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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松林就像一个迷宫，但对于他们来说不在话下。

他的鼻子敏感地捕捉到一种气味，像是玫瑰、肉豆寇和罗勒混合在一起*，那是刻意被掩盖过的，它们的底下有一种带着原始本能的气息，在凛冽的空气里虽然被稀释了许多，但却依然十分清晰，尤其是在旷野雪地中，没有任何干扰。

这种气味对他敏感的嗅觉和生理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他的血流和心跳开始加快，身体开始发热。

老虎的背部拱了起来，虎尾竖得高高的，身上的毛像是炸开了一般。这种气味对它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这香料中混和着活人的气味，很明显香料是用来掩盖信息素的，他还能感觉到其间传递出的恐惧与不安。

他从地上捧起一把雪，吞食了一些，并把剩下的雪用力地搓在自己的鼻子上，以让它麻木，降低敏感度。

黑松林里露出了一间小木屋。

他的老虎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耳朵竖起，轻轻地、全神贯注地向前行进着。

在他们从侧面靠近木屋的前门时，突然一抹诡影一跃而出直扑向他，与此同时，一道黄色闪电也从他身边蹿过，与那黑色的诡影扭在了一起。

这是两头野兽的搏杀。

以斯金退后开来，如果没有他的老虎，恐怕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他看着它们扭打、咆哮、嘶吼，露出它们的利齿，亮出它们的利爪，毫不留情地向对方进攻。

对方是一只通体乌黑的豹子，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雪夜里就像鬼魅的荧火，划出诡异的轨迹。

打斗中，那头豹子在体型上落了下风，它被老虎掀翻在雪地上，肚子几乎要暴露在老虎的利爪之下了。

突然，那只黑豹狠狠一口咬住了老虎的左前爪，利齿深深地扎入其中，几乎要将那溃烂的虎爪的骨头咬断。

罗曼诺夫惨叫了一声，右手掐着自己的左手腕，跪倒在雪地上。他忍痛将手上的黑手套扒掉，左手露出来，上面满布的青筋已经变黑了，黑色的血液在脉管里堵塞而肿胀。

“啊！！！”他痛苦地叫着。

老虎在剧痛中拼命地将左前爪用力一甩，那只黑豹终于被甩了出去，撞在一颗杉树上，发出一声惨嚎。

寒冷侵蚀到他的骨头里，但罗曼诺夫还是痛苦地将手插到雪地之下，以麻痹自己的左手。

他的老虎也在痛苦地低嚎着，它的左腿已经无法支撑它自己的体重了。

“杀了它！”他对老虎发令道。

那只黑豹正挣扎着从树底下起来，刚才的猛烈撞击大概暂时伤到了它的脊柱神经。

“嗷~~！”老虎痛苦地叫着。

“快去杀了它！”他大叫道。

老虎忍痛跑了过去，用尽全力把黑豹再一次打翻在地，将右前爪踏在它身上，牙齿寻到它的颈动脉插入进它的皮毛，控制住了它，只消轻轻一口，就可了结它的性命。

那黑豹不敢动了。

“杀了它，曼菲斯!”他叫道，他的手已经冻麻木了，黑色的血肿消退下去。

可是老虎抬起头来看他，并不执行命令。

他咬着牙站起来，不去管那在剧烈发着抖的左手，用右手从贴身处取出枪来，向守林人所废弃的小木屋靠近。他毫无阻碍地踢开了木门，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在黑暗中，他看到一个人裹着一件破棉袄在痛苦的瑟瑟发抖，那人不敢生火，就是害怕被追兵发现。

没有逃犯能穿成那样，妄图在S国冰天雪地的冬天捱过去。

木屋中满是香料和信息素的味道，满是具有攻击性和劝诱性的信息素，罗曼诺夫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血从他的鼻子里流出来。

他受不了这个。

他的右手也开始不稳了，他剧烈颤抖着端起枪准备朝那人射击，可突然他听到“嗷~~”的一声，他的老虎斜刺里朝他扑了过来，打掉了他手中的枪，将他扑倒在他。

在他面前，它金色的瞳孔张得老大，大张着血盆大口，呲着尖牙嘲他嘶吼，威胁着他。那是可怕的野性，竟仿佛要置他于死地一般。

他将双手张开，举到肩膀上展示给它看，表明自己不再持枪了，表明自己向它投降。

老虎依然愤怒地皱着鼻子，喷着鼻息，呲着牙瞪着他。

“好了，大家伙。好了……”他只得释放掉自己身上的杀意，用声音安抚它道。

“它攻击了我，和梦中一样，我的老虎攻击了我。我梦中的预言成真了。”他坐在检测床上一边拉好自己的衬衫。

基蒂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或许它比你更了解他的重要性——毕竟，它是你的本能。”

“他很厉害，他知道如何攻击我的弱点。”

“弱点？”基蒂反问道，并未赞同，“作为拥有远超常人能力和精神力的哨兵你的五感远超常人，而这点敏感度的副作用并不能称之为弱点。”

“我不能拥有这样的弱点。”

“你的意思是你被唤起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基蒂一针见血的说。

罗曼诺夫的蓝眼睛瞥着她。她是极少数不怕他的人之一，敢于直言不讳。这令他恼火，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欣赏她。

“如果她仅凭信息素就能使你败下阵来，让你的老虎（本能）转而攻击你却保护他，那我建议彻底研究她，或许对于你的病症会有突破。”基蒂对他很严肃的说。

暴露弱点是罗曼诺夫最难以忍受的事，但看来他现在必须忍受了。

啪啪啪。

啪啪啪。

他皱着眉疲惫地睁开眼，发现他的大猫正用爪子拍打他的被子。

“出了什么事，曼菲斯?”他嗓音沙哑的问，发现自己口干得厉害。

熊熊的壁炉前，老虎的金色眼睛又大又圆，它精神十足地对他低嚎着。他真是弄不清它要做什么。

“你要来和我睡吗？”他问，揉了揉大猫的皮毛。

他的老虎急切地摇动着尾巴，低吼着，对他的态度很不满。它用嘴衔住他的被子就往地下拖。

“好，好，好，我起来。”他对它认输道，“我们要去哪？”

“那家伙又跑了？”罗曼诺夫问老虎道，他发现这正是通往关押丽琪李那个令他心神不宁的女囚囚室的路。那女囚的牢房升了级。那是顶级囚室，基蒂盖伦每天要对丽琪进行检查与研究。

注：

肉豆寇和罗勒*：是烹饪料理中所使用的香料，又被认为是植物性催情食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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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