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放学的铃声如期而至，被韩序耳提面命强忍了一天的宁潇珩第一个抓起书包离开了教室。他一路小跑出了学校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医院赶。

等他到了医院，鼓足了勇气才推开门进了病房，但病床上的被褥整齐如新，丝毫不见入住的痕迹。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27号床的病人去哪了？”

“27号床？已经出院了。”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出院的？”宁潇珩难以置信的反问，就肖父的身体状况，理论上是不会这么快便办理出院的。

“下午的时候，具体的情况我不能透露。”护士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身穿校服的学生，一脸的公事公办。

宁潇珩无法，只能先离开医院。

两尾长大不少的小金鱼在池塘中欢快的游动，宁潇珩坐在池边，目光追随者那两抹鲜活的金红，贴在耳边的手机再一次传来了忙音。

泄气般垂下手，手机在久等不到接通后自动挂断。

夏虫依旧鸣叫，只是声音不再响亮，晚风中已经夹带着一丝凉意，不知不觉已经入了秋。

“我该怎么做啊……”

这一天他打了不少电话，发了不少信息，期待着其中的某一条能得到回复。

这一等，就从白天等到了深夜。

无奈的放下手机，他拿起脚边的透明鱼缸，卷起袖子去捞水中游得欢快的鱼儿。

一尾金鱼很快便被他捞到放进手中的鱼缸，另一尾却似是在与他作对一般，在水中左晃右绕不让他捉住。

单手限制了行动，他便放下鱼缸双手去捉。好不容易将鱼儿逼到一个三面包抄的角落，在他抓住它的那一刻，放在岸边的手机亮起屏幕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显示收到了回复，而他手里狡猾的鱼儿再一次逃走。

【Geometry：阿宸，再见个面好吗？】

【XC：明天下午，街口的奶茶屋。】

【Geometry：好！！】

出事后无论他做什么都被拒绝，这一次却意外得到了同意见面的应答，宁潇珩一扫疲惫与失落，无比期盼时间能再走快点，一眨眼就是约定的时间那是最好不过了。

“小金鱼啊小金鱼，你是在引导我等这好消息吗？真调皮。”

从水里再次抓起小金鱼，宁潇珩笑着在鱼儿头顶上敲了一记，将它与另外一尾小金鱼放在一起，脚步轻快的抱着鱼缸回了房间。

次天，宁潇珩刚过了正午就在街口的奶茶屋里点了一杯咖啡，在邻街的玻璃窗前满怀期待的等待着。

这间咖啡屋只距芦苇小道几个岔道，离肖宸家也不过一二百米。店内不大却很干净简洁，落地的书柜上摆满了书，温馨而不失书香气，是二人在约会时偶然发现的。

虽离得近，但二人甚少在里面逗留。

肖宸没有指明具体见面的时间，但宁潇珩一点都不着急。

肖宸的邀约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有的是耐心与时间等他赴约。

店长养的猫咪亲人，见有客人也不闪躲，颠颠跑来蹭着求抱，他也不动，只是轻拍了猫咪的脑袋便不再理会，求抚摸求抱抱的猫咪久得不到回应，傲娇的跑开了。

挂着小风铃的门开开合合，店里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服务生过来再给宁潇珩续上一杯咖啡，“小哥，你要不问一下你朋友吧？要是临时有事你也能做别的打算。”

坐在街边位置的男生本就长得出众，她本是本着多看一眼不亏、少看一眼就少一眼的健康心态盯着人看，却不曾想这帅哥一坐就坐了快一下午。

让她不得不猜想是什么样的人物会放他的鸽子，又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他这样心甘情愿的等着。

时间渐逝，她从疑惑转变为不忍，出口提醒他。

却不曾料想那个男生非但没有一丝的怨怼与抱怨，反而是跟她道歉，“对不起啊我等的人还没来，麻烦帮我准备一块提拉米苏，谢谢你。”

“……啊！好嘞！”近距离的帅颜攻击，让服务生小姐说不出一句否定的答案，一个劲的答应说好。

目送好心的服务生小姐远去，叹了口气，支着下巴再次望向了街口远处。

记得到和肖宸第一次到奶茶屋还是高一竞赛前应邀辅导的时候，当看到抱着猫咪写题的肖宸便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

在那前一天晚上，他成为了为数不多的知晓了肖宸秘密的人，或许就是在那一刻，他便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动了心。

在接下来不断地接触中，他发现了他更多的不为人知的面目，看似随和温顺的背后实则有些缺乏安全感，有些男孩子的要强却不会死撑到底，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和底线，照顾不好自己却会分心去关心他人。

很庆幸，他的荣耀都被自己所见证，他的软弱只有自己知道。

叮铃铃。

风铃被拨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宁潇珩从回忆中回过神，抬眼心念之人便在自己眼前落了座。

“阿宸，你来了。”宁潇珩脸上浮出不别与礼节的真挚笑容，像毛头小子般招呼着服务生小姐上甜品。

“先吃点甜品，你喜欢的提拉米苏，喝点热牛奶暖暖胃。”

不等服务生小姐在位子上停住脚步，宁潇珩起身端起托盘里的蛋糕放到肖宸面前，献媚似的招呼他品尝。

服务生小姐终于是见到了人的庐山真面目，只一眼便了然于心。

这年头果然帅哥都跟帅哥一起玩，冲着这张脸，换作是她，别说是等这几个小时，哪怕是等一天，就算再窝火也能消气。

宁潇珩可全然不管服务员小姐在想些什么，他一个劲的招呼肖宸吃东西。

坐在他对面，他眼错不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肖宸。

他的表情仍是记忆中的轻松与平淡，迎着目光回视着自己，眉眼乌黑而深邃，蕴含了某些看不透的情绪。

在宁潇珩殷切的目光中他执起搭在盘子上的银叉，从蛋糕边缘切下一小块，唇色浅淡的薄唇张开，将那小块蛋糕连着叉子含进嘴里。

澄蓝的天幕被空中大片的粉云稀释，树荫间漏下的粉色光线将他的侧脸映照得白里透红。

“找我出来什么事。”语气沉稳得像个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让人焕发出想要畅所欲言的念头，却不该是他这个年纪所有的。

宁潇珩稳下心中的激动，说出了邀约的目的，“我去医院找过你，护士说叔叔出院了，我手边的朋友在帮忙打探和叔叔配型的骨髓，虽然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但叔叔回医院修养的话就能保持最好的身体状况，这样一旦找到了骨髓也能尽快手术。”

“我爸的事我自有打算。”

银叉落下，切下了第二块蛋糕，再次送到了嘴里。“还有其他事吗？”

“学校贴吧上的事我和老韩都在加紧调查，很快就能查出幕后的人给你一个交代，只要风头过去了就不会有人再提起你在校外兼职的事，相信我这件事情很快就能摆平过去，很快就能回到之前安稳的生活。”

他说着，将布满信息的手机搁到他面前。

不过二十四小时就能查到如此多的信息，可见他当真是投入了很多精力在其中。

“不劳费心，什么处置我都能接受。”

被送入口中第三块蛋糕在口腔中融化，银叉被置回瓷盘碰撞发出铮的摩擦声。吃蛋糕时低垂的眼睫再次抬起，定定的盯着他对面的人，犹如听旁人故事般无动于衷。

“没了？”分毫未有查看手机上信息的打算。

宁潇珩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被肖宸如此冷淡对待的时候，还是压抑得喘不过来气。

“……这段时间我一直很想见你，但我也知道医院和学校两处奔波你很累，我犯的错我会尽力弥补，你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及时休息……我们的事可以等到风波都过去后再解决，我会等。”

宁潇珩的内心十分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肖宸根本无暇去消解两人之间的矛盾，心心念念的都是解决眼前迫在眉睫的急事。

他不愿多添烦恼，却宁愿庸人自扰。

对他的话，肖宸不肯定也不否定，隔着不足一米的距离与他对视，透过他眼里的红血丝看进了他的瞳眸深处。

分针就在两人的对视中往后推移了三刻，秒针无声的划过了十格，默不作声的人动了。

“就到这吧，别跟着我。”

将红色大钞放到桌子上，肖宸不给宁潇珩开口的机会便推门径直离去。

玻璃门还未完全闭合又再度被推开，映出了其后疾步而出的身影。

“什么就到这，你说的是什么！”

拐过纷闹的街口，宁潇珩径直挡到了肖宸面前，硬生生拦下了他前进的步伐。

他听到了什么？什么东西就到这？

今天会答应出来见面，是想表明什么？

肖宸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抬脚错身而过时被禁锢住了肩膀，双臂的主人强硬地逼迫他与他视线交错。

“你刚刚说什么，说明白点好吗？我好像误解了什么……”宁潇珩极力克制住情绪，似诱哄又似恳求的确认着。

“再说一遍，好吗？”

在肖宸沉默的这一刻，他如置身于岩浆般心急如焚。是天堂还是地狱，全部归咎于这一分钟。

“呵，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但这么看来是我自作多情留情分了。”

“那我换个说法，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不用等以后，我们已经结束了。”

宁潇珩难以置信地去牵他的手，却被一巴掌狠狠拍开，“宁潇珩，我们分手吧。”

虚空中大锤子砰地击中了他的大脑，耳边一阵的嗡鸣，宁潇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将那句话反反复复、颠来倒去的默念了好几遍，却根本无法接受这句话中传递出来的信息。

“不我不答应，如果是被你父亲发现的那件事，我……”宁潇珩手足无措的解释，向来尽在掌握的他急慌了神。

肖宸嗤笑出声，看他的眼神却冰冷刺骨，如玩弄手心的棋子般、如看一个陌生人般，丝毫没有往日的炙热与柔情。

“我……”

“我们之间只不过是荷尔蒙作祟，多巴胺上头的产物，玩玩而已，何必当真。”

“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喜欢利用他人的人，你只不过是我一块踏脚石，在这立什么深情厚爱唯你不弃的男主人设？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是什么香饽饽吧，实话告诉你，你那些哄人的把戏也就骗骗小姑娘的水平，还真指望我会高兴得找不到北对你感恩戴德不成？真是可笑。”

“不，不是这样的，或许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但我对你的情意是真的，对你的好也是发自内心，我是真的喜欢你。”

内心极度惶恐，宁潇珩露出了惊惧的神情，他只知道他要解释清楚，他绝对无法接受两人从此陌路，更不会答应分手断绝和他之间的联系。

“喜欢我？可笑，谎话说得再多也成不了真。你出入的是高端场合、一场宴席满场权贵，我不吃不喝打拼大半辈子做不到，宴会你看到的是觥筹交错、我只看到两个截然的世界……你自以为是那是对我好，或许还认为这是在带我融入上层社会，你敢说那些不是**裸对我的施舍和羞辱吗？我不是笼里的金丝雀、更不是你养的狗，你的好我要不起，少爷。”

宁潇珩以往最不喜别人用少爷来称呼他，他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一生，但与他相识的人都以宁家小少爷的身份来记住他。

宁潇珩不愿，他不想一辈子用少爷这个身份自居，他希望别人记住的是他宁潇珩，是他靠自己双手得到的荣誉，而不是那些人表面恭维、背地里说他是靠身份才取得的一切。

可是今天，他喜欢的人，用他最反感的称谓来称呼他，字字诛心、冰寒直入骨髓。

他嘴唇颤抖，却勉强撑起笑容，只是笑得的比哭的还难看，“阿宸，别玩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仿佛只要他承认这是一个玩笑，甚至只要他说出一个“是”字，宁潇珩都能说服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都是幻觉，都是不存在的。

可惜，那都是他的期望，可笑的、虚构来欺骗自己的想法。

“你也就能骗骗自己了，我讨厌你的自作主张、讨厌你的自以为是，认为一切都掌控在你手里，别搞笑了少爷，离了你背后的宁家你什么都不是。”

无数的恶语如冰刀剑雨般，将宁潇珩刺得遍体鳞伤，遍体生寒。

他仓惶的摇头，一次次尝试去拉住眼前人的手却一次次被恶狠狠地甩开。跟肖宸的步步紧逼相比，他简直像是个被混混逼到墙角无力反抗的可怜虫。

不会的，一切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该的。

“不，不是的，我们是互相喜欢的，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感情，感情能当饭吃吗？别再自以为是的给自己加码了，人吃不饱穿不暖谈屁的感情。我要为多赚一块钱疲于奔命，而这对你来说连问题都算不上，这就是你和我之间最大的鸿沟。你自认为能给我提供什么？物力财力人脉你一样都没有，除了自以为是自命不凡外你还有什么？哪一样不是因为你是宁家少爷才拥有的。”

久覆在脸上面具裂出了一丝缝隙，肖宸眼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着，他怒吼着，宣泄着。“我要钱！我要自由！我不需要一个什么都提供不了的男朋友！！”

不，不是这样的。

宁潇珩心里乱成一团，肖宸的怒吼声在脑海里不断重复，他催促着自己四肢再动起来，至少再做些什么。可现实是他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就连苍白无力的去拉他的动作都没能做出来。

“阿宸，别说气话，你说过的，你对我的喜欢是认真考虑过的喜欢，你不能……”他已经不知如何挽回，只能卑鄙的说出肖宸之前的承诺企图做最后的挣扎，期盼他能露出一点破绽。

肖宸是聪明的，也是决绝的，只需一点破绽，他就能理解就能懂。

许是舆论压力让他喘不过气，许是照顾生病的父亲让他心力交瘁，许是遭遇了其他让他疲于应对只有逃避，许是其他什么别的东西，而不是二人间的感情全是假的，是逢场作戏和谋划利用的产物。

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全身心与喜欢的人经营的恋爱竟是一场骗局。

“我没什么不能的，我就是一个口是心非、自私卑鄙、把感情当游戏的人，我们本没有开始，又何必谈以后。我的生活原本十分的平静，都是你将平静的表象彻底打破，让我被众人指指点点嘲笑唾骂，过家家的游戏就到此结束了，我没空陪你玩，少爷。”话罢，肖宸转身往巷子深处走，满墙深浅不一的爬山虎闯入了他的眼帘。

肖宸脸上的嘲讽是那样的不加掩饰，眼底甚至还透出一丝恨意，让宁潇珩再没了借口去说服自己，张了张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像是被雷电击中般在原地皲裂、粉碎，直至落了一地灰尘再也拼凑不起来。

他这是在做梦吧，做一个十八年来最可怖的噩梦。梦中，他眼中满目星河、总是带笑的小少年毅然的甩开了彼此交握的手，言之凿凿地告诉他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谋划骗局，所有的美好、所有的喜欢都是假的。

他说，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他说，你只不过是我一块踏脚石。

他说，我们已经结束了。

宁潇珩猝然倒气，发冷的手脚触电般痉挛了一瞬，突然狂奔起来，身影在巷道口一闪而过，吓到了几个过路人，终是在肖宸进家门前定在他身后。“阿宸！”

但肖宸仿若未闻，手中的钥匙旋转一百八十度，锁芯转动发出咔嚓的一声。

“我还喜欢你。”

“我们分手了。”

同时响起，却是意思截然相反的两道声音。

“不可能，我没同意我们就没有分手！”

肖宸骤然推门进去而后劈手砰的摔上门，阻隔了宁潇珩想要挡门的动作，也隔绝了宁潇珩受伤的眼神。

他们中间仅隔了一扇门，一扇直径不过十厘米的铁门，却将两个人隔绝在两个毫不接壤的世界。

宁潇珩站在门前，攥拳的手这才缓缓松开，搭上被暴晒了一天的铁门把手，寒气肆无忌惮的缠上了他掐出红痕的掌心、蔓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这只手曾捧着肖宸的脸颊，拉过他的手，摸过他柔软的唇，给予过体温触摸过爱意，现在却冷得他发抖，可掌心依旧紧贴着一动不动。

“你说得对，我好像真的很没用，不仅没办法帮到你，还在无形中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但求你给我时间，也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真的开怀快活，我能感觉到你的开心、难过、无奈和纵容，这段感情我们都投入了很多，这不可能是一场骗局，你说的谎言我一句都不信。”

肖宸慢慢松开紧握着门把的手，脊背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身体紧贴着门板。

安静的室内得让他的呼吸声格外明显，他放任自己脱力跌坐在地上，此外再无动作。

“我知道你难，我会尽我一切帮你。我会一直等你，等你愿意再次对我敞开心扉，只求你一件，不要分手好不好……”

门内的肖宸猛的用手搓脸，喉头滚了滚，终是吼骂出声，“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再忙也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不要太累。”宁潇珩的声音已然嘶哑，初入秋的风，怎么会那么冷啊。

“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滚啊！”

宁潇珩动作迟缓地转过身沿着石板路走出了门，掩上铁栅栏，再度回头看了那扇将两人阻隔开的铁门，逼着自己离开。

天外晚霞宛若腾飞的火凤，气势磅礴的遮掩了大半天幕。柏油路上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唯有芦苇小道沉寂于繁华中。

直到再也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动静，肖宸这才放下掩着双眼的手，眼眶红得滴血。

茫然的抬头四顾，屋里没有向他奔来喵喵叫的土豆，没有肖竞饭菜的香味，没有电视外放的声响，也没有时钟滴答的声音，入目全是防尘袋造就的白茫茫一片。

他慢慢靠在门板上，胸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目光涣散的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家。照射在落地窗上的光线在一步步后撤、消失，直到月光铺盖，将他彻底纳入了黑暗的怀抱。

【据中央气象台消息，今年第4号台风“雀鳄”已经形成，附近最大风力14级。预计，“雀鳄”将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向东偏北方向移动，预计将于明天登录我省……】

枯坐了半晌的肖宸隐约听到了领居家电视播报的声音，游离的灵魂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体。

应该过饭点了吧。

蜷缩着身的肖宸低声喃喃，掏出手机确认了时间，这才拨出了手机里的电话，“韩老师，我是肖宸，我有些事情想请您帮忙……”

杂乱的饭菜香在温馨的小巷中浮动，嘈杂的电视声叙述着万家灯火。黑暗的房间四面窗户紧闭，月光依旧皎洁地照亮着人世间。院中的花草上水珠往下滴落着，院门很规矩的上了锁，除开少了一个放置在玄关的行李箱，芦苇小道的这处院子寂静得一如往昔的许多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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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