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被压的发麻，头被痛意腐蚀，林泫趴在餐桌上睡了一晚，身上多了条毯子，手臂没有任何知觉，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藏在酒瓶后蛋糕。

客厅空调凉，蛋糕没化，从没有意识开始，林泫没感到过凉意，身上的毯子，不知道是何时披上的。

稍稍缓过来劲后，林泫在家里找了沈知恩一圈，没有呼叫声，少了一个人，家里很气压空荡荡的。

昨晚争吵的太激烈，她都没发现沈知恩带回来了一个蛋糕，是最近很火的草莓蛋糕，三圈草莓，三个hello kitty。

林泫嘴角略微抽动，笑意一瞬而过，很快被沉闷冲淡，她把包装拆开，里面带着一张小卡片，「林泫，你是最棒的！」

字迹歪七扭八的，很潦草，下笔却很重，看得出是一笔一划写的。

林泫联想起沈知恩废掉的右手，眼眶变得酸胀，可能是字太丑了，蛋糕太甜了，林泫哭了，哭着把一整个蛋糕吃完，给沈知恩打了个视频电话。

「对方已拒绝。」

「我在机场，准备登机。」

林泫对着手机“哦”了一声，在手机上敲敲打打，「蛋糕很好吃，我晚上给你打。」

两个小时后沈知恩才回，「嗯，不打。」

林泫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为什么？」

「不想打，别给我发消息了。」

林泫抱着手机来回踱步，又给她发了个视频电话，电话铃响了一会，沈知恩切到语音通话，接听后，两人沉默了几秒，电话那头传来重重的喘息声，“有事吗？”

“昨天晚上我...”林泫张嘴，空气吸进嘴里，话却没吐出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知恩等了几秒，轻吐：“没事，你喝醉了，我理解。”

那边女声是在太弱，林泫掐着手机，语速很急：“你还好吗？声音怎么这么虚？”

“我没事，要忙了，挂了。”

林泫放软了语气，“晚上想跟你打电话可以吗？”

“好，挂了。”

程悦抱着双臂，没好气地问：“挂了没。”

沈知恩靠在床上，疲倦地点头。

“沈知恩，你要是再因为她进一次医院，我作为你的直系领导，是坚决不会同意你们两个继续谈恋爱的，她不知道你心脏不好吗？怎么还能发生这种事！”程悦声音很大，是训斥也是质问。

沈知恩握着双手，往下躺了躺，只回复最后一句，“她不知道。”

程悦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医生说，你情绪起伏不能那么大了，昨晚林泫喝醉，你要是直接休克在家，怎么办？沈知恩，你能不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我知道了，程悦姐，谢谢你昨晚来接我。”沈知恩看着她勉强扯出一抹笑。

程悦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昨晚凌晨12点，沈知恩给程悦发了条消息，让程悦来曼合书院接她，送她去趟诊所，程悦从床上跳起来，开着车接到了沈知恩，对方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程悦哪见过沈知恩这样，开着车往京都第一医院去。

被单架床抬进去的，程悦几年前偶然知道沈知恩心脏不好，当时她天天吃药，程悦问她，才知道，沈知恩有先天性心脏病，8岁的时候做了一次手术。

术后全身各个器官和功能，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比如胃，她吃不了多少东西，也消化不了，体重常年保持在84斤，很瘦，但不健康。

沈知恩会在每一次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喘不上气，胸口痛，昨晚和林泫吵架，这种感觉她再次体验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她吞了几颗药，在衣帽间蹲了一个小时，心还是跳的难受。

她太生气了，气到不想再理林泫，给林泫披了个毯子后，就拖着行李下楼了，在小区门口等程悦，林泫说的每一句话，再次浮现，她在路边不断颤抖，石砖上滴满了眼泪。

生气对沈知恩来说，是真的折寿。

程悦靠在椅背上，一晚没睡她很疲惫，“你不告诉林泫，你现在在医院？”

沈知恩摇头，“不了，程悦姐，你回去休息吧，我明天跟你一块去西缘。”

程悦站起来，打了个哈欠，“行，明早8点我来接你，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好，程悦姐，你别告诉她。”沈知恩坐直，目光跟着程悦。

程悦停住脚步，转身打量着她，“你怕她伤心？”

沈知恩不说话，不断抿嘴。

“等下！别动！”程悦着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沈知恩一顿拍，看完成果后，她连连点头，多了几分笑，“好看，我发给你。”

程悦喜欢漂亮的一切事物，她总会拿起手机记录，然后发微博，她自己微博有500多万粉丝，经常发一些艺人的照片，沈知恩刚来那会，程悦手机相册全是她，微博连续10条都是沈知恩，原因是，她漂亮。

当时还有不少传言，说沈知恩是程悦亲戚，关系户，程悦挺开心，因为沈知恩漂亮。

程悦走之后，病房变得凄凉，她看了看程悦拍的照片，把它保存了下来。

16：40，「我到港城了。」

17：53，「我到家了，你忙完了嗎？」

18：00，「昨晚我態度不好，讓你傷心了，對不起。」

18：13，「你吃飯了嗎？吃的什麼？」

18：21，「在嗎？」

18：23，「不用回復，你工作要緊。」

19：00，「在嗎？」

20：00，「可以打電話嗎？」

手机铃响起，沈知恩摸着黑接听了电话。

“喂，你忙吗？”电话那边特别小心翼翼。

沈知恩迷糊的应答一声，林泫听出这是她睡醒后，不清醒的样子，连忙说：“你要睡觉了？不好意思 ，我挂了，你睡吧。”

沈知恩睁着眼清醒了一会，她没有说话，林泫也没有挂断。

看到林泫给她发的消息，她从床上坐起来，开了盏灯，清了清嗓子，“我下午太忙了，回酒店就直接睡了，没看手机。”

“没事没事，你都这么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了，睡吧。”

沈知恩靠在枕头上，沉默了一会，“不困了。”

她从中午睡到现在，确实不困了。

“我们可以打视频吗？我想看看你。”

沈知恩扫视了一圈病房，出声拒绝，“不了，我...没穿衣服。”，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林泫停顿几秒，眼前不由浮现一些画面，又立马用咳嗽声掩过，尴尬地对着空气笑笑，抛出一个让沈知恩尴尬的问题，“你不是不喜欢裸睡？”

沈知恩思索着，“你管我。”

这三这字被她说的平淡，没有丝毫攻击力。

林泫长长“哦”了一声。

然后，陷入沉默。

病房开了盏灯，冷色调，和外面暖白的灯光形成对比。

好孤独，好冷清。

沈知恩偏过头，看着窗外，“林泫，我们打一晚上电话吧。”

“好！”林泫雀跃了一会，变得丧气和内疚，“对不起，昨晚...”

沈知恩打断她，“不要再提昨晚了，说一百句对不起，昨晚的你和我，还是伤心，还是生气，以后不要再说对不起，对不起对方的事少做。”

说完她觉得严厉，又补充一句，“好不好？”

“好...”

林泫声音很小，听上去有点可怜，“我想看看你，有点想你。”

沈知恩叹了口气，很无奈，“你去微博上搜搜我的照片。”

林泫无语又无助，她不由放软声音，“我想看别人没看过的。”

“我不拍裸照。”

林泫急了，把先前的情绪丢掉，对着手机大声说：“谁让你拍裸照了？！我只是想看一张独一无二的，专属于我的！”

沈知恩泄了气，对着手机轻笑两声，“奥奥，之前拍的可以吗？”

林泫对于沈知恩的曲解十分恼怒，气鼓鼓道：“可以。”

沈知恩给她发过去两张自拍，她好不容易存了个九宫格，准备明天发微博，现在又损失两张。

刚发过去，就听到林泫咯咯的笑，沈知恩舒展眉头，声音温润，“笑什么？”

对方还是笑，发出很花痴的声音，“好漂亮啊。”

“嗯。”

沈知恩把枕头放平，又躺了下去，“晚安，林泫。”

“晚安，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