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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基蒂盖伦,他的病理师对他说。
这个个子娇小的G国天才女科学家由于做非法实验而被G国国家科学院除名,却被他收入麾下。
他脱下黑色皮手套的左手,那手不似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的手,而是一只**十岁的手,只比骷髅多了一层皮,上面布满了凸起的青筋和血管。上次的强效剂并未起到作用。他也明白,这预示着他自身正在加速崩溃。
基蒂盖伦看着他,这个富可敌国、权势达到巅峰的年轻寡头——某种意义上的独裁者——他拥有一切,但却将要失去这一切。
以斯金罗曼诺夫是万分之一中的一个,不,也许是百万人中的一个。他是个哨兵。
哨兵,在每个原始部落文化中都有流传。他们是一类不同寻常的人,在原始社会,他们的职责是保护部落。他们拥有比正常人更敏锐更为强大的身体机能与五感。据现在的研究,这大概可以算是一种返祖现象,因为在现代,已经不需要这些能力。
以斯金罗曼诺夫作为一个哨兵的觉醒是由于他自己在二十岁时,为了强化自己的身心,锻炼自己的意志,而去到深山老林中。在那的两年多期间,他生活得像个原始人,几乎断绝了和文明社会的一切联系,靠狩猎和啃半生的兽肉生存,每天还有一帮特种兵教练对他进行身心上的严酷训练。在一次独自外出打猎时,他遭遇到一头灰熊,他与之展开了生死搏斗,在那一次,他的哨兵力量觉醒了,挽救了他的生命。
正是这样一个意志坚定到可怕的人, 当他回到了文明社会之后,他的哨兵力量使他躲过了多次暗杀和死亡陷井,但同时,这种力量的副作用也开始显现。
他的感知出现了过载。
当他的能力越来越强,他感知过载的次数就越来越多,精神就越不稳定,越容易失控。他承受着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性格也变得愈发扭曲和偏执。
于是他开始到处求医问药,希望能消除这种能力,最终他找到了基蒂泰勒这位科学狂人。她成为了他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病理师和指导专家。
但消除这种力量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原本就深植于他的本能和基因当中,这原本就是一种基因的选择。
经过长期的研究和治疗,基蒂盖伦明白,哨兵力量并非是以斯金失控的唯一原因。
以斯金小时候曾经亲眼目睹父亲在淫-荡-寻欢的床上被勒死后的**尸体,那是一具丑陋的、眼珠爆出的、面部变形了的尸体。这导致他从青春期到成年后,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但这并非是他没有**,而是他无法与人进行亲密的身体接触。这种压抑一直伴随着他,作为一个alpha S 等级的哨兵, 他的性--压抑深重并且无法治疗。
无论是请一群法国女仆在他面前大跳艳-舞,一边让人给他朗读色-情作品;还是给他注射催-情-剂,他都仍旧无法忍受和任何一个人肌肤接触。他对于性的抵触简直到了一种宗教般不可思议的狂热程度,而焦虑症、强迫症与洁癖随之愈演愈烈。
直至他开始出现自毁倾向,这种倾向是一种深层的潜意识,现代研究把它称之为哨兵的“狂化”。
而它的具体表现就是以斯金罗曼诺夫那逐渐变为骷髅一般的左手。他或许离发疯已经不远了。
看着这样一位高傲、聪明而优秀的头脑逐渐走向崩溃,连基蒂都不由得感到一种心底中深深潜藏着的恐惧。
丽琪醒了。
好消息是她还没死。
坏消息是她倒是觉得自己死了更好。
她记得第五阶段电流通过身体的感觉,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去经历,死神的镰刀仿佛捅开她的五脏六腑,然后她身体的一切又都像在向内塌缩一般结为一团。在她神识涣散之时,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说了住手。那是不是罗曼诺夫说的,对他来说不重要。
罗曼诺夫为什么留下他的性命?
现在,活在对她仍旧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下一步他们会怎样处置她?
她仍旧需要在生存和死亡之间选择。
她不害怕死亡,只要有足够理由;她也并不绝望,她的意志力非同寻常。
电击的后遗症还可以忍受,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一米,看到自己手上的针眼,有人给她注射过东西。她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不是衣不蔽体的兔郎装,而是一件囚服,她如今被关在监狱,罗曼诺夫的私人监狱。
有人给她放了饮用水和食物。
她所能做的,只有静待时机。
以斯金罗曼诺夫醒了。
他总是不知在半夜的哪个时辰突然醒来,没有缘由。
但这一次不同。
一双铜铃般大小的金色眼睛正在他眼前盯着他,一动不动。
这是一只老虎。
它正站在他床上,利齿离他的颈项很近,嘴里喷出的热气不住刮搔着他的脸。
空气压抑。
他一时拿不准它是要咬上他的脖子还是要来与他亲近。
这是一只成年的西伯利亚虎,体型庞大,皮毛油亮。
它瞪着他。
从它的眼睛里他看不出它的想法。
他已经十个月没见过它了。
可在今晚,它突然出现了。
那老虎向他更伸过了头。
他的心扑扑直跳。
他感觉到它湿漉漉的鼻子贴在他的脖子上,尖锐的胡须刮过他的皮肤,粗砺的毛发刮搔着他。
他们之间都几乎已经忘了彼此的气味。
它的牙齿在他的颈项上流连着,焦躁地搜寻着他的颈动脉。
他什么也不能做。
终于,它确认了他的气味,伸出舌头舔了他。
然后,这只庞然大物就轰然一倒,躺在了他的身边,用它毛绒绒的脑袋磨蹭着他。
他感到讶异。
三年来,它从未这样对他表示亲昵过。
他也伸出手,在它的脑袋上和皮领子处抓揉起来,对它表示亲密。这时他看到它抬那只令它倍觉疼痛的腐烂的左前爪开始舔舐起来。
“我们会治好你的,大家伙。”他对它承诺道。
老虎抬起金色的虎目来看了他一会,然后又低下头去舔它的烂爪。
以斯金睁开眼睛,基蒂正站在石槽旁等着他醒来。
这是个载液槽,通着各种电极和仪器,里面浸泡着从秘鲁的秘林里搜集来的草药。
“你感觉如何?”基蒂问他。
全身**的他扶着额头在石槽中坐起来,头疼欲裂。
他努力回想自己在梦境中看到的东西。
“有一只黑豹在丛林中窜行,我的老虎在追逐它,它很狡猾……我拿出枪向它射击,但我的老虎突然扑向我……我看见一张铺满玫瑰花瓣的床,白色的床单……火焰,我溺水了,窒息感,我在死亡……”他断断续续的说。
基蒂在一旁把这些都记录了下来。
“这预示着什么?”他问。
“你的老虎又出现了,我认为这是个好兆头,你们又重新开始联系了,或许情况正在好转,你的精神力正在恢复。”基蒂只就他最前面的话分析说。
床和玫瑰花瓣代表性,白色床单代表他的性洁癖;火焰代表地狱,水代表重生或者是相反的力量,濒临死亡的梦境仍旧是恐惧死亡或是自毁倾向——但这些基蒂都没说。
注:(上一章注解)
*寡头,在S国,专门用来形容那些在前体系解体之后,乘机将国家资产占为己有,而后在资本主义市场上不断侵吞其他同行,最后成为这个国家某个行业的绝对“统治者”。在S国,人们不用“垄断资本家”这个词,而是用“寡头”,可能是由于历史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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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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