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蜜月是没办法真去度一个月的。
一来秦寒云还有集团里的事情要操心,二来张潮也有自己的学业要继续。
这所谓的蜜月也就只有一周,还是两个人挤出的时间。
当然,一个是主动挤时间,一个是被动挤时间,还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的。
这天,他们到了一处风景秀丽、江山青翠的地方。只见湖面微微泛起白雾,一艘渔船淡然驶来,撒下一张渔网。突然,日光洒向渔船,一片金光落在渔网上,仿佛梦幻里才能见到的场景。
张潮很喜欢,连忙拿出相机想要拍下来。
秦寒云却制止他,说:“你都没有拍过我。”
张潮着急起来,担心那样的美景转瞬即逝,便冲他翻了个白眼,说:“你别干扰我。”
秦寒云没再阻止,而是拿出了自己带着的手机,调好参数,拍下了张潮拍照的画面。
张潮拍完照,翻阅着刚才拍下的几张照片,想要看看哪张最合心意。
就在他一张张看过去的时候,秦寒云把自己手机上的照片伸了过来,说:“你看,不错吧。”
张潮看出了他的得意,本想讽刺一下,但是那照片确实不赖,自己在画面中的侧影与这里的景致融为了一体,便有些不甘不愿地称赞了几句。
秦寒云忽略了他的不甘不愿,说:“所以,要想照片拍得好,还是需要我。我保证,你指哪儿我拍哪儿,怎么样?”
张潮从脖子上取下相机,递给秦寒云,说:“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不准拍我。”
秦寒云接过相机,笑着说:“你怎么猜到了我会拍你?看来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你说是不是?”
张潮不想否认,因为这种无谓的争论更多的是在消耗他的耐心,让他无心欣赏美景,所以他懒得跟秦寒云纠缠。
秦寒云也不恼,凑到张潮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腰,故意摸了摸,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张潮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拍掉腰侧的手,说:“你明知道我不想听到这些!我真的搞不懂,你以前也不这样,你不是一个话很少、疏离感很强的人吗?”
秦寒云笑出了声,说:“可你在我心里不一样,我想跟你闹,跟你笑,希望你开心,而不是一个人苦恼。”
张潮冷哼一声,说:“你离我远点我就能开心了。难道你跟我有过类似的经历,还不足以让你明白我心中所想吗?我最大的苦恼就来自于你。”
秦寒云想起了当初自己跟乔矜楠的相处日常,自己确实是冷脸居多,但是总会因为对方的搞怪而情不自禁笑起来。看来,乔矜楠在收服人方面还是比自己要强。
张潮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话过分了,便说:“我是不会道歉的。”
秦寒云上前拉住他的手,带着人往石桥走去,说:“你放心,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我以前还会觉得,你应该怕我一点才好。但后来我想明白了,爱情不会诞生于担惊受怕之中,爱情只会诞生于爱之中。”
张潮很诧异,说:“即使没有回音,也会不停地喊下去吗?”
秦寒云想了想,回道:“如果那座山实在太远,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终有一天,我能见到山的全貌。到那时,回音还会没有吗?”
张潮摇摇头,说:“你错了,那座山早已有主,你看到的将永远是背影。”
秦寒云这次不想只在口头上取胜,便选择了付诸实践,停下来抱着人亲了一口,还说:“你看,这是正面还是背影?”
张潮推开人,望着江面还未消散的白雾,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别自欺欺人。我知道,按照约定,我应该好好服从你才是。但是我的心,只会由我自己掌控。就像当初,你在你的前一段婚姻所做的那样。”
秦寒云感觉多年前扔出去的回旋镖终于砸回了自己身上,有些难受无奈,也有些令人发笑。
此后数日,他们游玩了好几座南方的小城,甚至去了一座僻远的以水闻名的城市。
那天,秦寒云对张潮说:“你看这满城的水,就像你一样,时而柔和地流淌过人家,时而浩大地奔腾入海。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明珠,使我的眼前,再也看不到他物的身影。我爱你,张潮。”
如果那时候秦寒云没有在变着法折腾他的话,张潮自认为还是会非常感动的。
一个人的诗性若非天然,必然诞生于美之中。可以是美好的情感,可以是美好的景,可以是美好的人。当秦寒云脱口而出的句子是带了点诗的味道,而非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时,张潮是有点心动的。
可是,当时根本由不得他去感动,因为秦寒云才说完那段话就逼问他,说:“舒服吗?嗯?”
张潮心里在骂人,他真的不习惯这种非要说出口的要求,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让秦寒云再也找不到。他甚至在想,如果韩清在床上也是这样的人,他一定会狠狠揍对方一顿。是的,即使是韩清,也不能原谅。
秦寒云等不到回答,就开始用自己的法子达到目的,不是这里使坏,就是那里添堵,然后还要坏心眼地接着问:“潮崽,舒不舒服嘛?”
张潮难耐地呼吸着,想要把身上作乱的人一脚踢翻,但又有些欲拒还迎,似乎在用脚把人勾得近一点。
秦寒云心里暗爽,嘴上却不饶人,追问道:“到底舒不舒服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张潮终于受不了,喊道:“要做就赶紧,不做就滚!”
秦寒云得了命令,马上好好满足人。
没过多久,室内响起两声交错着的沉重喘息声。
秦寒云爱不释手,还在揽着人不住地摸来摸去,寻着一块肌肤就又吻又咬。
张潮想要去洗澡,便推了推秦寒云,说:“起来,去浴室。”
秦寒云眼前一亮,故意装作没听懂,问道:“哟,要跟我换个地儿继续?看来你越来越喜欢我了。”
张潮没有说话,每到这种时候,他都很有自知之明地闭嘴,胡搅蛮缠这条赛道他真不打算赢。
秦寒云连忙认错,说:“噢,是要洗澡是吗?再躺一会儿我亲自给你洗好不好?”
张潮却说:“我现在就要去,难受。”
秦寒云没办法,起身将人拉起来,见他行动如常,便说:“你先去,我拿点药再进去。”
张潮虽然还能走路,但每迈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云上,没有落在实地的感觉。
于是,当张潮才走进浴室的时候,秦寒云已经拿好药跟了进去。
秦寒云将药放在洗手台上,上前环抱住张潮,说:“我还以为我白用功了,看来你也没那么厉害嘛!”
张潮打开淋浴头,热水从头而下,他自顾自地冲洗着身上的汗液。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慢慢在这种事情上找到了快乐,不再如当初那般抗拒。他在心里想:真是可怕,一个多月前,哪里想过会有现在。
秦寒云和张潮一起洗了一个黏糊糊的澡,费时一个半小时。
洗完后,张潮已经有些站不稳。
这时,秦寒云拿出那管药,说:“我发现,只要我不帮你涂,你就看都不看它一眼。你还年轻,不知道这药的重要性,我理解。所以,以后我都会记得给你好—好—涂两遍。”
张潮看到那管药就忍不住脸红、耳朵红,他想要逃离浴室,但很快就被人抓住。
……
过了好久,秦寒云才宣告上药结束,说:“好了,你先出去穿好衣服,再休息几个小时,咱们就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张潮穿好衣服,打开手机翻看之前秦寒云发给他的蜜月之旅文件,看到了最后一个地点。
正好,秦寒云也穿好衣服走了过来,看了眼文件,说:“是不是很疑惑,怎么会是高州这个并不出名的地方?”
张潮点点头,说:“之前去的地方,即使偏僻,但也还是有点知名度的,游人很多。但是,高州似乎只占了偏僻这一点。”
秦寒云陷入了回忆,好一会儿他才说:“那里是我奶奶的故乡。我小时候就听我奶奶说,高州的荔枝最好吃。可惜直到奶奶去世,我也没有吃上高州的荔枝。”
张潮没有听说过秦寒云的奶奶,便问道:“你奶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寒云说:“她是一个敢闯敢拼的人。年轻的时候看中我爷爷有能耐,不顾家里人反对只身北上,嫁给了我爷爷。后来,我爷爷果然创造了奇迹。而我奶奶,也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可能就是因为两个人的心思都在工作上,所以对我爸疏于教导,让他成了个吃喝玩乐样样都会的纨绔。那时候很多人笑话我奶奶,我奶奶是硬着头皮去了于家,这才给我爸求来了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就是我妈。可惜的是,我奶奶因为我爸的懒惰惹事终日郁郁寡欢,又觉得对不起我妈,将所有的错揽在了自己身上。我出生后没几年,她就去世了。”
张潮也有点可惜,说:“教育孩子从来不是母亲一个人的事,你奶奶会郁郁寡欢,也是因为太爱你爸了。”
秦寒云没有沉浸在悲伤的往事中,他说:“其实,我要去高州还有一个原因。我奶奶生前告诉我,她最佩服的人就是高州冼夫人,一代巾帼英雄。我想,我还是要亲自去看看。”
张潮一听就来了兴趣,说:“原来冼夫人是高州人。我读书那会儿听老师讲过她的故事,她实在是一个令人惊叹的女人!”
秦寒云见他格外激动,便问道:“一个故事,你能记那么久?”
张潮说:“不是故事,而是故事里的人。我在听说她的故事之前,一直以为历史上的战场只有男人,直到听说了她,才意识到历史上也有女子驰骋疆场,在政治漩涡中践行忠君爱国、坚守本分的理念。那一天,我的世界观是被重塑了的。”
秦寒云打趣道:“你不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吗?怎么在女性认识上这么开明?”
张潮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我爸妈……应该是我养父母,他们从我小的时候就要求我做家务,和几个堂兄弟、堂姐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把活推给哪一类性别的人。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也说‘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区别看待,男孩子要成家立业,女孩子也要’。”
秦寒云面露惊讶,问道:“你爷爷居然这么教育后辈吗?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张潮说:“这算什么,我奶奶活着的时候还整天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呢,他们那个时候受到的教育还是很不一样的。不是喊口号式的,而是一定要付诸实践的。”
秦寒云笑着看向话多起来的张潮,心里欣慰许多。当然,那种心灵上的契合,更是柔软了他的心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