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结束了导师安排的任务后,张潮正要约陈猛一起去见导师。结果对方为了女朋友,抛下了自己。

他无可奈何地收拾资料,决定独身去面对这场预料中的暴风雨——任务完成质量不佳的痛骂。

可是,秦寒云给他打来电话,约他出去吃饭。他实在不想去,因为对方并不是个规矩的人,那双手总往自己身上凑。他是个传统的人,那年能说出邀请韩清的话,都是自我说服了很久才决定的。

收拾完东西,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想起已经是周六了,便先给易旸打了个电话。

易旸这些天很忙,因为秦易两家的联姻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但是,接到张潮的电话时,他还是选择了立刻接通。

“哥,爸妈之前说周末要去看看我的老家,现在行程有变吗?”

易旸想起这事,说:“噢,那肯定是要去的,应该是在明天。你先等会儿,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

挂断电话,张潮才不情不愿地给秦寒云回信息:我今天要去见导师,没空出去吃饭,还是改天吧。

秦寒云很快就回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明天要去你老家,跟我说改天,是不是想赖掉?

张潮叹了口气,计划失败。他又不想回信息了,索性躺在沙发上打起盹来。

然而,秦寒云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一个电话打来,铃声轻柔地响在客厅里,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恼人的噪音。

张潮愤愤地拿过手机,才接通,就说:“我不想出去。”

秦寒云笑了一声,说:“怎么了,谁把你惹成这样?”

张潮说:“还能是谁?我都说了今天有事,你平时不用忙工作吗?找我找得太勤了。”

还是韩清好,彼此之间情意深厚却也会给他留出空间。

秦寒云却说:“想见你,总要空出时间。而且,今天我打算让你见见我儿子,见希。他不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孩子,我希望,我们能够愉快地见一面。”

张潮想起秦寒云的初婚对象乔衿楠,他在过去的新闻里搜到过对方的照片。笑容明媚,眼神张扬,是一个极为自信且有掌控欲的女人。这样的人,困于婚姻才会是奇迹。

“你不担心他不接受我吗?”张潮问道。

秦寒云回道:“他会接受的,会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你的。”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般的话语打了张潮一个措手不及,他的呼吸乱了一瞬,心跳猛地响起,接着才缓缓平息,说:“随便你吧。不过我真的有事,我要去见导师,领下一次的任务。”

秦寒云轻笑出声,说:“要不要我陪你去,然后再带你去看见希?”

张潮连忙拒绝,说:“别了,他骂人很凶的。你告诉我地点,我领完任务自己过去找你们。”

秦寒云知道他脸皮薄,到底是学生,便说:“好,等会地址发给你,你要准时过来。”

挂了电话,张潮迅速收拾好资料,背着背包出了门。

因为是一个人返校,路上遇到的同学都挺热情地同他打招呼,有叫他“潮哥”的,也有叫他“阿潮”的,他都应了。

等到步子迈在教学楼第一阶时,他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秦寒云。他忍住拔腿就跑的想法,硬着头皮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寒云自然地牵过他的手,说:“你来见导师,我也来见导师,给你壮胆助威。”

张潮有些意外,这个人怎么总能发现自己心里的想法,他对导师的敬且畏其实并不算明显,可这个人却发现了。或许,这就是年岁之间的差异吧。

两个人拾阶而上,一路走到了蒋导的办公室外。

只见里面坐着几个人,一片烟雾缭绕。张潮不抽烟,觉得那味道有点难闻,便开始打退堂鼓。

秦寒云却不管那么多,走到门前,对人群中显得孤落落的蒋导说:“蒋老师,我有点事要找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张潮往里面瞅了一眼,看见了蒋导如释重负般的神情,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叫做救人于水火。

蒋导看似歉意,实则高兴地对那群人说:“你们先坐着,寒云来找我了,我跟他去另一边的空教室坐坐,你们继续聊。”

蒋导一出来就拍拍秦寒云,轻声说了句“多谢”。等到看见张潮时,就有些古怪地在俩人间看了好几眼。

空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后门关上,里面的声音都传不出去。

蒋导才进去,就感叹了一句:“那些鬼货,听说你回来了,就打算找我合作项目,还不是想从你身上得点好处。你们等会早点走,免得他们缠上来。”

秦寒云点点头,说:“其实合作也无妨,老师不必这么担心。如果他们知道我是您的靠山,也能让您在学院里少些麻烦。”

蒋导叹了口气,摆摆手,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哪里在乎那些,带完两个蠢徒弟,我就退休了。就算他们想怎么样,也奈何不得我。”

张潮默默听着,想起以前有人说,蒋导性子耿直,不愿意接收那些关系户的孩子,被人针对了好些年。而且,有人见不得他独享一份清白,总要拉他下水。原来,传闻竟然是真的。

秦寒云突然握住张潮的手,说:“老师,你不怕被欺负,可我怕我家这位受欺负啊。”

蒋导立刻明白了,这次摆手摆得更快了,冲张潮说:“你赶紧把东西交给我,然后跟这个混账小子一起滚,结完婚再来领任务。”

秦家的婚讯他哪里会错过,原本只以为是重名,哪知道真是自己的两个徒弟。

这是可以有一个月的假期了?不太现实吧。张潮正想着,果然又听到蒋导补充说:“但是你要记得同步学习,考试还是免不了的,过不了你就给我等着!”

张潮将自己最近的阅读笔记、论文初稿交给蒋导,说:“蒋老师,我除了看书之外还需要看哪些资料?”研究生阶段的课程并不算紧张,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空多学点的。

蒋导看了看秦寒云,说:“你安心结婚去吧,一切等你回来再说,也不急在这几天。寒云难得遇到一个让他主动的人,就当做是我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

秦寒云立刻笑了,打趣说:“老师,你就是这么赖掉师哥师姐们的结婚礼物的吗?”

蒋导佯怒,说:“什么赖掉?懒得跟你们说,我得回去跟他们东拉西扯了,你们赶紧先走。”

张潮这时候才觉得蒋导意外地有趣,生活化,一点也不严肃,赖账的样子也挺鲜活。

秦寒云还是尊师重道的,听话地带着张潮往外走。

果不其然,那边办公室里有人正听着动静,想要来拦住秦寒云。哪知道半路上蒋导出现了,抓着人说个不停,硬是断了那人的念头。

张潮觉得好笑,说:“没想到,蒋导还有充当路障的一天。”

秦寒云捏捏他的手心,说:“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说,他可是会生气的。”

张潮挣开他的手,说:“热得慌,别牵着了。”

秦寒云又伸手捉住他的手,说:“用完就扔,好不讲义气。给我牵会儿,不然等会儿我就把你拐带回家。”

张潮没奈何,只得由着他。这时,他接到了易旸的电话,便借机把手的自主权抢了回来。

“小潮,明天早上吃过早餐后出发,我来接你和易曜,爸妈已经在那边找了个酒店住下了。”易旸沉稳的话语从手机里传来。

张潮有些意外,怎么已经在酒店了?什么时候去的?不过他没有问,只是应了声好。

这边秦寒云见他打完电话神情茫然,便说:“怎么了?需要我帮你醒醒脑吗?”

张潮意识到他又是想占便宜,说:“不需要。”

秦寒云也不在意,为他打开车门,然后绕到另一侧坐上了驾驶位。

很快,车子往越来越偏的位置开去。直到一个拐弯,几栋高大的建筑出现在面前,金碧辉煌的大楼前面停了好些辆认不出牌子的车。

张潮的眼睛紧紧盯着窗外,看着暮色四合,风烟散去,半空里缀着一颗星子。

他的思绪不由得奔向了多年前。他记得,那会儿的自己刚刚失去双亲,走在一条暗黑的小巷里,不管往哪里走都看不到家的方向。

可是,当他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时,又突然迸发出活下去的勇气。不管身后的是好人还是歹人,都给了他一针强心剂。

他鼓起勇气往后一看,首先看到的是躲在屋脊边缘的月亮,然后才是在月光下几乎隐没了行踪的韩清。他不明白对方的来意,那时的他们还只算是脸熟的陌生人。

突然,韩清问他:“你怎么不走了?”

他走向韩清,指了指对方的身后,说:“我走错路了,该走那边。”那边,是光亮处,月光泼洒下大片的银辉。

那天,他与韩清擦肩而过,却沐浴在了月光之中。

“可惜,这会儿还没有月亮。”张潮出神地说道。

秦寒云停好车,疑惑地问道:“你在说什么月亮?你喜欢月亮吗?”

张潮回过神来,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是的,我喜欢月亮。”

下了车,张潮在四野里寻找月亮,却怎么也没看见。是了,月亮矜贵,轻易不出来。更何况,他身边已有了别人,哪里还敢奢望月亮的垂怜。

看到了张潮的不安,虽有些不明所以,但秦寒云还是走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我在这儿,你别怕。”

张潮何尝怕,只是失落起来,有些难过罢了。人生的分野总是如此猝然,时至今日,他依旧没能走出来。他多想,依旧活在月亮的怀抱里,做那个梦里也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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