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群山所在的俱芦之东,接壤无涯之地与胜身州,在古时名为三居之地,其中地势复杂,鬼怪妖兽,巫灵邪师,不知凡几。
十万年前,不乏有俱芦高手愿除此地之害,然终是损失惨重,无功而返。
十万年后,祖君欲屠灭群山邪魅之时,却向他的父亲祈求愿在此地建造王城。山中妖兽极为强横,嗜杀成性,究其本源,无非是灵智未开。
曾经故去天帝神力降临此地时,天帝群山一夜之内便化作烁烁巍峨宫殿,又重新拔地而起。
其中不少妖兽竟也开启灵窍,不过当天帝城山封之后,他们便不再出三居之地。
祖君遁世林修,可这帮家伙太古之初便存在,后来皇者眼中明了,没人想去这班煞神面前讨没趣;各地王族心有灵犀,五洲的律法也限不着他们,到如今世人竟淡忘了此地曾经的凶名。
因着远芳尘早早地编造好外出之故,三人直入这山居之地寻找天灵地宝时,竟也没见着什么人。
又害怕在此地引出什么动静,刚出无涯之地,三人便跳下云层,任那胖乎乎的云停在上空。
“不把你这破琴放那,这是想干嘛?这弹一路了,我也没说什么。”见青寒艳还不待跳下云层,便抱起那琴,山凝光面带凄容,忙不住去拦着他。
待她转过身去,记得当初在管心园急不可耐,如今苦着脸看着她的两位少年,嘴角勾起笑“拿出来的东西,哪有放回去的道理,反正也是二位揪着要来的,一把凡琴而已,半尺之内,连音儿都没有,有什么怕的?”说着,便将那琴收小放入囊中,而后抚了抚衣袖,坦然走在前头。
远方尘惊异看着山凝光,“不过一凡物而已,还得如此谨慎?怎么是怕了?”
山凝光皱着眉打趣道“再怎么也不是什么颐养天年的好地方吧?”明明出发前还知道此地并非等闲,真不知这两人,哪来的勇气这么不知死活?
是夜,过路人两两三三,周围寂静的可怕。
见实在无人开口,青寒艳终于放下面子。“连你们日御城都没什么人来,要不待会找个树下,咱们弹一晚上琴吧!”青寒艳挑了挑额间碎发,洋洋洒洒地指着前头群山道。
山凝光抢先点了点头,“夜中行路确实困难,不能使用法术更是危险”她重重呼了口气,面色不再凝重,也不再管远芳尘说什么。
空中黑云渐渐散去,露出月色原本的皎洁。
待她两人挽手正将离开,青寒艳望见远芳尘昂首愣愣的僵住,还以为他是被山中精怪迷惑夺魂,正欲一掌破局之时,被远芳尘一把掷住手腕,眼中浮现一抹从未有过的害怕,压着声问道“月亮的四周是不是蒙上了一层红雾,难道你们看不见?”
听此言,二人还未细观这天上悬月,便被他吓出一阵冷汗,可待仰头看后,却未见什么。
“此地可是到原天帝城了?”他并非在这种事儿信口胡邹之人,因如此异状而被震慑,山凝光想起了曾经与此地关系最为密切传言,却不敢直说,只能小心猜测到。
“这才到哪呀,天帝群山的边儿还没到呢?”青寒艳挑了挑眉,故作镇静向远处摆弄道“那边亮一些的是月母城的戢武台,旁边暗些的是日母城的升文台。”
俱芦洲中最显眼的就只这几座城罢了,日御城是祖君未迁至天帝城之前所居之都,这两座城,皆是十万年前天帝城现世后,祖君下令所而建。
如今夜中,月母城便肆意地由内而外散发它亘古而来的光芒。
“在天帝城中,若是遥望月母城,那跟中秋是赏月也没什么区别的”他一边说一边朝山凝光看去,“你有些小瞧了天帝群山哦。”
此地得天独厚,天有异象,无可厚非,他想了想,便重新移步,拉着二人向山中走去。
“等一下,有声音,”
天帝群山之南历龙洞天
万年孤寒,不见日月之地,竟在此夜,见得流苏般的月光,轻柔落下,使得连年尘封的洞天内,豁然开朗,景色旖旎。
感天地之即变,极深处,一袭古羽衣袍缓缓而来,洞外十万年不曾轮转的九耀又焕发生机,永恒与起始的岁月得以徐徐展开。
琥珀鎏金般的长发流泄如泉,不见面容,却是三居之地最为熟悉的气息。
天帝生灵,顿感毁灭笼罩,身形所至,俱被容纳在这新生浑厚神力之下。
落入深邃的夜,尽成一线广耀
无涯之上,夔牛铿锵,王宫之内,演愤然音。
“这世间…”
话音未落,只见山涧崩裂,摧枯拉朽般不复巍峨,诧然间,即将化为传世恩典般宏伟的宫殿,睥睨天下,重临世间。
仿佛亘古以来的每一粒微尘都诗赞这千万年无法湮灭的生命,生生不息。
夜幕中的三居之地,不似白日中的荒蛮诡谲,添了一股窒压之威,或前行或伫留,都愈来愈浓厚。
树林山涧一眼望不着边,不知多少夺命的玩意儿在暗处望着,显露出一股生人勿近之意。
“那些的山坡上原来都有人…不对天为什么亮了!”远芳尘面色有些凝重,手中不觉薄汗,只紧紧的拧住扇子“是南边的人,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鎏光的天际,自历神洞天染开,不疾不徐。
他口中的南边自然是俱芦之南部,月母城,毋须途经三居之地,可以直达天帝群山。彼时,云层之上,尚有遮天树林遮掩,不见其踪,如今新日光芒,才让他们无法匿迹。
“九耀的光芒好像有些不寻常,是因为我们靠近山里的原因吗?”见青寒艳实在惊奇,山凝光也不再装神弄鬼,指了指道“他们比我们早,按理说现在本该是众人血斗一番,是里边的东西已经强到可以震慑来者的缘故吧。”
“不对,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天怎么可能忽然……”青寒艳觉察出一丝隐晦危机,不理会方才意指,只是喃喃的道“九耀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三人神情恍惚间愈加凝重,今日的晨光之下,再无鸟兽飞鸣,竟给人一丝万年久远的凶荒之气,不比别处阴森恐怖,竟是一片无名威压。
远芳尘悄然用灵识一探,轻呼口气道“此处地气,在向南方汇集,但那边的东西好像没有伤人的意思。”抽出张古旧画图观摩,又道“是历神洞天,那里有不少山洞,确是纳气修炼的好地方。”
“不是说近日才发现天帝城可能会出世吗?怎么现在灵识便能探到流动的地气。”山凝光轻咦一声,若要修炼,什么人有胆子窃用天帝城的地气,“既知此地王族皇者遣人探查,神力就算强大到可以影响九耀,公然更替日夜…”那实在是把人家的面子往地下踩,远芳尘亦是王族,此话当然无法说出口。
“还是说,已经修炼到忘乎天地…但没有任何神魂降临的征兆的话,或许便是它修炼出了问题。”
青寒艳拧着山凝光衣服的手紧了紧,即使能更替日夜,也并不代表着可以在神魂降临之时,悄然无声。
“倘若神魂真的降临于此,不论无涯之地,四洲天下,格局大变。
精心维护的和平悠悠易碎,肺腑浸淫的**雾委弥漫。
即使是一些凶灵恶兽,见到如此形势,亦不敢轻举妄动,想来此地皇者王族,对此地修行之人也是一知半解。
“无论是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这都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事情了,灵识不要去历神洞天。”见他还在释放灵识,青寒艳用力挥了挥手道。
四洲本就有无尽的王族,亦不乏拥有皇者命格之人诞生,兼得之人,便可无愧为圣者,青史留名。
王族中人尽揽财富与武力,皇者命格兼纳尊荣与圣贤。
若得神魂降临,说是能睥睨世间,白日飞升也不过分。
世间众生,不知多少年未得神魂青睐。
若是己方之人能为己所用,便维护;凡是他方之人寻他日破仇,便诛杀。保不齐外洲之人,窃取地气,那便人人得而诛之了。
三人在不远处的行行顿顿,找了处观景不错的奇石下停留,布下隔绝内外的屏罩后,便随意捻起一片杂草擦了擦,方见那奇石竟显露出一股红润绚丽的妖冶。
“好东西。”远芳尘望着这奇石,挑了挑眉,又去释放灵识。
他灵识收放向来不错,遍布之广或许已至历神洞天周边的山林了,不到一刻间,却惊得睁眼“地气确是流向那里,可我竟感知不到里。”
他早已经隐蔽气息,若是有意阻挡他,早该将历神洞天隔绝,又见较远前头有金紫光芒法阵四起,神色突变,惊道“他们动手了!”
“它仅是如今没有来杀的意思,隔绝历神洞天,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神魂降临罢了。”山凝光把玩颊边碎发,悠悠道“铤而走险来此地修炼,又不顾俱芦王族皇者的脸面,公然更替日夜,制造异象,若让有心之人利用的话…”
话未罢,刹间,无涯地须弥群山之上,夔鼓战声,万山古钟,不奏自鸣,久远而来,上达云霄,下至九泉,连绵不绝,响彻世间。
三人尚未从赞叹于如此精妙法阵中晃过神来,便被这激昂人心的声响惊得捂上双耳。
浩瀚神力不断向外翻涌,扩成涟漪之状,回荡在山林间。
远山处,激起一股股翻腾夹带巨石的尘浪,冲破山中法阵,在云边形成一股浑天之劲。
屏罩渐渐无法阻拦这无上冲击,来自历龙天的神力竟有将勘破之兆。
“什么东西!”不断运输给屏罩灵力的同时,山凝光竟顿觉乏力,失声道“难道神魂真要降临在此?”
见这天地翻腾,群山疮痍,青寒艳霎时顿住,细思下来道“倘若真是这样,依这幅撼天动地的模样,或许不日便可白日飞升,照我看此地王族皇者早已联手。”
得此无上神魂,它将来若志在飞升神位,对四洲天下而言,便是开天辟地一般。
若它意在天下尊位,无论是负有盛名的王族还是皇者,皆将向它俯首。
心中对这场奇观早有预备,却顿觉灵识被强行压制闭塞,远芳尘
警觉道“向我们这边来了。”
“怎么可能?我们都没有对它动手。”青寒艳咋声道“难道它疯了不成,这个时候过来动我们。”
“就是呀,那边山头的可是真刀实枪。”山凝光急忙开口,恍惚间,双瞳中倒影出云端之上,几轮硕大白光逐月而升,将有日月并肩之势,随即惊道“九耀齐天!”
“不行,我们得走。”见到如此诡异天像,青寒艳沉下神色“那群人已经动手,无论它能否神魂附体,一旦激怒,都不是我们能应对的了。”
须弥群山,夔牛古钟,不奏自鸣;三居之地,远古九耀,齐天而行。
一时间,五洲生灵竟分不清到底该关注哪边…
到底是什么何方神圣!
话音刚落,一道擎天剑气,破空而现,暗红奔龙之形,翻腾冲撞,不久便与一道炙金神力相击后,只听“嘭”一声,骤然折断,引得下方山石碎裂。随即传来一道余恨吼声,折断剑气缓缓退散,只见那焚火过处,尽归尘埃。
“他们这是…成功了!”感知到那袭天神威正在黯淡下去,山凝光陡然睁大了眼,竟在如此时机,天下能人真是卧虎藏龙。又不觉惊叹道“如此一击,确实澎湃。”
“应该是…既然如此,我们也直接过去,迟了可就白来一趟。”见身前身后不少化光,正向那碎裂群山而去,青寒艳也舒眉一笑,
远芳尘虽不语,亦化光同行而去。
历神洞天
威压散去,那拔地而起的烁金宫殿竟堆垒无数绚丽碎石,山石之上,一人倚坐,俊戾面庞,身形邪魅,神情轻笑。
“只此一击……”
见远际处无数光芒飞跃而来,抖了抖沾上瑰丽尘埃的衣袖,苦修十万载方得魂聚,纵使沧海桑田,他也打算接受这万方生灵如此及时的朝拜。
不远处,一小山躲开炙火,不化作俊朗青年,偏作花白胡子老头。
“天呐,怎么是活的祖君陛下,老山我真的是…三生有幸。”其实他更希望是神魂降临此地,只是九耀齐天之状,他心中便有了五六分数,遮了遮袍下颤抖的双手,才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道“方才那点儿神力,真是小气。”
四周氛围肃穆,多少妖兽化作人形也都傻眼一般在原地僵着,不敢上前。
只他匆匆向前赶去,佝偻着腰,一副老泪纵横之貌,指着外边泛起的光芒道“陛下,老朽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竟敢在您降世之日大动刀戈,定要严惩啊啊啊!”
罗摩罗听这老妖肺腑之言实在嘈杂,不耐烦道“去天帝城下令,降者存…"
话罢,眼中又恢复原本的黯然沉寂。
嘿嘿,也是天帝城里边儿多的是地方,等这些小毛头来呢!老山头无聊了这么久,就想看这些家伙能玩出什么样的新玩意儿呢!
众人互相望了望,神情复杂,若非那道神力残余,这连人形都不能幻化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抢到祖君跟前去?
方才进入历神洞天范围内时,远芳尘便感到此地神力异常浓郁,欲阻止另外二人之时,便感到一阵自血脉深处的无上威压,强行关闭了灵窍,双脚一软,还未迅速攀上一旁古树,却见得青寒艳本化光一马当先,竟在不远处,化为人形昏厥倒地,其后的山凝光,周身僵直,右手抬起微指远方,神情呆滞。
待远芳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见远处,绚丽碎石堆垒而成的山上,有人倚坐,衣袍悠远,琥珀鎏光般的长发,任其遮住大半面容,流泄至脚边。
包围四周的人群,形形色色,竟都向那处俯首折腰。
如此浩渺无上的神力。
晋升神位吗?方才并无雷火。
出降神魂吗?神魂降临之人亦有修炼之时,缘何在此睥睨世间。
一股脑的问题,不待细想,他便撑起蹒跚的身子,因着灵窍被强行封逼,只得急急忙忙前去一手扛起昏死在地的青寒艳,一手去环勾着山凝光的腰,从背后将她拖走。
甭管什么东西了,还得赶紧走,不过话说回来,这俩人也真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这颇被瞧不上的文弱书生。
顿时怀中之人挣扎起来,还未等他反应,便睁开束缚,手中召唤出宝剑,目光凛冽道“赐水鞭。”话音刚落,宝剑之上便逐渐缠绕起银蓝光芒,延伸足长。
远芳城正欲上前阻止,却反应过来,山凝光是强行打开灵窍,灵识紊乱,原本浑浊呆滞的双眼如今透露着凌厉的杀意。
彼时,见她血性十足,振臂扬鞭,朝前处山中破空而去,远芳尘只好将青寒艳放置在一矮树旁边,掏出袖中法器,化作彩色光芒笼盖在她身上,头也不回向山中赶,竟只远远见那屹立于历神洞天的那山峦,金光烂漫,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山凝光的步伐。
那场汇集八方人才,惊动五洲天地的争锋,到此时,不过十年。
天帝城的现世自然让各路人马眼红心热,不过里边儿苏醒的那位,以自带的至高王族血脉,宣布了天帝城重回王城之尊,浇灭了他们沟壑间熊熊□□。
当时的王族还觉着既非神魂降世,同为一洲王族的话,自然有事儿有商量。谁知人家面冷心也傲,誓要燃起无尽兵燹,执掌至高王权。
至于众位贤明皇者,初听此事时无不面露难色,若是要以安宁祥和俱芦洲未来百年燃起的熊熊战火为代价,向同洲王族宣称自己的王权尊位,实在暴戾恣睢毫无重熙之气可言。
总而言之,五洲之口,众说纷纭,却在五年前那位惊世而出的王者以自己将举行王祭为名,在天帝城宴请五洲王族皇者后,平静下来。
王祭,非众王之王者,未能举行。彼时战火欲燃,更何况同为王族,凭谁能给他面子?接受挑战,厚待宾客,这是古法。不过这种心态仅持续到踏足天帝城之前,以至于他们得回归王族重执王权后才能毫无顾忌得感叹……
十万年前避世林修的王族之祖,那本该早已年老故去的罗摩罗王,他为何会以如此姿态再临世间!
管心园
几声钟鸣后,笼罩着整片剑围山的薄雾渐渐散去,山下早行人忙碌赶早。
此时东麓,朝阳正好,人语渐起,闲来无事。
管心园侧边儿的有片不宽不窄的地,几十年前被青寒艳拓到园前,栽满了枇杷,叶子肥厚墨绿,阵风起时,又翻现白肚如空游一般。
“你还真是金贵,十年前的小伤了,现在还得伺候你。”山凝光还未至园门,便气喘吁吁地吆喝道。
怀中揣的几只烤鸡,若非一直灵力煨着,未到山上就凉了。
“我只说要一只,自己买这么多…”屋中青袍少女瞧都没瞧她一眼,嘟囔一句后,将手中古卷随意搁在案上,无比艰难地从竹椅上起身向门外瞟了一眼道“只你一人?”
少女容貌明艳悠然,墨金凤眸伶俐有神,本该遮住面颊的长发用只极细金带挽起,正懒洋洋的躺在椅上。
“一只也是带,两只也是带,回来看着你吃,自己再去动火,我闲的啊?”山凝光看了看这懒散的家伙,眉头一皱,才不情愿地抽出怀中烤鸡。
若非是她十年前在矮树下苏醒后,扛着一个拖着一个两天两夜出三居之地的话,另外二人说不定早就投胎去了。
虽说这家伙肩伤早已痊愈,但大恩大德,实在该涌泉相报。
但这般一大早便被赶下去给她东买肉西买酒,山凝光就真宁愿自己早些去了的好。
“谁知道他干嘛去了。”山凝光朝她瞪了两眼,抽出两张半新木凳,调笑道“去天帝城了呗,只不过这次是三跪九叩。”
远芳尘声音如歌俊朗般,自院内响起“不止,咱下次去还都得三跪九叩呢!”
一位作富贵痴狂貌的公子,靠在门边,一副无论如何也挖苦不了他模样,双手拎了四五壶清水酿。
看在剑域仙品清水酿的面子上,山凝光散去眼角戏谑,向他投去灼热渴求,解释道“好公子,刚才我当真错了,看在我天不亮就下山的份上就饶过我这回吧。”话罢便指了指一旁小炉上满纸沁出油的烤鸡。
“你也别厌弃我,我方才见到萧忍行两口子才这样烦的,要是见到守师一天好心情都没了。”远芳尘皱着眉哼唧半天,他老早便看不惯那俩天天上演男追女隔层山,不过人家说青梅竹马,自然缘分天定。
“萧忍行不是天天念叨横雁声吗?有什么可烦的?真是没事找事。”青寒艳竟久违撑起身子,向他八卦道。
“横雁声原是胜身洲上任辅师的孙女,我听说他们那边是想把她送给天帝城。”远芳尘摇了摇头,沉下面色道“天帝城那边宣称会在三百年后举办王祭。”
这并非什么喜攀高枝的好事儿,而是向外人透露着他们不复曾经的花团锦簇。
山凝光面色一僵,双眸愈加淡漠,哑声道“可五洲格局已成,天帝城那边若真想重掌天下霸权,无论是战事还是王祭,他觉得靠一群人虚与委蛇你来我往就磨去敌手利牙吗?。”
“尊如今妖皇,搞个八字还没一撇的王祭,俱芦洲便归他手,依我看无涯之地不知多少隐世贵人收了他的好处,才去天帝城给他背书。”青寒艳托着下巴,嗤笑模样,不觉想到天生皇者命格,纵使才高八斗智谋冠绝,亦不乏贫寒凄苦之时,可他们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虽说人、妖、冥三皇各有尊位,但人族本是天地的精华,万物的灵长这是古礼,再者冥皇久居深山百年销声匿迹,妖皇残杀王族偏爱铁血手腕,当今人皇执掌古权以来其下安居乐业,太平富庶。罗摩罗王举行王祭,却尊妖皇,近日来又有发兵胜身洲百桂城的消息,让世间重回曾经满目疮痍才合他意。
百桂城富庶,又属于胜身洲门户,互通俱芦,不免首当其冲。彼时,百桂城早已易主,如今是年幼的考渊王,有传闻说两百年前,在他降生之时,连块儿褥子都是准备的冷硬旧布。他父亲是久远之前某位人皇的徒弟,在人皇去世之后入无涯之地隐居,空有一身本领。
远芳尘随意擦了擦木凳,将酒放在上面后,自顾自坐在地上。
“我这凳子如此不堪?你就这么嫌!”山凝光瞥见不远处随意坐地的远芳尘,心中燃起一丝怒火。
青寒艳闻言起身,用脚拨了拨他散落在地的衣袍,被发现后,嘴角一抽,忙不迭跑开。
“你们高持也不会太好过。”远芳尘瞪她了一眼,美酒入口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何况你父亲还是王朝首将。”
青寒艳神色一紧,敛眉冷冷说道“我倒无所谓,不过他们只关心太女。”
幼年在高持,同为贵女,暗地里不免被人比较,她后来也觉着无所谓,毕竟她父母长辈半生的心血只奉献高持太女,未来的高持王。
山凝光抱酒的手一愣,转眼对上她墨色泛光的双眸,不觉心中一涩,见她久不回声,才莫名说道“他们敬她爱她是为了高持百姓与阖家尊容,若真不在乎你,你现在也得到她面前伺候着,退一步来说,这么多年来,你母亲虽久不见你,哪次带的东西不是周到细致。”
她抱着古卷的手一软,眸中沉色,而后嘴角浅笑“我知…只是我不甘心。”
“你若不甘心,就该多吃。”远芳尘顺手扒下只油沁软嫩鸡腿,杵到她嘴边,开玩笑道“你们太女就算再尊贵,也吃不着这儿热腾腾的烤鸡,况且还是某些人天不亮就下山买的呢!”
“怎么使唤我是件很开心的事儿?”
“清水酿别喝!”远芳尘伸手欲夺。
“其实本小姐有泣泪成珠的本领!”
“好好好,我之后找只汗血宝马,让你看看如何才是泣泪成珠。”
“这怎么也该找鲛人吧,你找汗血宝马做什么?”
“鲛人能有几滴?汗血宝马全身都泪成珠!”
竹屋内,玲珑剔透的灯盏,散出淡淡光芒,凝落在地上,轻柔温暖。
园外矮树绕边,轻雾欲沾,枇杷色艳肉肥,香蜡成丸。
此生如寄,莫负香甜。今朝风景,久来如是,但愿来日,不感人非。
希望喜欢[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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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帝城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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