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上去完全没有一点悲伤啊…”
女子努嘴动了两三下,好半天才从口里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缩起放在伞外的手垂眼,这个角度下,刚好可以看见男人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
时世杰大抵也是预料到了她的疑惑,边耸了耸肩,边语气轻淡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那班长难道会在人前哭吗?”
“不会。”
不,她不会。
江浸月甚至都不加思索,快速昂头反驳了一句,她其实并不爱掉眼泪,甚至曾经还一度认为那是弱者的标准,因为掉眼泪根本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所以,整天以泪洗面的伤心有什么用呢?”
男人突然将视线落在女子脸上,眉眼高挑起的在问她,仿佛是在笑刚才江浸月的问题过于的没有营养,也过分愚蠢天真。“人死都死了,难道光靠伤心就能让她们活过来吗?还不如多卖两碗面赚够了自己的温饱来的实在。”
好薄情的人,好凉薄的心啊…
可这说归说,但到底时世杰的话也在理,江浸月没有出声反驳,只是暗暗把目光落在他脸上梭巡了两秒后又离开。
不知怎的,突然在这一刻她又想起了之前叶飞雁对自己说的话,他妈也是因为车祸才出了事,至今都还没个说法。
所以…所以这就是他一直来光顾这家店的原因吗?因为某种同病相怜的同情。
“你…”
江浸月稍稍撇开头,再三抿了抿唇瓣后还是决定不开口去戳人的痛处,虽然他是偶尔有些时候过分了些,但不得不说这事做的倒出乎人意料,够男人,也够义气。
或许是察觉到了女子口中未说完的深意,又或许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时世杰不自觉将下巴往衣领里收了收,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眉眼。
“你别多想,我只是习惯了吃同一家店,懒得再绕远路而已。”
什么饶不饶路的,就红鱼网咖门口那一堆店,换什么吃不是一样的,这人分明就是口是心非,就是在照顾人家的生意却又不好意思被点明而已。
哼,别扭鬼!
江浸月敷衍式的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这样,二人之间的气氛在三两句话下又逐渐松弛了下来。
江昌的雨还在不断的下,不过确是比之前出店门时小了很多,等到终于能不打伞走路的时候,附中的校门早已近在眼前。
时世杰单手收了伞,没计较刚才女子对自己不加掩饰的敷衍,只是淡淡的挑眉,抱臂开口道。“进去吧。”
“你不进去吗?”
江浸月将本该递给他的沙茶面又收回,手指点了点校门口后重复问了一嘴。“你不是也要回学校吗?”
谁料听了这话,男人竟“扑哧”一下乐了出来。“怎么,舍不得?还得我亲自把你给送进去不成?”
这会儿,她才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时世杰或许并不是真的要回学校,只是“日行一善”,见雨太大了,所以特意将自己给送回来了而已。
“你真是个好人啊。”
女子感叹了句,而后郑重其事的点头望了望他,可也就是这一句差点让倚在树旁装冷淡的男人险些绷不住,“我谢谢你夸我啊!”
……
等到江浸月不紧不慢回到班里的时候,教室内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息鼓偃旗,仿佛像是之前的嬉笑打闹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怎么了,这是?”
她忙不迭坐回座位,手杵着叶飞雁,又提溜着眼四处打量了一番道。“这肖旭也不在啊,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胆怯的不得了。”
见人终于回来了,叶飞雁才又把耳朵上挂着的有线耳机摘下,模样更像是一副操碎了心的老嬷嬷。“你这是去哪儿了?淋得头发都湿了。”
紧接着,她手比划着手,配合着生动形象的嘴部动作,这才让江浸月把前因后果给理顺清楚。
原来是她走之后肖旭就不知怎的突然来班上突袭检查,结果自然是一屋子人吼的吼,嚷的嚷,半天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一直到咳嗽声忽然在教室里骤起,几个眼尖机灵的人才慢悠悠抬头瞟了一眼,可这一瞟却不得了了,恨不得是当场就瘫坐在地上。
其他人见状更是纷纷慌张又狼狈的作鸟兽散,后来即便是人走之后,也是仍心有余悸的一直安安分分干坐到了现在。
“那你们现在这是在…”
“看不出来吗?我们这是在反省呢!”
江浸月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一边拿手勾起耳机线,一边又从另一端的抽屉洞中扯出闪到要亮瞎人眼的手机,不咸不淡的吐出声道。
“哟,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是在认认真真反省的样子啊。”
“嘿嘿嘿。”叶飞雁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下笑的憨厚。
女子连忙将手揽上江浸月的手臂又说道。“月月你是不知道当时旭哥有多生气,那时候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就忽然被打断了…”
说着,她又嘟囔着嘴抱怨了两句道。“而且,而且旭哥还说要是我们下一次月考进不了年级前五的话就要罚去扫操场了!”
“扫操场?”
“对啊。”
“那我们怕是逃不掉咯。”
江浸月调侃了两句,而后又慢吞吞将桌面上被推搡乱放的书一并收好理齐,端的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随意洒脱。
拜托!不洒脱些还能怎么样!
附中虽说是不算大,但每个年级却也有十几个班,就今年,光他们初一招收的学生就有十三个班。
若是要按平常的成绩排名来打比方的话,八班勉勉强强也只能够挤到第九名,这一下子要蹦跶上四名,可不就是痴人说梦吗?
“那怎么办呀。”叶飞雁这会子倒有些急了。
毕竟她是知道的,附中向来最爱在环境上下功夫,做足了表面样子,成绩不成绩的可以先另说,但起码要在外人眼中看来,他们一定得是环境最优美的。
想到这儿,她又急急忙忙,满面愁容的望向江浸月。
“诶,停。”
女子摆了摆手,头更是摇晃的像拨浪鼓。“看我也没用,这平均分光靠一个人可拉不上去,我就是科科考了满分也救不了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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