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些陌生的血腥气味飘入余折柳的鼻腔。
来自本能的危险预感促使他想要做出些什么行动,只是失去生物芯片的疼痛让他无法克服生理极限进行反击。
但是他还有移动自己手指的力气。
一个做工粗糙的机械手雷就在他的手边,只要轻轻用力,拔出插销,里面的炸药足以把周围三十米以内的一切炸毁。
战斗结束之后的战场很安静,这个位于边境的星球上除了军队以外没有常住的居民,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从胸腔中传出,重重擦过耳膜。
而后,他听见了粘稠的脚步声。
……
姜玄宫,余折柳的一位新患者,院长表示,这位患者来自东旭星,那是中央星区的主星。
余折柳听明白了,这是帝都来的贵客。
这位贵客涵养很好,交谈间余折柳知道了这位是来文昌星旅行的,只是因为星球间的参数差异导致了轻度的感知失调,可以简单理解为星际版水土不服。
这个病症可轻可重,这位贵客便是属于比较轻的那种,只需要余折柳按照指南上的说明下医嘱就行。
“余医生,我之后几天的行程安排比较紧,恐怕之后要麻烦你来我的临时住处进行后续诊疗了。”在一旁陪同的院长对着余折柳眨眼。
余折柳会意地回答道,“算不上麻烦,只是之后可能多有叨扰。”
他很有服务意识地全程微笑,语气柔和,诊疗流程结束后还把姜玄宫送到了诊室门口。
因为姜玄宫的到来,今天他不用再继续看病人,但是离下班时间还早,他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又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位贵客的病历。
“第二性别:Alpha”
在余折柳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中,他从未遇见过alpha和omega,毕竟beta才是社会的主流,因而余折柳总会有一种自己尚未穿越的错觉。
abo是一种踏入星际时代之后才出现的第二性别。
因信息素带来的不可控性,许多重要岗位只招收beta,a与o变成了一种类似于原本世界中的超雌与超雄一样的遗传物质变异,社会主流的目光仍然放在beta身上。
余折柳再次看向第二性别那一栏,而后仔细回忆这位贵客给他的特殊感觉。
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alpha,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被盯着时产生的惊恐预感,是与课本上讲述的信息素压制有关,还是单纯因为这个人的危险性呢?
而且,有那么多比他年资更高的医生,为什么会选择他来为这位贵客看病呢?
是院长想要提拔他吗?但是这有些说不通。
毕竟,中央星区主星东旭星的客人虽然尊贵,但是这里可是南部星区的主星文昌星,他的手再长,也无法直接干涉到这里的人事任命。
而想要被提拔,更加需要的是那些过硬的评级与成果,就算打通了关系,至少自己也得符合基本要求吧。
那么是有人要对他不利吗?这位客人的身上有什么问题,可能会波及到他?
余折柳设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但是唯独没想过是这位贵客自己点名要他来看病,还让知情人都闭嘴。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余折柳的思考,“余医生,方便开门吗?”
“请问您是?”余折柳感觉这个说话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我是刚刚来看病的姜玄宫,我好像落了一些东西在这里,回来找找看。”
余折柳打开门,看到了刚刚离开的姜先生自己一个人返回这里。门外的走廊空荡荡的,不知为何没什么人,连平时会忙碌地穿行的护理机器人都没有出现。
他侧身让出位置,姜玄宫顺势走了进来,在桌面上找到了他刚刚掉在这里的东西,余折柳没看清他究竟拿走了什么,姜玄宫则利落地直接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冲余折柳点了点头,“余医生,明天见。”
“明天见,姜先生。”余折柳礼貌回应道。
直到听见门外姜玄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刚刚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敢动弹的余折柳才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这次确定了,他之前的不安预感之中,必定有他感知不到的alpha信息素有关。
虽然刚刚没有办法使用仪器来测定自己的生理指标,但是他确定自己刚刚的心跳频率绝非正常的紧张可以造就——连植入的健康监测芯片都在询问他,是否需要向急救科求助。
他拒绝了健康监测芯片的提议,并打开了常态下默认关闭的信息素浓度测定。
“检测到空气中有残留alpha信息素,浓度为22蕾帕。”
如果他是其他职业,那么他或许会因为日常生活中与alpha少有接触而把生理课知识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恰好,他恰好再一次选择了医学院。
22蕾帕,提示刚刚在这里待过的alpha有极为剧烈的情绪反应,若是数值再高一些,可以视为其进入了发情的前兆期。
……
“折柳,回来啦,今天下班居然这么早吗?”听到余折柳进门时的提示音,正瘫在沙发上刷着光脑的傅月容语气平静地询问道。
“今天医院来了位从东旭星过来的贵客。”
“这位贵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指的是除了正常诊疗之外的问题。”
傅月容神情严肃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她很熟悉余折柳,因此他身上的异常对她而言并不难察觉到。
“你还是如此敏锐,月容,”余折柳脱了外穿的大衣,将这个递给机械管家后坐在了傅月容的身旁,“这位贵客是一个alpha,他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在犹豫这种预感是alpha的信息素造成的,还是单纯的不良预感?”
余折柳听完傅月容说的话后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你怎么知道与信息素有关呢?”
傅月容调出健康监测芯片的界面,划到了信息素的那一栏,“我习惯把所有的监测功能全部打开,就在刚刚,我的芯片突然告诉我,它检测到了来自aipha的信息素,浓度为0.03蕾帕。”
“……你的芯片监测精度居然这么高?”
听到余折柳提及这件事,傅月容略带些得意地说道,“我的兴趣爱好比较广泛嘛,以前对我的芯片进行了一些小小的改造。”
傅月容的兴趣爱好确实挺广泛的。
虽然她和余折柳都毕业于文昌星医科大学,但是傅月容毕业后却没有和余折柳一样进入长蛇区第二人民医院。
反而是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业务范围极广,到现在余折柳都没完全搞清楚工作室到底涉足了多少领域。
他与傅月容曾经是大学同学,两人在校学习期间便因为性格上的互相欣赏而确立了恋爱关系,但是,众所周知,医学院的恋爱一般代表的不是浪漫的约会,而是在平时结伴去图书馆上自习。
两人就这样一起上自习上到了毕业,而后顺理成章地缔结了精神伴侣的稳固关系。
结婚后两人相处和睦,而且因科学技术的进步与福利制度的改进,人造子宫便足以解决后代的问题,而完善的儿童保育制度让两人不必为此而耽误个人发展,可以专心于各自的事业。
目前为止都毫无缺憾的人生,可以预见的幸福未来,余折柳与傅月容对此都感到满意,毕竟他们的家庭与事业都足够美满。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