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灵堂内一派肃穆,几个一身重孝的女子跪在灵位前边烧纸边哀哀哭泣,管家低声告诉司马邹善绪的原配夫人已去世多年,这些都是他生前纳的小妾,眼下也唯有她们在此哭灵。
司马边上香边打量四周,发现灵堂内并无棺木,显然死者的尸体已被停放在别处。
上完香从灵堂出来,恰巧赶上江弦月在邹钰陪同下往这边走来,唐小春远远打量了几眼,见这位女教主头上戴着沉甸甸的银质头饰,与身上的素白衣裙相得益彰,因离得远看不清面容,只见她身材高挑袅娜,比邹钰还要略高些,目测应该是个美女。
司马悄声提醒楚唐二人道,“江湖传说这位江教主身上哪怕是根头发丝儿都藏着要人命的剧毒,以后见到她千万记着躲远点儿。”
“看这位江教主的打扮,似乎不是中原人士。”楚微打量了一眼江弦月后开口道。
“据说她生母来自南疆,还是南疆第一美女,只可惜红颜薄命,不到三十岁就去世了,江老教主再没续娶,独自拉扯闺女长大。江弦月二十二岁那年老教主病逝,她做为独生女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教主之位,到现在得有二十多年了吧。”
“你是说她都快五十了!”唐小春惊?不已,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几眼,“看着可是不大像啊。”
“那当然,江弦月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冻龄女神。”司马脸上露出羡慕之色,“真想哪天找机会问问她是怎么保养的。”
三人边走边聊,跟着管家一路回到客房,不多时邹钰来到,司马开口问他,“邹少爷,令尊遗体现在停放在何处。”
“家父遗体自出事后就一直停放在后院...”邹钰闻言身形轻晃,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很是恐惧。
司马接着问他,“北堂通知菩萨相了吗。”
“通知了,飞鸽传书说是明天一早到。”
“那就等他来了再说。”司马上前拍拍邹钰的肩膀,“邹少爷这几天累坏了吧,再忙也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要紧,映霞山庄以后还要靠你支撑呢。”
邹钰闻言眼圈一红,垂头默不作声,司马正待再安慰几句,管家来报说又有人前来吊唁,邹钰只得先行离开,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管家吩咐下人给三人送来饭菜,满满登登摆了一大桌子,内容甚是丰盛。
吃完饭后司马嘱咐唐小春和楚微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唐小春临走前顺嘴问她菩萨相是谁。
“明天你就知道了。”司马打着哈欠冲他摆摆手。
第二天清晨唐小春和楚微早早起床与司马汇合,早饭照旧由仆人送来,吃完饭司马挎上牛皮袋,又让楚唐二人背上药箱,跟着管家来到后院。
走进院门便只见一口硕大的黑色棺材停放在院中,之前那四个玄衣大汉分立两旁,地上已铺好了竹席,边上放着两个大号水桶,分别盛着清水和冰块。
为首汉子上前见礼,“小堂主,按照您的规矩,一切已准备妥当。”
唐小春在船上已听司马讲过,这人就是三十六厉鬼中的老大,唤做鬼一,其他人依次往下排,跟他一起来的便是鬼二鬼三鬼四。
“菩萨相呢,不是说好了今天一早到吗。”司马皱起眉头道。
“哈哈哈...”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怪笑,三人齐齐回头——
看清来人面目的唐小春差点惊叫出声——我靠人类竟然还能长成这样!
只见门口赫然站着一人,身材瘦小枯干,乍一看好像十三四岁的孩子,枯黄的头发糟乱如鸡窝,一张脸更是让人惊掉下巴,就像是被乱刀劈成几块后又勉强拼凑到一起,五官比例十分吊诡,仿佛彼此前世有仇,这辈子不得不别别扭扭的挤在同一张脸上。
唐小春不禁想起岳无疾,果然丑这个字跟帅一样没有上限。
“别来无恙啊菩萨相。”司马表面云淡风轻地打招呼,眼睛却紧紧盯住对方的双手不放。
“好久不见啊小师妹。”菩萨相脸上绽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瘸一拐地向三人走来,他腰间挂了个跟司马同款的牛皮袋,型号比司马的略大些,走动时叮当作响,显然里面装着刀具。
小师妹?唐小春和楚微同时看向司马,内心震惊不已。
双方距离大约五步远时菩萨相停下来,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楚唐二人,那眼神就像是猎人瞄上了心仪的猎物。
唐小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瞬间联想到《蝙蝠侠》里的小丑,心里已经百分百确定这货是个变态。
楚微握紧手中穿云,一脸警惕地盯着对方。
司马不动声色地将二人拦在身后,“闲话少说,赶紧干活吧。”说完对鬼一做了个开棺的手势。
众目睽睽之下,鬼一等人发力将棺材盖推开——一股寒气瞬间涌出,唐小春和楚微猝不及防,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棺材里面——
“哇——”唐小春如受惊兔子般蹿出几米远,扶着院墙弯下腰吐了个稀里哗啦。
楚微快速移开目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用尽全部意志力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不怪他俩反应如此之大,棺材里的尸体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准确讲已不能称之为尸体,而是一摞摞码得整整齐齐的renrou切片,周围堆满冰块防腐,一颗头颅端端正正摆在最上方,算是这道renrou刺身的点睛之笔。
司马倒还算淡定,却也是眉头紧皱,指着棺材对鬼一道,“君老大什么意思,想让我们把他一片片拼起来吗。”
鬼一沉声道,“我家堂主说了,此事确系前所未闻,但放眼整个江湖相信也只有小堂主能办到。”
“少来这套!”司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以为在玩拼图吗,早知道打死我都不走这一趟。”
鬼一闻言沉默不语,司马不耐烦地冲他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看好门别让人进来。”
话音刚落四条汉子风一般退到院门外化身门神,依旧站成笔直的一排。
“好刀法...真是好刀法...”菩萨相死死盯着棺内,眼中射出狂热的光芒,“好久没见到做得这么漂亮的活儿了。”
抬头看向门口四人道,“这回的酬劳我不要了,抓到凶手后把他交给我就行。”
司马一脸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两副薄如蝉翼的手套,自己戴好后看向缩在墙角的唐小春。
“吐完了没,完了就赶紧出来干活吧。”
唐小春本来快吐完了,听她这么一说又蹲下去大声干呕起来。
司马只好冲楚微抬抬下巴,“你,过来给我打下手。”
楚微看了眼唐小春,认命地走了过去,接过司马递给他的手套戴上。
眼见一切就绪,司马又掏出两条帕子,递给楚微一条,“把嘴跟鼻子都捂好喽,一会儿那个味儿够你受的。”
说完看向菩萨相,“欣赏够没有,动手吧,怎么干不用我教你吧。”
菩萨相不紧不慢地活动着十根手指,深吸一口气缓缓挽起袖子,从桶里舀水泼在竹席上,将竹席冲刷干净后直接上手探入棺内,先将死者头颅捧出,摆放在竹席最上方,然后站在棺材前凝神不语,目光定定落在那堆renrou切片上。
吐到不能再吐的唐小春扶着院墙缓缓站起,也不敢走近,只是远远向这边张望,正好看见菩萨相伸手探向腰间牛皮袋——竟然摸出来一支毛笔跟一方砚台!
唐小春瞬间瞳孔地震——这是要搞哪样,写字还是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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