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事后坦白

一人被按着眼角,一人被拽着头发。

在窒息边缘,理智突然回归。力道松懈,两人额头相抵,鼻尖相对,剧烈喘着气。

这一通闹,该起的反应都起了,隔着两层轻薄的布料蹭着。刚刚一时上头顾不了,现在终于无法忽视。

宁北之腰上原先搭着的一只手不知不觉间上移,此刻正落在他后心。衣服被对方手臂架起,胸腹完全暴露,贴在贺启星身上。

——被摸了个遍。

而他自己纯情得很,只会揪头发。此时卸了力,右手轻轻靠在人肩膀,贺启星的衣服却是完完整整。

这个认知让宁北之有点生气,又加倍委屈。像是棋输一招,落了下风。

但疯狂被按下停止键,双方理智已然回笼,还无法避免地起了反应。

此时再动手,就真的无法收场了。

贺启星也是这么想。

稍稍缓过气,先把人衣服放下来,整理好。再隔着衣服,哄孩子似的轻拍他后背,以示歉意——虽然于事无补。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感谢对方没有在清醒的第一时间抽身,而是继续搂在一块儿,共同承担这场发泄的后果,不单留一个人尴尬。

也说明这场闹剧并非完全由冲动驱使。毋庸置疑,是带着情意的。

宁北之闭上眼,彻底松掉全身力气。接吻很疼,但怀抱很温暖,情绪扎得他酸酸麻麻,眼泪一涌,悉数蹭在贺启星脸侧。

他不愿意离开。

坏就坏在贺启星非要抽纸巾给人擦擦。

光线暗,看不清,眼泪唾液汗水糊作一团。

宁北之洁癖大爆发,出离愤怒,一脚把人踢出去。

自知理亏,贺启星拽着纸巾不敢反抗。顺势下床进了浴室,把床上空间留给宁北之。

各自平复,收拾,半小时过去。

贺启星冲了澡,出来看到宁北之给他留了盏床头灯。光线柔柔,人已沉睡。

眼角、鼻尖、嘴唇都泛着红,却干干净净。呼吸绵长,神情放松,安宁地陷在刚刚打闹过的那张床上。

坐在床沿,贺启星静静看了好一会儿。说来好笑,这是自己第三次给对方擦脸,竟然一次比一次糟糕。

掀开另一边床铺的被子,贺启星裹着熟悉的香味,抱着失而复得的枕头,关灯躺下。

睡个好觉,一夜安眠。

上午十点,宁北之悠悠转醒。昨夜记忆翻涌,给他好大一个暴击。

僵硬地向左侧床铺瞧去——好险,贺启星还在睡。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接下来该怎么相处?!醒来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说兄弟你昨晚真猛啊?

宁北之被脑子里这句话尬得不行,扯了扯嘴角,唇上伤口狠狠一疼。

昨晚他可对镜检查过了,不仅嘴唇有小裂口,舌头破了,牙龈也被撞得发肿。贺启星是狗吗?这么会咬人。

还有腰上、手臂、都是红痕,甚至耳下还有一道手指印。腿侧也有?!什么时候被掰开了?没吧?!

就亲了一亲,又没干啥……战损是否过于夸张?

要不还是别醒了,这种事后场景,总是先醒的人先尴尬。

逃避可耻却有用。按兵不动,让敌先动。立即进入回笼觉环节……该说不说,这床确实蛮好睡。

不知又过了多久。

再次睁开眼。屋里没开灯,但贺启星已经睡醒,他靠床头坐着,手机背光映出惨白一张脸。

“醒了?”语调慵懒。

“嗯。”宁北之翻了个身,平躺着,还有心情问好,“早啊。”

“不早了,现在十一点五十三。”贺启星给他报时。

“哦。”宁北之揉着肚子,“难怪,有点饿了。”

贺启星征求他意见:“我开灯了?”

“开吧。”

台灯啪嗒一亮。

开了灯,好多事情就得见光。何况两人都没打算继续藏,没这必要。

贺启星问:“伤哪了?”

“伤心了。”

揉肚子的姿势一秒切换到安详,宁北之阴阳怪气道:“和电影小说里的不太一样呢?我只配被这么简单粗暴地对待吗?”

“对不起。”贺启星先道歉,再狡辩,“但你对我也挺狠的,不说扯平,但应该不亏。”

宁北之想想,是这个道理。毕竟刚尝到血腥味的时候,他还没觉出疼,看来自己的牙更锋利一些。

这事儿吧,也没什么亏不亏的,责任一人一半,他敢作敢当。

他不再纠缠细枝末节,而直击核心:“那这事,怎么说?”

贺启星昨晚睡前就开始打腹稿,醒来再度润色,直到现在开口。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不管怎么说,是我先动的手,没经过你同意。北之,对不起。”

宁北之心想,确实,你小子就这点定力,太弱。

“嗯,接受道歉。”

贺启星说:“感谢理解。”

理解什么?宁北之斜眼看他。理解他毛头小子一时冲动?还是理解自己魅力无限,谁遇上都得犯迷糊?

“然后我要和你坦白。”贺启星继续陈述,“我复试不太顺利,昨晚状态不好,你在饭馆和酒吧可能看出来了。关于这点,我也要和你道歉,想瞒着你却没瞒住,坏了你的情绪。北之,我还想说,我非常感谢你的体谅和陪伴。”

复试失利,虽然提前有猜测,但被证实仍是避免不了情绪冲击。宁北之顿时低落,听他往下说。

“来北城之前,我就打算这几天要和你告白。也许是昨天,也许是今天,也许是复试结果出来那天。但我瞻前顾后,迟迟下不了决定。北之,昨晚亲了你,这事儿发生在确定关系之前,并不是我本意。”

贺启星没听到他出声,极度紧张,但稳住声线继续说:“但我想,现在补上也不——”

叮咚——门铃响起,是保洁。

贺启星&宁北之:“……”

回绝了清扫服务,贺启星调整好情绪刚要开口,却被宁北之再次打断。

“哥哥,别人告白都是礼物鲜花,漂漂亮亮。可我现在蓬头垢面,饿着肚子,牙也没刷,不太对吧?”

“……有一定道理。”贺启星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安静等着下文。

“所以你昨晚联系林老师,是打算准备鹭禾的调剂?”

“是。”

“考虑A大院内或校内调剂吗?”

“不考虑。”

“鹭禾调剂考试什么时候?”

“三天后。”

“考核形式呢?”

“笔试加面试。”

“所以你这几天会很忙。”

“嗯。”

宁北之得到答案,翻了个身,背对贺启星。

他享受考完研的解脱,可正准备和他告白的这位,还将面临下一场重要的、足够影响学业道路甚至科研道路的考试。

可就算背负如此大的压力,他还愿意时时刻刻照顾着自己的情绪。

贺启星瞧着他倔强的后背:“怎么委屈上了?”

“没委屈。”宁北之声音有点闷,“录取结果没出来呢,去哪还不一定。最好我俩都能上,不能的话,说不好我也得回头调剂。”

这是实话。

哪怕面试表现自我感觉良好,在官网名单没挂出来、没确定录取之前,都有变数。

“别瞎说。”自始至终,贺启星都相信宁北之的实力,“你能考上,你非常优秀,不要怀疑自己。”

“如果没发生昨晚的事,你不会现在告白,对吗?”

“对。”贺启星没有瞒他,“关系转变对我来说是件大事,我没谈过恋爱,需要一点点时间来学习和准备。现在这情况,确实有些仓促了。”

气氛有些严肃,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毕竟,得等你先刷个牙。”

宁北之教他一招:“那你现在应该把漱口水给我端过来。”

“我会当真。”贺启星说,“你别把我带坑里。”

宁北之笑了一笑。行吧,别乱教,否则以后受难的还是自己。

“你安心备考。”他下了决定,转回身,“考完试我再请你喝酒。”

沉默半晌,贺启星思索着他这句话的含义。

最后应下:“好。”

表面不显,但他心乱着呢。

和目标院校失之交臂的遗憾,计划被全盘打乱的无奈,报名复试调剂的耗心耗神,失败后重新出发的心理压力……桩桩件件,都要把人压垮。

而宁北之愿意让他喘口气。

每一份关系转变,都需要经历适应期。有变动,就意味着费心思。

哪怕心甘情愿,哪怕乐在其中,都无法避免占据本该用来备考的时间精力。更别说,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始终无法忽视的竞争关系。

这场由考研而起的缘分,图穷匕见,已然进行到最后的厮杀。

如果今天把关系定下来,明日录取结果揭晓,作为恋人的他们,该我庆祝你,还是该你安慰我?

比例如何分配?各占多少?

似乎怎么都做不到最好。

仍是一路走来的心照不宣,宁北之希望他能够心无旁骛地,打好这最终一战。

那他定不会辜负。

谈好正事,宁北之伸了个懒腰,终于直起身,说:“我们还有个宣传片拍摄,你记得吧?”

“记得。”

“所以,不要着急。”宁北之笑得笃定,“星星,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贺启星一颗心稳稳落下,也朝他笑。

“好。”

退房时间宽裕,午饭点了外卖,就在屋里吃。

鹭禾的笔试范围和A大略有不同,面试侧重点也有差异,贺启星争分夺秒过着材料。

傍晚,三小时航程,正好是趟赏月航班。

宁北之和来时一样,挂着U型枕睡得天昏地暗。飞机中途遇到气流,产生一阵不大不小的颠簸。

贺启星放下平板,在他惊醒之前牢牢抓过去。下一秒,宁北之左手猛地拽下眼罩,右手应激回握贺启星。

颠簸很快平息,贺启星拍拍他手背,又捏捏他肩膀,附身过来帮挂好眼罩,最后摸摸他眼角。

回到学校,已过十点。

校道上挺热闹,成双成对压马路的情侣,土街觅食归来的伙伴,披星戴月刚从实验室出来的科研人,还有活动结束推着单车吵吵闹闹的社团小队。

每个城市,每个校园的风格大不相同,各有千秋。

此前没注意,现在到了毕业最后两个月,宁北之终于发现,自己真的真的很喜欢鹭禾。

喜欢这里的风和空气,喜欢这里的春花夏荷,喜欢这里的星光月色。

喜欢湖畔,喜欢舞台,喜欢图书馆,喜欢《寻梦环游记》,喜欢博尔赫斯,加缪,莎士比亚。

喜欢眼前这个人。

在分岔路口,宁北之笑得明媚,握拳砸在贺启星胸口:

“星星,一起加油。”

考研调剂:过国家线但没过所报院校的分数线/进了复试但被刷或大概率被刷/初试考得太好了看不上原先报的学校,可以申请调剂到还有空余录取名额的院校。

要求很复杂,每个学校还不一样。小贺这种调剂回本校相对来说更容易些。

简单说就是考生和学校相互捡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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