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满找了个不算蹩脚的理由,说去上海谈合作,顺带看一下南流景。
他也是制片人,去其他剧组的拍摄片场转悠,多少有些不妥,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但是,闻名不如见面,他真想看看南流景这个师哥。
半天的假都批不下来,南流景哀求了半天,只请到几个小时出去吃饭。
在剧场,穿搭都是以方便为主,T恤工装裤已经是南流景的固定穿搭。她交接好手头工作,已经过了跟袁满约定的时间。
手机上没有催她的消息。
一路小跑到附近的咖啡厅,南流景进门前对着玻璃门拢了拢头发,低扎丸子头显得小脸更精致,素颜的气色也很好。
她在门口对头发左拉拉,右扯扯,袁满在店里看着,唇角情不自禁地弯起。
南流景推门而进,袁满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微笑着对她挥手。
“能出来真不容易,都快两个月没见面了,小满哥你想我没?我真的可想你了。”南流景说,“合作谈的还顺利吗?”
一点接话的空隙都没给他留,袁满从椅子上拿起花束,递到南流景面前。
南流景一惊,呆愣地接过,“还有花?”
看见她笑,袁满就跟着笑,不好的情绪逐渐消散,“之前说过的,每次见面都会有花。”
南流景将花小心放到一旁,“还以为你是随便一说。”
袁满只是浅浅地笑着,没有说话。
“嗷对,你还没说合作谈的怎么样?”
“还算顺利。”袁满盯着她,怎么都看不够,“所以想去吃什么?”
“想吃海鲜。”南流景两眼放光,“已经两个月没能好好搓一顿了,小满哥,你可要做好被我吃破产的准备。”
“你要把太平洋的海鲜都吸溜到肚子里。”袁满笑着说,“还是太小瞧我的财力了。”
“走着,我是真饿了。”南流景放下咖啡,侧身抱起花。
袁满伸手想要帮她抱花,南流景盯着他伸出的双手,丝毫没犹豫,一把抱了上去。
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袁满微微张开嘴唇,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些什么,手也不听指派,傻傻地愣在半空。
南流景从他怀中抽离出来,心想着今天还怪主动嘞,“怎么突然想要拥抱?”
袁满偏头看向别处,熟透的红耳朵在她面前暴露无遗,“我想帮你抱那个花,有点重。”
啊,啊?南流景尴尬地胡乱抚摸着花,“还以为你要给我充电,哈哈哈。”她抱着花掂了两下,“不重不重,那个,快去吃饭吧。”
不尴尬!不尴尬!
袁满头脑发懵,还没从刚才的拥抱里缓过来,静静跟在南流景身后。
避风塘口味的皮皮虾和龙虾、冰镇大闸蟹、葱油石斑鱼等等一桌子海鲜,袁满又另点了一份老鸭肉煎饺。
她是饿了,但是没饿到能吃下一个水龙宫,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几乎没有踩雷,毕竟是袁满严选。
袁满动了几下筷,基本没碰海鲜,他不喜欢海鲜的味道,不管怎么做都觉得有种腥味,也能吃上几口,还没到难以下咽的程度。
以前奶奶爱做,他也就跟着吃,慢慢习惯了。
他跟着视频教程剥皮皮虾,现学现卖,虾壳时不时就会扎到手,不喜欢吃但剥壳的感觉却有些上瘾。
拨好的肉被重新摆好,转到南流景面前。
“小满哥,你副业不会真是个厨子吧?”
南流景夹起皮皮虾,这完整程度,跟它主动脱壳一样,“你也太厉害了,我吃这个每次不是扎手就是扎嘴,就没有把它吃干净过。”
“快吃吧。”语气中难掩笑意,袁满斯条慢理地擦着手,“现在,拍摄能控制好方向了吗?”
南流景吃的脸颊鼓起来,喝了口水才开口,“能控制个大概,我们组里清一色的新人,我这样都算有经验的,很多东西都是一点点摸索。”
“我推给你一个人,是个已经退役摄影圈的老爷子,他早年间拍的作品,称得上家喻户晓。”袁满看向南流景,“你应该不知道,都是些年份比较早的电影,现在那些有名的摄影指导,很多都向他拜师学艺过。”
“你怎么还认识这号人物?”
“机缘巧合。”
袁满筹备拍第一部电影时,因经费问题曾四处搜刮人才,在一条贴吧中挖到的这位大神,当时他已经退役摄影圈。
曾经三顾茅庐都没能请出这位老爷子,两人因电影相识,拉扯到最后,倒成了忘年之交。
袁满磨了好几天,老爷子才答应帮他这个忙。
“老爷子一般下午有空,最好是带着视频问,发语音不要发文字,老人看字嫌累。”袁满有提醒了一句,“老爷子说话比较冲,没有恶意。”
“知道了,全部牢记。”南流景赞叹道,“小满哥,你简直就是上天派给我的福星。”
“先吃饭,要不然,一会不赶趟。”袁满垂下眼帘,他也希望自己是个福星。
上海的街景充斥着奢靡,相较而言,北京显得庄重大气,袁满将车窗降下,夏夜温凉的风扑面而来。
关于性方面的秘密,他不知道想了多少条切入口,每当见到南流景时,又都觉得不恰当。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单手开了瓶水,微微仰头灌了一口,内心踌躇半天还是开了口,“流景,之前提到杨寻义喜欢男生,那在男生和男生的情感关系里,他是……就是……”
南流景从工作群里回过神,突然在袁满口中听到杨寻意的名字,她眉头微抬,有些恍惚。
这个话题问的有些冒昧,袁满手心出了一层汗,“没有什么恶意,突就是然想起来,有一点好奇,不好意思,不是有意冒犯你朋友。”
“你刚才支支吾吾的,就想问杨寻意是躺平的,还是出力的,对吧?”南流景笑了下,“杨寻意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性取向,毕竟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这个问题就算直接问他,他也会告诉你。”
杨寻意早就公开出柜,家里人不反对,而且他妹妹也支持他。平常,无论是什么人问到他的取向,他都坦诚回答。
袁满愣了下,没有想到过这种事可以从容的在一个人口中说出,心里些许佩服杨寻意,“嗯,是想问那个。”
“躺平的。”南流景把随风飘起的头发别在耳后,笑着说,“照他的原话说就是太懒了,不想出力。也是后来才知道,躺着的那个,其实也很累。”
袁满余光观察着南流景的表情,没有一丝厌恶,眉眼柔和,脸上更多的是平静。他心里松了口气,至少谈及到这个话题,南流景并不厌恶,或许,能接受他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袁满有意将车开到片场旁,毕竟这次过来也是想看看她那个师哥,李仁河。
时间完全来得及,南流景抱着花,想和袁满再坐一会儿。
袁满透过车窗观察着片场的每一个人。
南流景以为他对片场的取景感兴趣,“这场地选得不错。”
袁满点头,心不在焉地说了句,“还不错。”
有时,男人对细节的捕捉程度并不亚于女人。南流景和剧组同事说朋友过来找她,但她回消息时的表情,李仁河觉得应该不止朋友关系。
南流景接起电话,“师哥?”
袁满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耳朵支棱起来。
李仁河看了一眼手表,笑着说,“嗯,流景,快回片场了吗?没什么事,时间不早了,确认一下你的安全。”
“已经到片场了,我这就过去。”南流景潦草说了两句,挂断电话。
“你那个师哥?”
南流景点头,“他问候一下安全。”
袁满没说话也解开安全带,跟着南流景一同下车。
下车时,花束被车门卡了一下,给南流景心疼得不行。
从片场缓缓走出一个人,袁满盯着他,个子不算高偏瘦,离得远看不清五官,感觉是很清秀的男生。
是南流景那个师哥,感觉这东西时常说不清,又很强烈,袁满偏头看向她,南流景还沉浸在卡坏一朵花的悲伤里。
“小满哥,我得回去继续拍摄了。”她抬眼跟他对视,在黑夜里,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显得格外温柔。南流景险些承受不住,低下头小声嘟囔了句,“要等到杀青之后才能再见面。”
“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遇到什么麻烦事就和我说。”
南流景抿嘴,有些不舍但还要去搞事业,“回去注意安全,我会想你的。”
“南流景。”她刚转身要走又被叫住,袁满伸出双手,“ 这次要不要充电?”
见袁满满唇角勾起,南流景挑了下眉,一把抱住他,“离别礼物?”
袁满“嗯”了声,眼睛扫到不远处转身回去的人,他轻轻拍了拍南流景的后背。
南流景松开拥抱,“小满哥,你知不知道法国人在离别的时候,会有亲吻礼。”
袁满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快去拍摄,别管那些国外礼仪了。”
“那我走了,别太想我。”
袁满偏头揉搓着耳朵,好像又被撩到了。
“吆!这一大捧花。”
“什么关系的朋友啊?”
“流景,快点交代是不是跟男朋友去约会了?”
……
南流景打断一群人的叽叽喳喳,“好了好了,等有时间见个面,介绍给你们认识,停止八卦快工作。”
从人群中抽出身,好友申请还没动静,她将手机揣进口袋。
老爷子睡的挺早。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