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城墙上飘扬着战旗，不容任何人进出，最后还是燕南亲自来接的她。
她再次感受到了燕南的温度，恍如隔世。
燕南带着她回到县府，安排了住所，她也看见，陵城街上冷冷清清，处处都是绝望的气息。
“桑儿，你终于回来了。”燕南竟有些泪目。
念桑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准备开口，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燕哥哥。”女子红衣似火，神采飞扬，是那种很让人欢喜的美。
念桑的话止住了，燕哥哥……
红叶道：“燕哥哥，杨副将在找你呢。”
燕南看着念桑，有些不放心，红叶眉眼含笑，纯粹美好，“燕哥哥，我会照顾好桑姐姐的，你放心去吧。”
“桑儿，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念桑还有好多话要说，此刻却只能点头。
红叶很高兴的拉着念桑，“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燕哥哥都急疯了呢！你去哪了？”
“雪太大，走散了，迷了路。”
“这些日子苦了姐姐了。你不知道找不到你燕哥哥有多着急。姐姐，我叫红叶，以后，我会替燕哥哥照顾好你的。”
屋内很暖，可念桑却觉得很冷。
“姐姐，燕哥哥说你与我有些相似呢，我看就是他瞎说，明明不像嘛。”红叶嘟囔着。
屋外大雪纷飞，红叶不知燕南这话什么意思，念桑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却知道了，她一如很久以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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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说错了，燕南并没有在几日内就败了，这次僵持了半月有余。
回来后，她越发少言。燕南如以往一样对她很好，为了乱世能够防身，他还教念桑习武。可念桑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变了。她消失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燕南不问，她也就默契的不说。
战事吃紧，她见到燕南的时间越发的少。往往府中相遇，都是匆匆而过。但燕南身边，始终都有一抹红色的影子。
夜很深，也很冷。
燕南的房间彻夜灯火，念桑知道，这仗越来不好打了。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许是想到了那个雪夜救下自己的周瑾，她走向那里。
她走进那里，却驻足屋外。
“她在宁朝军营那么久，将军难道就能保证她没有二心吗？！”
“不要再说了。她不能去。”燕南的声音很弱。
“燕将军，你在害怕，你不敢让她去，你怕我们所说的都是真的。”
“此事无须再提！”燕南在压抑着怒火。
屋内安静了下来，念桑已经感觉不到寒风的刺骨了。他一直知道她消失的这段日子是去了宁朝军营，却还假装不知。
也是，他可是战无不胜的定北将军，他什么都知道，那他也知道，那夜，自己受了怎样的屈辱。
眼睛被风吹得生疼，如刀割。屋内又有了动静，是红叶。
“燕哥哥，梁副将，此去查探敌军军情，红叶斗胆一试。红叶在世上孤苦无依，幸得燕哥哥相救，红叶别无它长，自问还会些拳脚功夫，如今，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守护郾朝。”
屋内沉默良久。
“燕将军，既然念桑不能去，那红叶便是最好的人选，周瑾不曾见过她，况且女子身形矫健，不易让人防备。燕将军可要好生思量！”梁副将字字敲在念桑心尖。
“不用思量了，我去。”
念桑推门而入，带进一阵寒凉。
三人皆是诧异的看向她，她只看着燕南，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燕南，我去。”
“念桑姑娘大义！”梁副将出声打断安静，“念桑姑娘，如今战况不容乐观，我军处于下风，若想赢，为今之计，只有杀了宁朝主帅。”
“姑娘曾在宁朝军营住过，又与周瑾相熟，姑娘去，最好不过。”
燕南沉沉开口：“桑儿，此去，凶多吉少。”
“我虽为女子，却也懂得家国为何，能为郾朝而死，是念桑之幸。”
为了郾朝，也为了他。
是夜，顶着寒风，她坐在院子里发呆。
顾鹤与她并肩而坐，听红叶说，顾鹤在得知她去暗杀周瑾时，还与燕南大闹了一场。
“念桑姑娘，你这样做值得吗？”，顾鹤有些痛心，那日初见，她还眼里藏星，现今却只剩死寂。
念桑答非所问：“顾将军，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沉默许久，顾鹤才道：“爱过，她是天上月，而我终究做不了揽月人。”
“若爱过，将军应该就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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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桑又走向那条来时的路，两次，却是截然不同的心境。她要杀了他，用自己皮毛般的武功，用他对自己的感情，用自己的全部，杀了那个救她的人。
最后，她倒在了雪地里。
醒来时，是在熟悉的营帐。
周瑾什么也没问，念桑也什么都没说，一如当初。又是半月，燕南节节败退，宁朝士兵志气高涨，再有一仗，便可攻下陵城。
夜里，只听得见狂风呼啸的声音，一名士兵悄然入了她的帐篷。
“念桑姑娘，明日，就靠你了。”他将一包药粉交给念桑，转头便离开了。
原来燕南在这儿早有暗线，只是多次暗杀都未果，周瑾防备太强，这才想到了她。
他不曾告诉过她这些的。
天还未亮，外面已经是喧闹一片，军队正为最后一战做准备。
念桑端着两杯酒，步伐翩翩，姿态万千的朝主帐里去。
路上遇到了燕南的暗线。
念桑将酒放在周瑾面前，一笑倾城，“将军，祝你凯旋。”
周瑾看着面前的两杯酒，眼底幽深一片，他淡笑，拿起了靠近自己的一杯，在最后一刻，念桑却突然撞上他的手，酒杯顺势掉落。
白酒洒了满地。
“若我回来，你可愿与我……”
“念桑感谢将军救命之恩，但念桑是郾朝人，永远都是。”
记忆的最后，念桑看见周瑾披着金甲，奔驰的骏马扬起卷卷黄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