能结束，那些羽翅完好无损地回到她的身上。但由于她使用的是自己的羽翅，在她发射技能的那个瞬间，她是极为脆弱的，一击必死。”

奈亚话音刚落，千手人虫确实无一幸免。所有的关节或者肢体都被那些羽翅击断。艾丽丝看见那些发着光的金色羽翅又倏然一下全部回到艾莉的身体里去。

她看起来确实完好无损，而周围的所有怪物顿时间全都受到了强大的攻击——即使这样，这些人虫依旧没死。用自己的驱赶笨拙缓慢地继续爬行过来。

但是面对已经没有肢节的人虫，大家可一点都不怕了。一脚就能踹开一个。很多人看见艾莉具有如此厉害的技能，都对艾莉投以崇敬的目光。

奈亚说：“A级怪物技能很少人拥有。这个女性很不简单。”

艾丽丝开始彻底对这些所谓的怪物技能感兴趣了。于是艾丽丝问：“将A级怪物彻底杀死之后，就能拥有这样的技能了吗？”

奈亚点头说：“对。但是必须是你自己全程杀死的，甚至不能有别人的辅助。因为怪物卡可以相互赠送，你杀一只就会多一张牌。但是被赠送的怪物卡，是不会具备怪物技能的。那个女人可以用那张牌，说明那张牌是她自己打的。这里很多人通关，都是依靠联盟合作，大家一起打怪，然后将卡牌发出去，大家都可以一起通关。很多时候，由观赏者赞赏的金钱，联盟与团队也会发给成员，但基本上要看你在队伍里的贡献情况。不过——”

“不过？”

“不过怪物技能可以抢夺，抢夺的前提是将技能主人杀死。这个倒是可以有辅助，毕竟最后要用原主人的心头血解开牌契就可以归任何一个人使用。”

“牌契？”

“你只要通关之后，选择了一张能够供你使用的怪物卡。那张卡牌就自动与你签订牌契。别人都不能够轻易将你的技能拿走。”

艾丽丝陷入沉思。在她听了奈亚的话陷入沉思之后，那边大部分人已经因为见识艾莉的厉害而对她极为崇拜了。甚至自动加入他们的团队。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NPC还真的冒险者，这倒是挺难辨认的——艾丽丝忽然发现这件事。

有人发现了什么，惊叫了一声：“门！门开了！”

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道原本紧闭的门已经被打开了。面对着已经被打开的门，已经全部离去的玄鸟，还有这些几乎已经一击即溃的虫人，大部分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朝那门口跑过去。

他们当然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在乎自己能不能从这可怕的庄园里出去。不少人朝着那门口冲出去，他们成功且又安全地冲出去了。艾丽丝踢开脚边一只在朝自己爬过来的虫人，再一抬头时，艾丽丝看见冒险者团队的人姗姗跟随，然后走出那道门去。

因为艾丽丝之前不着急将身边围拢过来的虫人赶走，所有人走完，好像所有的虫人直接就朝艾丽丝缓慢爬过来了。

奈亚说：“艾丽丝，怎么了？”他好像总是在问艾丽丝这句话，艾丽丝又不紧不慢地将脚边的虫人直接踢走，艾丽丝说：“我不是已经拥有【E级玄鸟】了吗？它的怪物技能是什么？”

奈亚叹了一口气说：“E级技能很弱的，连攻击都做不到。要是能有一张A级就好了，基本上就可以大杀四方。不过E级玄鸟大概只能让你飞吧？”

艾丽丝说：“能飞也不错。”

在奈亚的指引下，艾丽丝的指缝当中出现了一张怪物牌，这张玄鸟怪物牌最后消融在艾丽丝的指间，化作细碎黑色的，宛如被焚烧之后而飘荡起来的黑色飞屑。细细绒绒却又诡谲异常。

奈亚也惊奇地发出声音：“为什么你的会是这样？而且其他人好像不用幻化到指间就能用了吧？”他头疼地啊了一声又说：“要是你这样用，率先被人偷看到牌的话，其他人就直接可以预测你的招数了——”还没等奈亚将话说完，忽然一下，原本还坐在艾丽丝肩头的兔子掉落下去。

奈亚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一些只剩下躯干的虫人全部都蠕动着口器朝奈亚爬过来。奈亚的兔子毛几乎竖立起来，一声兔子叫还没发出，忽然他的头顶飘来一片阴影，又是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利爪抓住兔子的身躯，直接将奈亚带上了高空。

变成玄鸟的艾丽丝展翅飞出这一座庄园。她一落下，就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奈亚立即习惯性地趴上艾丽丝的肩头。好像艾丽丝的肩头是他永远安全的靠山似的。

艾丽丝转身看着眼前那已经一片狼藉的庄园，艾丽丝说：“我以为是让我长出翅膀，变成鸟我就没有办法使用武器了吧。”

“所以E级技能就是很弱啊。很多人都不要E级牌的技能。但是E级牌没有冷却时间，即使是这样，E级牌那么弱，很多人丢掉都不用了。别人一个D级就能把你碾压。”

艾丽丝听到这里，原本只是没有落处放空的眼睛却忽然看见庄园的变化。她看见那些原本匍匐在地的虫人被拉入地底。确实是被拉入地底。

被那延伸的果树的根茎将那些虫人全部拖入地底。

无论是虫人断掉的手臂还是已经残破的躯体，全部都被拉入地底。而那些已经被啄食脑袋的尸体也被拉入了地底。

这些尸体立即变得极为惨白，已经和虫人身上的颜色差不多相似。从尸体躯干的两侧开始长出什么东西来，要将人类躯体的表皮捅破。突出来，蠕动着，一点点地开始生长。双腿被树的根茎生生扯断，甚至还能够听到骨骼被折断时发出来的“咯吱”声响。

艾丽丝想要转头躲过这种更为血腥的尸体加工现场，但是她知道这似乎表露着什么。

“艾、艾丽丝，我们快走吧。”

兔子颤抖的声音这样说。

艾丽丝转头看了一眼，看见兔子已经害怕得用他那毛茸茸的爪子捂住双眼。艾丽丝伸手过去，将他那毛茸茸的爪子抓下来，任凭他使用多大的力气都盖不回去。只能紧紧闭着眼睛。艾丽丝说：“奈亚，你看看，现在是怎么回事？”

“就是尸体加工，我刚才看见了。”

“不是，你看，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于是奈亚还真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然后吓得钻到艾丽丝的帽子里。奈亚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哪有什么奇怪的！明明和刚才一模一样。”甚至刚才奈亚看见的那一眼，还看见尸体的肠子都被扯出来了。

艾丽丝知道再看下去也只会让自己不适，逗完奈亚之后，她心情很好。她转身回去，她说：“还真是物尽其用，所有死去的，都会被转化为怪物。奈亚，今天可能不会安宁。”

“——啊？”奈亚颤颤巍巍地发出声音来。

“因为我们没有保护好庄园。”想到这里，艾丽丝忽然停顿了一下步伐，艾丽丝说：“奈亚，如果我让怪物攻击怪物，怪物死了。那一张怪物牌是我的吗？”

奈亚这一次是真切地发出一声：“啊——？”

愣了一会儿后，奈亚说：“我不知道。好像还没见过这样的做法。”

艾丽丝伸手揉了一把兔子毛，艾丽丝说：“晚上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刚刚结束了那样惊险的事情，早上没有吃那个苹果稍微果腹，现在艾丽丝已然饿得快虚脱了。艾丽丝的手轻轻捂了一下腹部，她回到之前的居住群去，看见那居住群里依旧树立的几棵郁郁葱葱的大树。

在树叶掩映间，还是隐约能够看见那安静匍匐着的青色鬼手。树底下的人们坐在树的阴影下乘凉，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头顶吊着什么东西。

不过确实也是如此，如果昨天晚上一直安分守规则，一定没有经历过鬼手的侵害，也就不知道鬼手的存在了。那青色鬼手藏在繁茂的树叶之间，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现在艾丽丝只想找点东西吃，但是她翻遍那间小屋，她一点都没找到吃的。

她饿得饥肠辘辘。这个梦境竟然什么事情都如此真实，连饥饿都是这样真实，逼得人有些难以忍受。这时候，艾丽丝忽然想起来一条规则：【提防你的同类。如果他们没有在工作之后获得食物，他们会饥不择食。】

好像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其他的食物了，那些卫兵也不再给他们带来食物——这个可能性很大。

很明显，那些卫兵是让他们守卫那个庄园，但是那庄园这个时候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很难以想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到底会遇见什么，更不用说是还要给他们食物了。

艾丽丝坐在床铺上，她想着这些事情。奈亚趴在她的身边，奈亚说：“那个苹果你要不要吃？”

艾丽丝的手指轻轻拈着那张出现在指尖的【玄鸟】牌。这张牌不是那么轻飘飘的，竟然有一种厚重感。这张牌在艾丽丝的指尖翻绕。

这张牌在刚才的打鸟行动中，只要准头不错的冒险者，肯定都有一张。这张牌可以说是极为烂大街，甚至基本没什么用了。

艾丽丝在这样的思考中她听到奈亚的话，但是她并没有回答奈亚。因为艾丽丝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艾丽丝转头看过去，从窗户那里稍微看见外面的景象。

所幸不是什么灾难再次降临，而是那些人在对那个冒险者团队进行赞颂。他们的夸赞与颂扬极为热烈，很显然，那个叫做索锡的家伙因为自己的领导权散失了而心生不满。与那些围拢团队的人比起来，他远远站在围拢之外。

奈亚趴在窗户上看着。奈亚说：“你说他非要将那些人拉拢干什么呢？”

艾丽丝看了一眼，打算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此时她顺带回复了奈亚一句：“大概想要找一些心甘情愿给自己打工的人吧。让那些下面的人去帮他打怪——”艾丽丝的话音未落，视线也没来得及转移，站在那边的艾莉似乎远远地看着艾丽丝。

艾丽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人群，顿时间，艾丽丝将窗户关起来。

担心被夹到头的奈亚立即就从窗户那边过来，奈亚说：“还没看够呢。”

艾丽丝说：“先把窗户关好。要不然晚上忘记了。”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奈亚似乎敏锐地察觉出什么来。他跳过来，故意落在艾丽丝的视野范围内。艾丽丝将目光移开，奈亚又到艾丽丝的视线范围内。

艾丽丝只能说：“你有什么想问的。”

“你发现了什么吧？”

艾丽丝简单地点了点头：“嗯。”

艾丽丝从床铺上下来，她到这个屋子里转了转，看起来还是在找吃的东西，或者是对她来说有用的东西。这次奈亚没有跟着艾丽丝转悠了，只是那一双红色的眼睛看着艾丽丝。

艾丽丝没有保持缄默，她只是将自己的想法简单地告诉奈亚：“那个大块头看起来像是团队的首领，但我觉得是艾莉。”

“那个看起来温和的翼人女性？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能够掌控这么大的团队。”奈亚不解地说，但是他又忽然明白了，“可是她有那么强大的A级技能。你是从这里判断出来的吧。”

艾丽丝依旧没能够在这屋子里找出什么东西。连能够供她使用的利器都没有，她只能手中拿着那一盏烛台，烛台的尖端是尖利的。好像暂时还能做武器使用。

艾丽丝拿着那烛台将上面的蜡烛拿掉，她说：“很多事情都是艾莉开始做之后，他们才开始去做。但是说话的，或者是站在前面的，总是那个大块头。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更多的成员会对队伍更加有利。就像刚才我说的，可以帮助团队做免费劳动力，可以帮助团队攻击怪物。当然，最不能忽视的一点是——在这个以‘探知’为主要方式的梦境世界里，违反一个守则会出现怎么样的怪物，这个怪物到底存有什么样的特点或者是有着怎么样的弱点，这些全部都需要自己去实验与探知。”

艾丽丝将那烛台尖锐的尖端进行了简单地擦拭，她的语言稍微停顿了一下。那尖锐的尖端在她的擦拭下，因为光照而泛着冷冽恐怖的光芒。

艾丽丝将接下来的话语说完：“看起来是在给予新人帮助，不用太过招摇的方式去招揽，让人们心甘情愿去寻找最牢靠的庇护。其实上，应该是队伍需要很多来探知规则与怪物的替死鬼。而且身为新人，团队里就算死了，那只有可能证明是你太弱，又或者说队伍来不及保护这么多人。到时候再象征性地缅怀一下，更是能够巩固人心。什么差错都不会责怪在这个团队上。毕竟这可是帮助新人的善良团队。”

奈亚愣愣地站起来。

艾丽丝提着那已经擦拭干净的烛台走过来。艾丽丝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这抹笑容很浅淡，但是在她这张时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倒是极为明显。她这抹笑容好笑也没什么意味，只是简单的面皮的扯动。艾丽丝带着这抹奇怪的笑容说：“我比较好奇的是，这种做法是不是艾莉想的。”

“如果是呢？”

“我敬佩她的领导与谋划能力。”

“艾丽丝，是不是你想得太复杂了？”

艾丽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坐在那椅子上，她现在的姿态看起来悠闲。

她说：“不。很多时候，要考虑最坏的结果才能够避害。如果我对那个冒险者团队或者艾莉的推测都是错误的，那么我就真诚地向她道歉。”艾丽丝坐在那椅子上，说完这些话之后，她闭上眼睛，好像开始休息了。

毕竟之前那么多的玄鸟，虽然是E级怪物并且很容易就能够对付，但是那么多的怪物涌来，还是会让人筋疲力尽。就像是那再渺小的蚂蚁，数量众多，还是能够将一头大象蚕食，还是能够毁坏千里之堤。而且此刻她饿得要命，她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有将那苹果拿出来吃掉。

大概在这个探知的世界里，她想知道如果不吃苹果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吧？

只有不断地去违背，才能引出未知的怪物，才能够让冒险者去获得怪物卡，才能从这个梦境里出去，才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

以自己的生命为引，心甘情愿成为梦境的献祭——这就是梦境的准则。

但是她最终还是不得不吃。

因为确实如艾丽丝猜测的一样，今天下午确实已经没有人再给他们送食物了。那些卫兵没有再来。

看来在这里所有的人一整天的食物只有那个苹果。然而实际上，即使那个苹果有多么硕大，早上吃的东西到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会饥肠辘辘。更不用说早上根本没有吃的那些人。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不是饿得不成样子。反正现在艾丽丝开始将那个苹果拿出来啃了。

艾丽丝的目光看着那从窗户外透进来的昏黄的光亮。那意味着夕阳的来临，那也意味着夜晚即将降临。除了庄园里发生的千手人虫群起而攻，还有突然关上的门之外，接下来的半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或许慌乱了一整个下午的人在这等待当中都极为煎熬，但是到了现在，依旧是——无事发生。

艾丽丝将那个苹果啃得咔嚓咔嚓作响。奈亚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床上，陷入柔软当中睡得正熟。大概也只有他这个小家伙能够安心睡上一觉，毕竟他不是冒险者。

那些怪物不会伤害到他？但是他每次都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那昏黄的阳光照射进艾丽丝红色的眼眸当中，让她那看起来森冷的眼眸而多了几分浅色的柔和。

被上帝发现是什么意思？

她又重新换了一个问题在思考。

从她本来是想要稍微回复体力甚至等待新的怪物来临时，她就开始一直在思考。之前外面原本乱哄哄的，大概大家开始正式加入那个团队了。艾丽丝之前对奈亚说的那些推测，其实也真的大部分是猜测。如果将她的猜测和那些人说，那些人大概还认为艾丽丝是一个疯子。

在极度危险的时候，弱者寻找庇护基本上是一种本能。

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所以艾丽丝还暂时没有那种“拯救”大家的想法。因为或许有可能，那些人并不需要她拯救。

而且她也希望那本来就只是她的臆测而已。

她已经将那个苹果啃完了，因为饥饿她将这苹果啃得极为干净。想起之前那些沾染了鲜血的苹果，那苹果表皮的红艳确实如鲜血一样。

这样想起来，看着那红艳的苹果皮，还真是有点瘆人。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确实这样大的苹果还能够暂时填一下肚子，没像刚才那样饿得肠子绞痛。艾丽丝将那个光秃秃的果核扔进壁炉里——原谅她这样做，因为她实在找不到什么垃圾桶。

听到外面几乎没有了什么声音，大概是因为一整个下午在疲倦当中提心吊胆，他们也暂时在这个时候放松下来。团队的事情也应该处理完了，所以现在外面一片寂静。

艾丽丝扯了扯还在呼呼大睡的兔子的耳朵，艾丽丝说：“醒醒。”

奈亚的兔子嘴巴动了动，迷糊着张开眼睛。艾丽丝将奈亚捞起来，将他直接往自己的后肩塞过去。奈亚也不知道醒没醒，又是像之前那样四肢一扒拉，爬到艾丽丝的背上趴着。

艾丽丝走出这间屋子，看见那凄红的阳光铺满整个天际。有几个人立在窗户之前，似乎在视察放哨，看见艾丽丝，他们的目光全部放在艾丽丝的身上。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大概这个时候许多人都在等待着灾难的来临，而不是直接出门去犯险了。毕竟现在已经逼近夜晚，夜晚的时候才是更凶险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门。

艾丽丝迎着这些目光，继续往外走。因为如果在天黑之前不做这件事，那天黑的时候艾丽丝更没有什么时间去做了。

不久之后，艾丽丝听到身后奈亚的声音，奈亚说：“艾丽丝，你要去哪啊？”他的声音迷迷糊糊，还带着一点睡意，但是他已经爬上了艾丽丝的肩头去看外面的景象。

艾丽丝看起来在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奈亚又问。

艾丽丝说：“帮我找找，奈亚。我需要一个脑袋。”

“脑袋？人的？”

艾丽丝冷淡的声音说：“大概是人的吧。人的应该更保险一点。”

“哪里还有什么人的脑袋啊？那些尸体不是已经被庄园加工成怪物了吗？”

艾丽丝在这居住群周围看了看，还能找到一些人类的脑袋碎片：被鬼爪直接捏碎之后散落下来的人类脑袋碎片。

这些碎片大概也不能够被加工成什么怪物了。所以这些碎片还是出现在这里。不过昨晚破烂的房屋都能够恢复原状。这脑袋碎片还残留在这里，这可能是——

艾丽丝只能以这样的理由去解释——大概是所谓梦主的恶趣味。以吓唬他们为乐。

看看这些脑袋碎片，沾染着脑浆与鲜血，甚至还连带着人类的头发。那块头皮已经被撕裂，发根之处也都是干涸的鲜血与破烂的血肉。

或许正是有人看见了这些东西，意识到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前这外面才是这样喧闹，应该还议论了许多东西。不过那些艾丽丝都没有听到。

现在艾丽丝有事情要忙。

艾丽丝要四处找找，还真能找到一些工具，比如手套——她戴上这个很明显用来劳作的布手套，开始捡起那些脑袋碎片。

奈亚说：“那些脑浆——”

“已经干了。”

“那些血——”

“也已经干了。”

这个时候奈亚没什么好发牢骚的了，他默默地闭了嘴。艾丽丝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停顿了一下。艾丽丝将在自己身上的奈亚抓了出来，奈亚说：“啊啊啊你的手碰过那些——”

“我已经脱手套了。”

奈亚站在地上，他的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似乎有点尴尬的样子，然后他说：“好吧。”他看见艾丽丝将那些人头碎片捡起来，不知道要干什么，这个时候就听艾丽丝说：“奈亚，你是兔子。我想你很能刨土。”

奈亚脸上的表情呆了呆，他说：“什、什么？”

“把你脚下的土刨开。”

“等一下，不是——”

看看这个家伙即双脚落地那爪子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还有他身上穿着的这一套小小的服饰，到现在也是那样整洁干净。于是也就大概能够知道这个家伙有一点洁癖。

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方法，让他的爪子永远看起来这样干净。不过这也不是艾丽丝想要知道的事情，现在艾丽丝最想要弄的事情就是：“你把你脚底的土刨开。马上要天黑了，只有你帮我做这件事，才能够在天黑之前完成这项实验。”

艾丽丝简单地做了一下解释，眼见这只兔子一双不满的红色眼睛看着艾丽丝，艾丽丝又平静地说道：“我记得你是梦主派来的第一位兽人指引者，他是不是听得见我喊他的名字？要不要让他看看你在我这里是怎么偷懒的？我记得他好像叫做亚——”

“好好好，艾丽丝，我给你刨！我给你刨好了吧！”他忽然这样大叫一声，即使会将他的爪子弄得脏兮兮的，他开始趴在那里用他的前肢“簌簌”地刨土。

艾丽丝见他化悲愤为力量刨得那么起劲，憋屈得耳朵都耷拉在自己的脑袋后面，这让艾丽丝有点忍俊不禁。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很淡的笑容，但很快因为要专注自己的事情，她这抹笑容就消失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搜寻了这些碎片，随后选择了一些碎片让其能够凑成一个人类脑袋的模样。她的速度极为迅速，在奈亚刨土刨得气喘吁吁，往下刨了好久之后忽然刨到一只苍白的人手吓了一大跳去看艾丽丝的时候，艾丽丝的已经在用针线将那些东西缝起来。而且马上就缝好了。

奈亚原本是惊吓，现在是呆愣：“你从哪找到的针线？”

“屋子里的。实在找不到武器，我想针还能够戳人的眼球。”

“你让我刨土就是为了刨出这千手人虫，你费那么大劲就是为了要将这个脑袋缝在千手人虫的头上？”

“你还算聪明。你看看那些探头看着我的那些人，可能还奇怪我在干什么。”

“不是，你费那么大力气，还制造一个假的人脑袋，就为了这个？”

“那怎么办，我就只有一个【E级玄鸟】的技能，我又打不过C级千手人虫。我也找不到千手人虫的弱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像做一些根本没有必要的事情，一句闲着也是闲着就能搪塞许多。

她这样无所谓的语调简直要让奈亚抓狂。最后奈亚还是冷静下来，他举着他那脏兮兮的爪子，看着那已经有一半夕阳落下山头，奈亚学着艾丽丝那冷静的声音说：“挖到了，然后你要怎么办。”

“你继续挖出来。”她停顿了一下，见她张嘴要说什么，奈亚似乎早就知道艾丽丝打的什么主意，立即奈亚说：“好好好，给你挖，给你挖！”说完又转身过去化悲愤为力量开始疯狂挖土。

奈亚后面挖得越来越起劲，几乎要将一只完整的千手人虫彻底挖出来。艾丽丝将脑袋制作好，她走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她说：“你只要挖它颈部那块就好了，你知道我只是要缝上去。”

奈亚愤怒的声音说：“你不早说！”

不久之后，艾丽丝将脑袋缝上去之后。艾丽丝和奈亚都蹲身在这奇怪的“物种”面前。艾丽丝说：“奈亚，今天晚上注定不会平静。”

“越早收集到怪物卡是越好的。今天他们肯定会很努力拿到D级和C级。”

两个人思考完之后，看着地上被刨得露出半个身子的千手人虫。

在这沉默中，艾丽丝说：“要把它埋回去吗？”

奈亚深呼吸了一口气，停顿了一口气，然后又愤怒地说道：“你自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