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六章

李燃租了一间两百多平的高层住宅,他总能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间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妥当。秋烨说这房子不错,装潢设计他都很满意,李燃说等他忙完手头上的事就把公寓卖了把这间房子买下来,等小少爷回来住在这里也很好。

房子有三间卧室,主卧有很宽敞的洗手间和浴室,李燃说这间留给许嘉和和我用。秋烨惊呼凭什么许嘉和要跟他住一间,他总觉得李燃对我的哪怕一点优待都是我占了他天大的便宜。

他说我出四十万小哑巴一分不要退给我,你倒是好,一个子也不花天天睡小哑巴。

秋烨说话难听刺耳,成天管许嘉和叫小哑巴,许嘉和不喜欢他那么叫,他一脸委屈,找着机会就要提醒秋烨他有名字,他叫许嘉和。

“和我睡好不好,他一个残废动都动不了,我能让你在床上飘飘欲仙。”秋烨逮着许嘉和,嘴都快要和他贴上了,许嘉和抿紧了嘴唇一个劲儿的摇头。

我说我还是和秋烨一间吧,让许嘉和和我睡一张床他也不自在。

“难道我就很自在?”秋烨放过了许嘉和又来针对我,我知道我今天要是不回绝李燃的好意秋烨必然会想尽办法去捉弄许嘉和,往后的日子一定还会反复捉弄许多次。

许嘉和趁这个机会向李燃表示委屈,李燃大方的捏了捏他的脸,说又被少爷捉弄了,少爷是喜欢你呀。许嘉和又拼命的摇头,他不想要秋烨的那种喜欢。

我爱看许嘉和和李燃在一起的样子,他喜欢李燃喜欢的坦坦荡荡,他不能说话,他只好为李燃做很多事。

言语在很多时候不仅是徒劳的,甚至是与人的意愿背道而驰的,许嘉和不会讲话,他的所作所为便成了全部的意义。

李燃说,“下周我要出差,你要好好照顾叶教授,也要好好照顾少爷。”许嘉和愉快的点头,能为着李燃做些微不足道的事许嘉和已经满心欢喜,何况是照顾李燃最心疼的少爷这样天大的事。

我无法理解许嘉和面对秋烨是怎样的心态,他喜欢李燃,可他觉得李燃应该是喜欢秋烨的,那他是会嫉妒,还是会难过。

李燃是一个很会隐藏自己情感的人,我若不是心知肚明他也喜欢许嘉和,我甚至看不出他对许嘉和额外的偏袒。

毕竟他对我,对秋烨,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偏袒。

许嘉和送李燃去机场的那天我和秋烨难得两个人留在家里,他在书房里办公,我在落地窗边看书也看看风景。我现在和秋烨相处的已经很熟练了,我需要什么帮助我就喊他,他必然会先依着他当时的心情羞辱我一番,然后再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我跑跑腿。

他变着花样的揶揄在我听来已经不新鲜了,我说秋烨你给我倒杯水,他不应我,我就接着喊,秋烨,给我倒杯水。

他阴沉着脸一边说你是不是以为我聋了,你和小哑巴的残废乐园可以多一个伙伴了,一边从冰箱里拿一瓶气泡水给我。

即没有擦干瓶子表面的水珠,也不会为我拧开瓶盖。

我没有一个人生活的能力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总需要他的帮住,他也总要拿话刺我,这是我无法回避的事。既然如此,我唯一的方式就是接受这些事。

我说你别走,坐下来我们聊聊天。秋烨用鼻子哼一口气,他说浪费时间和你聊天,我不工作公司的亏损你来填?我说新鲜,你那个公司没了你难道不转了?少你那一分两分钟就要申请破产了?你这么有能耐第一件要解决的事就是解散董事会,以后大小事由你一人拍板说了算。

玩弄文字逻辑本就是我吃饭的手艺,他也不是每一分钟都不讲道理。

他去冰箱拿了两瓶西打酒回来,一瓶他自己喝一瓶递给我。他自然不会好心好意的帮我打开瓶盖,我用手边的笔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说叶教授手上有点活儿啊,我说我也年轻过健全过,我又不是天生残疾没过过灯红酒绿的生活,那些日子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他说那种日子过多了也没意思,没什么好怀念的。

他讲道理的时候也是一个可以交谈的人。

所有误解都来自于言语的不充分,可说的太多又会产生新的误解。好在我和秋烨之间不存在任何这样的烦恼,我们根本没打算相互理解。

我说聊会天,等到许嘉和回来了你再去工作到猝死也不迟。他说他要死了必定带上我做伴。我说我不能理解李燃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许嘉和他也喜欢他,他是那种很享受被人爱慕的人嘛?秋烨说他当然不是,他是一个极度无聊的人。

“他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我和工作就是他所有的生活。”

我说那他至少是个浪漫的多情的人。

浪漫?多情?我们真的在说同一个李燃?秋烨这么问我。

我总愿意把一些一往而深的浪漫情长理解为某种无往不利的多情,随意的给这些人和那些人贴上各式各样的标签,仿佛有了这些标签我就能够理解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哪怕这些标签本身就是天大的误解,那又有什么关系。人和人本来就很难相互理解。

我说李燃喜欢了你七年,这还不叫浪漫多情?你出身非凡恃才傲物,享受了太多的倾慕才看不起这些你身边实实在在存在的真情实感。

秋烨摇摇头,他说你们这种蜗居在象牙塔里的老师是不是总爱不求甚解胡乱下定义?但凡你好好看看李燃那个人你也说不出浪漫多情四个字。

我说那你怎么解释他对你七年的喜欢七年的好。

他说他没法解释,李燃有一种他终其一生也学不来的本领,他永远能把理性和感性分开到两边。

“有一次我喝太多酒,是那种我以为的喝太多酒,不是真正的喝太多,你知道这之间的区别,真的喝到不省人事的那种醉只会让人想蒙头大睡,所有的酒后乱性其实都还残存着那么一丁点理性。”

我说我知道,对我来说大概就是睡一晚和睡一天的区别。

“李燃送我回家,进了家门我就想要他。我知道他喜欢我,喜欢了很多年,我还没有那么迟钝。

我对李燃总是匮乏的,一个人如果看透了你,你对他就没有那么有信心了。你会觉得那些他人口中形容的魅力都是疲软无力的,什么青年才俊,什么仪表堂堂,什么不可方物,都是很飘渺的东西,如果我用这些可以征服他,那所有的青年才俊仪表堂堂不可方物也都能征服他。

我不是独一无二的,这对我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那我还有什么?我不过是一个他人眼中社会精英的归纳合集,我变得可以被随心所欲的解构了,我也就一文不值了。

那还是上床吧。**总是真实的,身体的愉悦也是真实的。

我把他逼到墙边,我感受得到他的身体对我是期待的。我说做一个禁欲的苦行僧有什么意思,你李燃是要做捍卫道德的卫士嘛?你的人生一点趣味也没有。

我这么做不是要勾引他,我如果只是想上床我身边有的是趋之若鹜的床伴。那段时间我太累太疲惫,秋霖不在我身边后我总要抓住点什么,不然我会被孤独的潮水淹死。

李燃让我冷静点,那个时候他都快被**的火烧死了,他却叫我冷静点。他说今天晚上我要了他,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他可以为我做一切,除了上床,这是我们之间的禁忌底线。

这件事在我冷静的时候我是明确知悉的,只是为了上他我不必大费周章,我是他的白月光,这件事不是我的有意为之,而且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他为我拒绝了一切,甚至包括我的诱惑,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的冷静超乎了我的预判,那么他也可以是足够残忍的。我时常庆幸他不是我的商业对手,凭着他的理性想要玩弄权势简直就像成年人抛接硬币一样轻巧。

商业头脑和行事手腕是一回事,克制是另一回事。前者是一种技巧,针对足够聪明的人进行严苛的训练,每个人都可以完成的足够好,而克制是一种天赋,它的差别只有有和无。”

我说许嘉和不是你,许嘉和与他又没有道德禁忌。他对许嘉和也没有足够的冷静,如果他依然充分发挥理智的效力,今天送他去机场的应该是公司的司机。

秋烨说这就是可怕的地方,他一直以为的行事准则被轻易的打破了。理想和感性混淆成一滩浑水不再清澈明晰,白昼和黑夜同时降临,天空升起了太阳和月亮,这是什么景象,这是世界末日。

我说李燃在害怕。

秋烨说谁不怕。哪个凡夫俗子能战胜对未知的恐惧。

我说许嘉和就差把他一捧热心从胸腔里拿出来了。李燃还怕什么。

秋烨说怕受不起,怕接不住。

我问秋烨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帮帮李燃,帮帮嘉和。

秋烨说我们做不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去承受的劫难。

李燃对许嘉和动了心,这就是李燃的劫难。

许嘉和回来的时候我和秋烨又因为不愉快的口角各自呆在各自的地盘。他一定要许嘉和在回来的路上给他买曲奇饼干,我说这个时间下班高峰全城拥堵,你让他去那么远给你买个破饼干你未免也太自私了。

他说小哑巴都没抱怨你在我耳边嚷嚷,你要是心疼他那就你替他去买,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吃到那个饼干。

许嘉和回来的时候急着把饼干拿给秋烨,我说许嘉和你过来,他就捧着红色的饼干盒跑来我身边。我说你不要什么事都听秋烨的,不合理的要求你可以拒绝,我和李燃都站在你这边。

他点点头,给了我一块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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