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刻——不,现在应该称她为典伊。她站在万年不化的冰川之上,银白的长发与冰雪融为一体,金色的眼眸凝结成冰蓝色的寒晶。
她重生了,却不再是那个温柔的水泽仙女,而是极北的冰雪之神,冷漠、锋利、再无温度。
直到那个消息传来——
第二节复苏
极北之地的永夜中,一道银蓝色的光芒刺破了万年冰层。
典伊的睫毛轻轻颤动,冰晶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当她睁开双眼时,世界是一片模糊的冰蓝色。她试图抬手触碰自己的脸,却发现指尖透明如冰,寒意正从骨髓深处向外蔓延。
“你醒了。”
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典伊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冰窟入口,灰白的胡须上结满冰凌,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霜雪的气息。
“玻……瑞阿斯?”这个名字自动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滑出,声音陌生得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像是千万年未曾开口的冰川第一次发出声响。
北风之神走近几步。
“沉睡了四百个冬天,你终于苏醒了。”
四百个冬天?典伊困惑地皱眉,这个动作让她额前的碎冰簌簌掉落。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已经完全不是人类的手掌——晶莹剔透的冰晶构成了她的骨骼,皮肤下流淌着银蓝色的寒流,每一次心跳都会让周围的温度骤降。
“你是典伊。”
玻瑞阿斯说道。
“极北深渊孕育的冰雪之神。”
“不。”
她按住太阳穴,破碎的记忆如暴风雪般席卷而来。
“我还记得漆黑的河水,金里拉琴和承诺……”
某个画面突然清晰: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在冥河畔凝视着她,说着要等待三千年。
“哈迪斯!”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玻瑞阿斯迅速筑起风墙,似乎是害怕这个名字一般,苍老的面容上浮现震惊。
“你想起来了?这不可能……寒冰应该冻结了一切记忆……”
典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的双足所踏之处立即凝结出厚厚的冰层。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突然意识到——
这副冰雪铸就的神躯里,仍然跳动着那颗属于琉刻的心脏。而记忆就像被冰封在冰川深处的远古植物,看似死去,却从未真正消失。
三千年过去了,那个承诺等待的人……是否还在冥河畔守望?
第三节始乱终弃以后
典伊正在贵妃榻上小憩。忽然,殿外传来物体坠落的闷响。
她瞬移至宫门前,看见一只奄奄一息的雪鸮陷在积雪中。更令人在意的是——它左翼的金色羽毛散发着熟悉的奥林匹斯气息,那是神域使者特有的印记。
典伊蹲下身,将它的伤口冻结止血。这个动作让她恍惚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样温柔地治愈溪边的小动物。
“谢、谢谢您,冰雪女神……”雪鸮虚弱地睁开琥珀色的眼睛,当看清典伊的面容时突然瑟缩,“您比传说中更——”
“你从何处来?”典伊打断它。
“奥林匹斯,我是春神帕耳塞福涅大人的信使。”
帕耳塞福涅。
典伊指尖的寒气突然暴涨。她记得这个名字——德墨忒尔娇宠的女儿,总爱在春日里编织花环的少女神。她苏醒时,就听闻这位春神频繁出入冥界。
"什么信?"典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冰晶睫毛下的金瞳微微闪烁。
雪鸮没注意到四周温度骤降,战战兢兢地从羽翼下叼出一卷金箔请柬。
“婚、婚礼邀请……春神大人与冥王哈迪斯陛下的……”
她机械地拾起请柬,看清上面的字。
哈迪斯、帕耳塞福涅。
她抬起头,茫然极了。她此时多想回到冥府质问,质问哈迪斯为何效仿他的弟弟抛弃嫡妻,忘恩负义始乱终弃。
冰神的眼泪停不住地流,她遣走了雪鸮,独自哭泣。蓝白色的丝绸长裙拖地,她沉沉地跪了下去。
极北之地的寒风突然静止了。整个冰雪宫殿陷入诡异的沉寂,只有典伊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殿堂内回荡。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胸前的衣襟,那里明明已经没有了人类的心脏,却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令众神敬畏的冰雪之神,只是一个被挚爱背叛的女子。
“您说过,会等我……”
典伊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银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她痛不欲生的面容,
“三千年之期已到,却迫不及待要迎娶新欢……”
前辈玻瑞阿斯听闻女神的悲伤,特来安慰。
“孩子……”
苍老的声音伴随着风雪传来。北风之神玻瑞阿斯拄着冰晶手杖缓步走近,他灰白的眉须上结满冰霜,眼中盛满怜悯。
“我早就告诫过你。”
他在典伊身旁蹲下,布满皱纹的手轻抚她的长发。
“神明的心,比极北的寒风还要善变。”
典伊擦了擦泪,叹息一声。忽然笑起来,似乎哈迪斯的婚礼并没让她有多痛苦。
在极寒之地,色雷斯岛上,只有玻瑞阿斯懂她的苦楚。
用一笑而过,来得过且过。
墨提斯,琉刻,典伊。
哈迪斯对不起的名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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