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最有名的温柔乡,莫过于临江忆仙楼。
忆仙楼多是风尘女子,而念桑,是忆仙楼的舞姬,只卖艺不卖身,老妈子明里暗里都与她说过多次,若她迎客,必定会让全长安的公子为之拜倒。
念桑只摇头,额饰流苏下的眼睛水灵勾人,眼尾上挑,更添妩媚,她的声音柔柔的,每一句话都悄无声息的撩动着人的心尖,老妈子无法,只能作罢。
长安城里有言,念桑一舞醉倾城。她的每一场舞,都座无空席,许多纨绔公子哥一掷千金只为能有机会让她为自己独舞一场。
春日暖风清扬,吹得江边嫩绿柳枝摇曳多姿,江面波光粼粼,镀着早春的暖阳。
念桑一曲舞罢,台下一片哗然,她作礼后便退下了舞台,脚踝银铃轻响,琴声起,台上舞女继续开始舞蹈,本来满座的顾客也叹息的摇头走出了忆仙楼。
老妈子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飞了,心里那叫一个疼啊,掩泪转身推开了念桑的房门,江面的风从窗户吹进来,纱幔飞舞。
老妈子对着正在卸舞台妆的念桑十分痛心的道:“念桑啊,我的银子就这么飞了,你每日要多肯舞一曲,我这忆仙楼的收入那可得涨好几倍了。”
念桑起身,径直走到屏风后,红色舞裙搭上木施,语气带着笑意:“妈妈,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若我献舞的次数多了,人们看腻了,到时候谁还会来?”
老妈子绕过屏风,“哎呦,我的念桑啊,就你知道唬我,唉……”捻着帕子掩面,痛心疾首的模样。
念桑穿好青色的衣裙,无奈的摇摇头,“唉,妈妈,你自己痛心吧,我先走啦!”说着一溜烟就没了影,留下老妈子一人独自悲伤,此刻是真想流泪了。
大街上十分热闹,念桑穿得虽十分素净,却依旧挡不住她倾城的容颜,她步子轻快,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神采飞扬。
正吃着,街道上出现官兵,赶着人都退到了街的两边,那些小贩挑着担踉踉跄跄,人声嘈杂。
念桑凑过去问身边踮着脚张望的大娘,“大娘,这是怎么了?”
大娘十分嫌弃的看她一眼,“这你都不知道,丫头,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这定北将军回京了!”
念桑甜甜的笑着,“多谢大娘。”
远处行来队列,伴着初春的阳光,男子骑着通体黝黑的骏马,身穿玄色盔甲,眉宇间都是肃杀,细细一看,还带着些戾气,久经沙场,肤色变成了古铜色,气势逼人。
定北将军燕南,长居边塞,此次边境之战大胜,陛下特诏他回京。
街边的女子不淡定了,两眼放光,恨不得上前拦住燕南。
“这就是定北将军啊!人长得真好看……”
“不知道将军是否婚配,有没有心怡的女子?”
“将军这一来,城中多少公子哥都被比了下去了……”
……
女子满心都扑到了燕南身上,男子也自愧不如。
队列自远而近,念桑正咬下一口甜滋滋的糖葫芦,抬眸,却与燕南的目光相撞,隔着重重人群,她不知道为何会觉得在看自己,可脸颊不知不觉间抹上一丝绯红。
燕南似有似无的笑了笑,收回了目光,踏马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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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妈妈!我都说了我不去府上表演,你就别劝我了!”念桑有些不耐烦的绕过老妈子,推开了窗子,江面清风徐来,水波荡漾。
老妈子眨巴着眼睛,一双狐狸眼满含泪水,掩面抽泣着:“念桑啊,妈妈养活姑娘们容易吗?如今城里李世子邀咱们忆仙楼的姑娘去府上表演,价钱出了好几倍呢。”
她偷偷看了看念桑,又继续哭诉:“人家李世子点了名的要你去,这为定北将军接风洗尘,多大的荣幸啊,我的好桑儿,你就答应了吧。”
老妈子又哭泣道:“桑儿……”
江面掠过一只鸟儿,念桑一听妈妈的话,后知后觉,顿了顿,问到:“妈妈,你上一句话说的什么?”
老妈子停止了哭诉,两眼发光:“桑儿,你说的是哪一句?”
念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可是李世子为定北将军准备的宴席?”
老妈子喜笑颜开,“诶!对对,就是定北将军。”说着老妈子满心期待的问她:“桑儿,去吗?”
念桑别过头,眼前浮现那日大街上踏马而过的男子,声音轻飘飘的,“去吧。”
“好嘞!”老妈子笑容灿烂的睡双手一拍,“桑儿,那妈妈这就去回复了李世子,你好好准备啊!”
老妈子离去后,屋内安静了下来,屋外那些喧嚣都被隔绝在房门之外,所幸,这忆仙楼的隔音是非常好的。
献舞之日就在后日。
那日一早,念桑便与忆仙楼的姐妹们被接去了李世子的府邸,在后院一遍遍的排练着舞蹈,方能在晚宴时不出丝毫错误。
暮色降临,念桑站在门外,远远望去,那日的男子一身华服,随意的坐在坐席上,不似回京的将军,反而像是翩翩公子。
他身边站了好几个穿着轻薄衣衫的女子,不时朝他身上靠去,而每一次,都被他巧妙的避开了接触。
殿内乐声响起,念桑踏着鼓乐,在姑娘们的簇拥下,缓缓进入了殿内,她珠帘掩面,容颜显得更加神秘而带了些魅惑,衣袂飞扬,翩翩起舞,仿佛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
燕南停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似有似无的朝她那里去。
一舞罢,念桑作礼后,便欲退下。
岂料燕南突然开口,毫不避讳的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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