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张潮对易曜说。
易曜啧啧有声,不知道在吃些什么,回道:“我也是听我家周姐说起的。我是真没想到,那个最低调的魏家掌权人竟然是咱们大哥的前女友。”
“那你跟我详细说说,我到时候跟爸妈聊聊大哥的婚事。”自从张潮结婚以后,宋婉玲夫妇两个就仿佛一个密闭的屋子开了窗,突然意识到孩子大了,都该结婚了。
易曜哈哈大笑,说:“妈还说我是个最皮的,没想到,你才是白切黑。”
不过,作为被易旸的沉稳打压了多年的人,他并不介意参与其中,便继续说:“大哥和卓清姐应该是大学时谈的恋爱,我那时候忙于跳级,没怎么注意到他的变化。不过,我印象中见过卓清姐留给他的信和画。难怪我第一次见卓清姐的时候总觉得她很熟悉,她那时候还不愿意承认。后来,秦家那个狗东西的好兄弟见不得大哥和卓清姐好,就恶意造谣大哥只是在跟她玩玩,毕竟易家和魏家常年老死不相往来,早就结了仇,说大哥接近她只是为了报复。还让人拍了大哥和别的人在一起的照片给卓清姐看,表面上看起来很亲近,但都是借位。”
张潮停下手中记笔记的笔,说:“那魏家那位就相信了?”他自然是忽略了易曜对秦寒云的别样的称呼。
易曜在电话那端冷哼一声,“卓清姐本来要找大哥说清楚,结果兰昕奎居然把自己跟卓清姐见面的照片发给了大哥,也借了位。两边鸡同鸭讲,最后闹翻了。”
张潮走到书房门口,准备去接水,看见了楼下客厅里乖乖玩积木的见希,便止了步,闪回书房,说:“两个人就没再多解释解释?就这么闹掰了?”
易曜叹了口气,说:“谁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呢。要是我早些年认识周姐,也遇上这档子事,没准能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韩清就不会啊……
张潮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韩清,那个像水一样包容着他的人,像山一样给予他后盾的人。
其实,他和韩清也遇上过这样的事。那时候隔壁班有个女孩子很喜欢韩清,造谣张潮在校外认了大哥,经常跟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说得十分真实,还找了证人来做说明。韩清当时压根没信,还当玩笑话说给他听。
感情里的互相信任是建立在彼此了解的基础上的,没有了解,信任也不过是随时会崩塌的颓墙。张潮相信,韩清正是由于了解他,才会丝毫不在意外界的谣言。
易曜久久没有听到张潮的回话,对着手机“喂”了几声,疑惑道:“没显示信号不好啊,潮弟,说话。”
张潮不得不回到现实,找了个借口说:“我刚刚在喝水。对了,那这件事被魏卓清知道后怎么处理的?”
“卓清姐是练过的,当场就把兰昕奎揍了一顿。至于后续两家的合作会怎么样,那就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的了,估计一两个月以后才能听到风声。”易曜想了想又接着说:“不过听我家周姐说,那天卓清姐十分生气,拳拳下了死手,没有给兰昕奎留情面。”
“那大哥那边知道这事没有?如果真是被人破坏才分手,那应该还是有复合的可能的吧。”张潮回道。
易曜却说:“听我家周姐的口气,卓清姐好像没有这个意向。一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感情怕是早就消磨干净了。二来嘛,他们俩的见识早就超越了当年,不可能想不通那件事,但是没有谁主动迈出那一步,就说明彼此早就无意继续。”
张潮立刻反驳,“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为人,他这个人总是把情绪藏得很深,哪里能让人轻易知道。而且,他要是真的放下了,能到这个岁数还不结婚?”
易曜想想,觉得张潮说得有点道理,便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透露给易旸。
张潮挂念着见希,之后说了几件小事就挂了电话。
当张潮再次走到楼梯口,看向下方的客厅时,就见那里多了一个人,是秦寒云回来了。
毕竟秦寒云是兰昕奎被打事件的亲历者,张潮其实挺想去问问他的想法的。可心里始终有些隔着,便将脸色恢复为平淡模样,缓缓下了楼。
陪着见希玩积木的秦寒云看见了他,便笑道:“我刚刚回来,你就下来了。”
张潮早已对他这种暗示免疫,便坐到了见希旁边,说:“今天在学校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见希放下积木,说:“有啊,我们班的小叶找到了一种很好吃的草,然后给我们分着吃了,我也吃了,脆脆的,嚼起来汁水还会炸开。”
秦寒云跟张潮对视一眼,心里慌了慌,问道:“是什么样的草?”
见希歪着脑袋想了想,回道:“是那种会飞的草,吹一下,满天飞,好像……噢!老师说了,叫蒲公英。”
秦寒云这才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自家孩子不会傻到什么都吃。他摸了摸见希的脑袋,说:“见希,以后吃到不认识的东西时,一定要问问身边可靠的大人,要确定能不能吃,知道吗?”
见希像是恶作剧成功的调皮孩子般笑了笑,说:“我知道的,就是想要骗一下张爸爸。”说着他朝张潮露出灿烂的笑容,扑进了他的怀里。
张潮抱住怀里的小炮弹,佯装生气,“好呀你,居然学会骗人了,我看你今天要长长鼻子了!”
见希翻了个身,躺在张潮怀里,说:“张爸爸,我不会长长鼻子的,我是最乖的孩子。”
秦寒云拿手挠见希的痒痒,逗得他在地上扭曲起来,满嘴里喊着“爸爸饶命”“好痒啊”。
好一会儿后,秦寒云才放过难得调皮的见希,把他抱进自己怀里,说:“下次还骗不骗人了?”
见希突然打了秦寒云一下,然后快速躲到了张潮背后,悄悄说:“张爸爸,你帮我。”
张潮当然会帮他。
可是秦寒云陡然被儿子打了肩膀,满脑子都是被儿子抛弃的辛酸,现在只想教训不孝子。
于是,张潮就像老鹰捉小鸡游戏里的母鸡一样,挡在来抓小鸡的老鹰前面,尽力守住见希短暂的太平。
可惜的是,最后还是秦寒云技高一筹,一把将张潮抱在怀里,然后抓住了他身后笑得差点咳嗽起来的见希。
秦寒云这次没敢掉以轻心,两条腿夹住见希,一只手攥住见希的胳膊,说:“你个小家伙,今天居然敢打我了?改天打算干什么?在你爹头上建鸟窝?”
见希玩得很开心,这时候也不计较面子,马上道歉,说:“对不起,爸爸,见希错了。”
秦寒云看他满脑袋汗,怜惜地拿手替他擦。又担心后背被汗水湿透,着了凉就容易感冒,正要找一块毛巾替他擦干身上的汗,就见眼前多了块淡绿色的毛巾。
张潮伸着手,说:“快给他擦擦,我去给他找衣服,等会让他洗澡去。”
秦寒云拿过毛巾,很快就把见希收拾好,最后又问见希:“是不是很喜欢张爸爸?”
见希泛着汗的脸上光彩耀人,他说:“喜欢,但是最喜欢妈妈。”
秦寒云很好奇自己的排位,但又顾及面子,便问道:“那你第三喜欢的是谁?”
见希想了想,说:“是奶奶。”
秦寒云觉得这也应该,便继续问:“那第四喜欢的呢?”
见希毫不犹豫,说:“猫猫,奶奶的猫猫。”
秦寒云不在意那只猫,又问:“那第五喜欢的呢?”
见希这次居然掰着手指数了数,说:“太多了,都是第五喜欢的。”
秦寒云没敢再问,这时候又看见张潮下来了,便说:“我刚刚问了见希,你在他心里排第二位呢。”
张潮把见希拉到自己身边,摸了摸手和背,说:“我是第二位吗?那你爸在你心里排第几?”
见希疑惑地“咦”了一声,然后很是愧疚地看向秦寒云,说:“对不起,爸爸,我刚才把你忘了。不过你跟张爸爸结婚了,那你就和张爸爸一样,排第二位吧。”
得,亲爹还是因为和别人结了婚才在儿子心里有排名,混成这样真是亲爹界的耻辱。秦寒云不无悲哀地想。
见希很快就去洗澡了。因为家里爸妈都是大忙人,他早就习惯了自己洗澡,这次也没嚷着要人陪,只是向张潮索要了一个洗澡前的拥抱。
秦寒云见儿子走了,立刻缠到张潮身边,摆出可怜样,“你看看,我儿子心里只有你,我都被赶到犄角旮旯去了。”
张潮见了他就烦,又想起之前被这家伙算了帐,其实很不乐意跟他亲近。
这算账说来也是张潮自找的,度完蜜月回来不给秦寒云进门的机会,赶着人去陪好兄弟,偏偏秦寒云一张嘴又惹了事。
秦寒云心里歉疚,只好在兰昕奎那里忙上忙下,好不容易等人在医院里安定下来了,他才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家。
可是张潮还没有习惯生活中多出了一个人,便早早睡下。当秦寒云回来的时候,就见整座房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秦寒云心里不平衡了,怎么两个人回来的,自己却这么晚才能到家,张潮还不等着他。
于是,当晚秦寒云就把自己的不满发泄了出来,把张潮逼得几乎要爆粗口。
本来被吵醒就已经很挑战生理了,结果还要被拉着运动,好几重不情愿之下能够忍住不骂人,真要说张潮教养好。
与张潮不同,秦寒云十分怀念那一晚,这几天一直没能得手,他颇有点难耐。
“你今天就可怜可怜我呗,连我儿子都抛弃我了,我只有你了。”秦寒云抱着张潮说。
张潮一把推开他,躲到了另一张沙发上坐下,说:“天气那么热,别坐那么近。”
秦寒云却跟着黏过来,说:“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可就自己取了。”
张潮熟练地拿出手机,打开跟蒋导的聊天记录,递给秦寒云看,说:“你自己看,我今天还要整理会议资料,这是蒋导亲自吩咐的。”
秦寒云幽幽叹气,“除了你,他不是还有另一个徒弟吗?怎么尽逮着你。”
张潮有点心虚,因为是他自己主动要求蒋导布置任务的。至于陈猛,人家还在谈恋爱,压根没想到自己的主动背后有什么小心思,还对他道了谢。
秦寒云没有追究,这几天他早就看出来了,先是见希,再是学业,张潮在想办法避开跟自己的相处。虽然做得很隐蔽,但他也不是傻子。
只是,爱情的可遇不可求总令他不敢追究。人与人的相逢本就是难事,相处更是难上加难,他怕自己逼迫太甚,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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