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伦呜呜两声,表示自己不能说话,但伊丽莎白根本没有搭理他。
她常年瘦弱的身躯背不动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就只能拽住他的脚踝拖行。
伊丽莎白先从门缝四处张望一番,确定街边那些人距离自己很远且不会有看见自己的可能,才拖着死狗一般的张伯伦溜了出去。
她出门后躲在一堵墙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后像一只狡黠的松鼠,从这边的墙后蹿到另一面墙的背后,整个过程迅捷利落,不引人注意。
可怜的张伯伦面部朝下被一路拖行,要不是脸上罩了那个麻袋,他英俊的脸说不定都被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那一颗又一颗尖锐的小石子给毁了。
他原本无精打采地时不时呜呜两声,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几的,对于自己之后悲惨的命运已经认命。
可街边影影约约的交谈声又让他瞬间打起精神,他开始大幅度挣扎躯体,嘴里的抹布在他千辛万苦的努力下终于顶了出来。
“救命!”
绝望的呼救声惊起一只停留在树梢上懒洋洋梳理羽毛的麻雀,叫声骤起随即又戛然而止。
一位雍容的妇人突然回头,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可那条狭窄的街道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妇人突兀的举动引起友人的疑惑,她同样朝妇人视线落脚的地方望去,奇怪询问:“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妇人疑惑不解,她的目光在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观察,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什么声音?”
“一个男人的惨叫!”
空荡荡的街道连一条狗都没有,哪来男人的惨叫。于是友人摇摇头,表示自己根本没有听见。
也是,大白天的哪有一个男人大喊救命的声音呢?准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妇人收回目光,继续方才的话题。
可她不知道的是,几米远的墙后蹲着一个清瘦的女孩,她面无表情死死捂住地上男人的嘴,力道大到快要把这个男人捂死了。
窒息的感觉让张伯伦痛苦不堪,他难受地呜咽起来,整个人像一条岸边搁浅的鱼蹦哒不休。
伊丽莎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咚咚乱跳,快要蹦出嗓子眼,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毫无悔改之意,依旧想要摆脱她的控制大呼小叫。
等确定两位妇人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老实点。”她皱眉掀开罩在他头上的麻袋,露出那张因窒息而憋得通红的脸,对方眼眶夹着的单片眼镜早在之前的混乱中不翼而飞。
伊丽莎白将那块掉落的抹布重新拾起来,使劲塞进张伯伦的嘴里。
现在的她非常像一个劫财劫色杀人如麻的强盗,一系列举止做的信手拈来,熟练至极。
然而她想要他闭嘴的想法却落了空。因为张伯伦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练就了一个卓绝又没用的本领,那就是把嘴里塞的异物用舌头重新顶了出去。
“我呸!你如此折辱我,我凭什么不能呼救?”
为了方便塞抹布,伊丽莎白把那个麻袋揪了下来。
而这极大的方便了张伯伦的动作,视线不再被遮挡的他恶狠狠瞪着皱眉观察他的伊丽莎白,毫不客气质疑。
“我没打算对您做什么,您不必这么紧张。”伊丽莎白看着那块被唾液濡湿的抹布,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
那块抹布脏掉了,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堵住他的嘴呢?
她左顾右盼,想要找到可以代替抹布的东西,可周围除了光秃秃的景色外什么东西也没有。
张伯伦见伊丽莎白漫不经心四处张望,毫不在意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心里非常不痛快。
这个蠢女人竟然敢忽视他。
而对方的举动又让他警觉起来:“你是不是又想堵住我的嘴?”
“是啊,您太聒噪了。”伊丽莎白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下意识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可她清纯的笑容在张伯伦眼里简直比魔鬼还可怕,他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又为自己下意识做出如此丢脸的举动而恼羞成怒。
他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不怀好意表示:“你尽管堵着我的嘴,等我回去我就让人把你抓起来,以伤害贵族的罪名将你斩首示众!”
他倨傲地扬起下巴,自以为这番威胁可以让伊丽莎白知难而退,从而放过他。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被逼到绝路的好人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
伊丽莎白静静听着他的威胁和恐吓,垂眸凝视一脸得意洋洋的张伯伦,眼神明灭不定。
忽然,伊丽莎白一脸无所谓地注视张伯伦,语气释怀:“既然我怎么求您您都不肯放过我,那我把您扔进科尔比河里吧?”
“有您在前方探路,死亡对我而言也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了。”
张伯伦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平静说出暴言的女人,整个人呆愣住了。
伊丽莎白可没心情关注对方听完自己的话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她根本没打算得到回复,只自顾自的地点点头,礼貌地替他做了回答:“我想您十分愿意!”
她这次不再想方设法躲避众人的视线,反而拽着他从墙后走出来,大大咧咧朝人多的街道走去,一边走一边朝张伯伦微笑:“我们一起沉河,我会陪着您的,所以您不要怕。”
伊丽莎白陡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好拿捏的穷人家的女孩,而是一个癫狂,邪恶,毫无人性,没有人可以威胁她忤逆她的微笑魔鬼!
张伯伦的腿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尿意也如浪潮一样一阵阵袭来,压迫着他脆弱的神经,拍打着他可怜的器官。
他非常希望对方只是在用语言作势威胁他,哄骗他。可他不管怎么看都只能从她脸上看出毫不迟疑的坚决和视死如归的决绝。
然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伊丽莎白不是在开玩笑,她要来真的!
“等等等等等等!”张伯伦慌了,他连喊六个等喊停那个疯子,想找机会打消她可怕的念头。
伊丽莎白平静望着他,张伯伦无法从那双如天空一般澄澈的湛蓝眼眸中看出她在想什么,这时他才倏地意识到伊丽莎白是一个心思多么深沉的家伙,而他又是那么愚蠢,瞎了眼的,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疯女人。
真是晦气!
这时下半身的痛感早已退去,似乎功能没受到任何影响,他不用声色松了口气,故作宽宏大量地选择原谅她:“算了,我不会找你麻烦了,你放开我。”
伊丽莎白静静凝望张伯伦,默不作声。
伊丽莎白莫名的态度让他有些害怕。为了鼓气,他不满嚷嚷:“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感谢我?”
伊丽莎白的目光又轻飘飘落在他的那处地方上,刚受到重击的小东西在她的目光下害怕地抖动,颤颤巍巍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但很快,她自觉失礼,迅速收回了视线。
“你要干什么?!”张伯伦努力蜷缩起身子,然而被拽着脚踝拖行的他根本无法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他无法忍受这种漠视的态度,对未知的害怕和死亡阴影即将笼罩他的恐惧让他忍不住崩溃大叫,“你放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啊!”
他的怒吼吸引了前面两位唠嗑妇人的注意,她们注意到不远处的伊丽莎白并投去疑惑的目光,想知道她在干什么。她们看见伊丽莎白似乎拽着什么东西,可对方的裙摆将身后的东西遮掩的严严实实,无论她们怎么探头也看不清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伊丽莎白礼貌笑了笑,指了指身后,无声说道:“一条疯狗。”
两位妇人了然地点点头,怕惊扰了那条疯狗似的,动了动嘴唇,也悄声询问:“需要我们帮忙吗?”
伊丽莎白笑着摇摇头。
“喂!你摇头干什么,你说了什么?我告诉你,一旦你伤害我的事被众人知道,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张伯伦气得直打哆嗦,那副明明害怕但强装镇定嚣张至极的蠢样实在可笑。
简直就像一条虚张声势的鬣狗。
看不清形势。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好笑:“没做过的事我可不会承认,所以请告诉我,我伤了您哪里?”
“你伤了我……”张伯伦下意识说着,却马上闭上了嘴,后知后觉的他此时满脸恼怒。
看着对方脸色爆红,一脸羞恼的样子,伊丽莎白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把您扔进河里了。”
话题过于跳跃,愣登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张伯伦诧异地看着伊丽莎白松开了自己的脚踝。
好像真的放弃了杀死他的想法。
他心底涌上诡异的狂喜,这种心情大落大喜以及神经被反复挑拨的刺激感让他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也不知道是爽的还是被刺激的。
“我等着您来找我,到时候我会向所有人虔诚坦白自己犯下的罪行,并真心祈祷您安然无恙。”伊丽莎白嘴角上扬,一直沉郁的心情此时终于开朗。
张伯伦原本还在因为逃过一劫而窃喜,然而伊丽莎白接下来的话又打破他的幻想将他从神圣的天堂抛至可怖的地狱。
他大惊失色,一旦被别人知道了他象征着男人尊严的地方受到过重创,那么所有人一定会以为他自此丧失了生育能力,成为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而他会在其他贵族的耻笑声中彻底抬不起头。
如果伊丽莎白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他:实际上也不中看。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为了自己的脸面,这种丢人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此时张伯伦内心涌上无穷杀意,他冷冷盯着面色沉静的伊丽莎白,沉声道:“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我会在此之前杀了你。”
伊丽莎白神色自若,毫不畏惧:“那您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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