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已经重复响了几次,铃声一停,振动声又起,一遍又一遍。床上的人没半点要醒来的迹象,抱被蒙头,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边,露出一条修长笔直的腿,不安分的搭在一只半人高的大熊玩偶上。遮光窗帘外已是艳阳高照,室内有些老旧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声响,杂着浅浅的呼吸声,显得异常宁静。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节奏越来越密,就像此时来人恨不得剁人的心情。此时的季清清已经怒到了爆跳的边缘,一只手拧着26寸行李箱拉杆,一只手紧握成拳,使劲的敲打着2202的大门,十个数字在心里默默的倒数。
十.....九......八.....七.....六.....
门外的异常声响终于让室内的人睁开了朦胧双眼,丢开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她拿起床上手机找开一看,瞬间清醒。完蛋了,完蛋了,14点20分,她迅速从床上跳了下来,来不及再穿鞋子,飞速的打开房门向客厅跑,还没到门口,脚趾撞上餐桌椅脚,疼的一张小脸扭成了麻花,她顾不上疼痛,单脚跳到门口,快速开门。
.....二....一.....
“对不起,对不起,清清公主殿下,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睡过头了,没有听到手机闹铃响,请公主殿下饶命.....”
季清清看着眼前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塑料好姐妹,说好了今天机场去接她,她等了半天没见着人影就算了,电话也不接,她担心的要命。憋着一肚子的怒火,自己搭车找上门来,结果这个死女人居然是睡过头了,她真的要抓狂了。
“简小四,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叫太皇太后都没用,我不会放过你的。”季清清忍着怒气,咬牙切齿的说完,推开身边的人,只身进了门。
简宁忍着脚趾的疼痛,不敢有半点委屈,将季清清的行李箱拧进家里,带上门,还不忘狗腿的给好友倒了一杯水双手递上。
季清清接过水杯,一口喝光,将杯子重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坐上沙发上,满眼怒火盯着简宁,等着她自己召供。
“清清公主,对不起!你知道我最近在准备竞标领航的项目,这个标对我很重要,前前后后我忙活了快一年了,明天就是述标会了,我昨晚上又熬了一个通宵,把方案从头到尾又过了一遍,今天早上6点多才睡的,本来打算睡四五个小时就出发去接你,结果手机调了静音,闹钟响了几次,我都没听见,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原谅我吧!”
简宁知道季清清恼的不是她没去接她,而是打不通她的电话,怕她出了什么事,毕竟她有过前科,让她担心过。
季清清无语的看着好友,心疼又心恨,简宁是她大学兼研究生同学,七年同窗同一个宿舍,除了大三那年简宁拿到常春藤联校交换生名额去了美国一年,其他六年,她们都是吃住一体,可以说是比亲姐妹还亲,没有谁比她们更了解彼此,她们相互陪伴,一起走过了青涩少女情窦初开期,一起经历了无数个痛并快乐着的时光。研究生毕业后,她不得已去了英国留学两年,至到今天回国。
“简小四,你说你不接电话这臭毛病就不能改改吗,我有心理阴影不知道啊,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找人发动一次人肉搜索行动啊?姑奶奶你有点谱行不行?真的是气死我了,什么破项目值得你这般不眠不休啊?”
简宁自知理亏,低头献殷勤,任凭好姐妹发泄。季清清于她而言,不仅仅是朋友,更似亲人,十年交情,勿需多言便能明白对方。
“是、是、是,公主说的对,没有什么破项目能与我家公主相比较,是小四的错,小四不该忘记接机,不该不接公主电话,为了将功赎罪,小四准备今天亲自下厨,烹饪美食,糖醋排骨一盘、啤酒小龙虾三斤、清炒时蔬一碗,殿下可能饶了小四这一回?”
“简小四,你少来这套,我就知道你会用这招对付我,饭是要吃的,你先挨顿揍再说......”
还不等说完,季清清已经开始上手了,简宁最怕的就是被挠痒,还没等季清清抓着人,转身就想跑。
“哎呀……”
今天估计是她脚趾的劫数,那个受伤的脚趾再一次撞上了茶几,痛的她呲牙咧嘴。
季清清看着简宁按着脚趾蹲下身,情形不对,也停止了玩闹,忙问怎么了。
“清清,我今天做了错事,你看不等着你收拾我,估计老天都看不过眼要替你收拾我了,我这脚趾今天是要废了的节奏,疼死了。”
“什么情况啊,我看看,怎么就跟脚趾关连上了,撞哪了吗?先看看严重不严重?”
简宁慢慢松开手,着着自己的右脚脚趾,果然肿的跟萝卜头般,疼是真疼,想着明天竞标现场要穿职业装,肯定得配高根鞋,顿时心情就不好了。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看有没有什么特效的药,能在明天前消肿止痛。”
果然,好姐妹不是塑料的,季清清最懂她心中所想。
“算了,应该不是很严重,一会我拿冰袋冷敷下,应该能消肿。你要不要先去洗漱下,倒个时差,我晚点再去买菜,晚上做饭给你吃。”
季清清本身就是因为太担心她,才火急火燎赶来她的小公寓,原本是计划下了飞机两人一起吃午饭,然后晚上再回家,家里人还等着她回去。
“你别忙活了,我本来是打算咱俩一起吃个午餐,然后聊聊天,晚上我得回家,我爸妈还有哥哥晚上都在家,我爸让司机五点来你这接我,我们先点个外卖填下肚子,等明天你忙完,我们再约,给你开庆功宴。”
季清清边说边起身往厨房走,给她在冰箱里找了一袋冰然后在洗手间取了一块干毛巾包上,递给她。
简宁接过,放在脚趾上,一阵冰凉瞬间淹过了疼痛感。
“清清,回来了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想好,我爸我哥都想让我回公司上班,我不想去,没什么意思,公司有我哥在足够了,我还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想回就不回吧,叔叔那么疼你,我想他也会理解你,尊重你的选择。”
“宁宁,那个人,你放下了吗?”
季清清躺着沙发上,看着屋顶的节能灯,轻声问道。
简宁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不知道她问的是自己,还是问她。
“清清,忘掉过去吧,我们都应该往前看,忘掉那些让我们不开心的人不开心的事,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都忘掉吗?”
过了很久,季清清都没有回应她,简宁回过头去,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她起身从沙发的另一头拿过一张小毛毯,盖在季清清身上,让她继续补觉,拿过手机点了几个季清清喜欢吃的外卖,然后轻声去卧室洗濑换衣服。
清清问她,那个人,她放下了吗?这两年太忙,她已经很少想起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放没放下,已经过了五年了,这五年她从没见过他,也没有过任何联系,她有时会从一些财经报道或是访谈里看到他的消息,她也觉得很陌生,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其实清清也不知道她心里的人是谁,只知道是她在美国常春藤联校做交换生时遇到过的人。大三那年她从美国完成交换提前回国,她告诉清清,她在美国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因为那个人觉得她的爱对他来说是累赘,所以她还没来得及表白,她就仓皇而逃,带着一身情伤,提前回了国。回国后的大半年,她一直想不通,处于一种严重的自我否定,抑郁情绪中,走不出来。后来,季清清拐着弯的带她看心里医生,带她去自己家公司实习,让她用工作的忙碌麻痹自己,用工作的成绩再次肯定自己。一直到大学毕业,她保送本校研究生,她才走出那个泥潭,将过去尘封在心底,再也不去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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