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念低头沉默着，司令宇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在他看来，这些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问题，连累了女儿的学习和生活，这几年心里也很煎熬。

“念念，这事本来也和你没关系，是爸爸对不起你······”

“你怎么又来了……”

这样的话司令宇这几年没少说，每次喝了酒就絮絮叨叨一大堆，听得司念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和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没其他事我就先挂了。”

“嗯，最近陆续有两个项目工程款结算了，不用给爸爸转钱了，年底之前都不用。”

司令宇回江北以后和战友合开了一个小型的工程公司，虽然上面找不到关系了，以前跟着他的员工和工人还念他的好，愿意跟着他东奔西走的，这两年大大小小也接了一些工程，终于见到回款了。

挂电话之前，司令宇犹豫了好一会儿，和念念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有些话，作为父亲他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司念也都懂。

—

赛事主办方在次日安排了晚宴，如果是平时，周越尘随便换一套西服就去了，这次司念在，哪里肯放过他。

她虽然没什么打扮自己的心思，但是打扮男朋友嘛，还是值得尝试的。

时间比较紧，只能去商场里选一选当季在售的款式了。躺到床上以后，司念抱着平板在品牌官网上给周越尘预选一些款式，明天时间很紧，这样选好去试，也不至于太盲目。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了，司念还没有睡的意思，周越尘无奈地按灭了床头灯，抢走了她的ipad。

“还没看完呢！”司念皱着眉抱怨道。

“没有那么正式的，明天随便买一套就行了。”周越尘把她搂紧怀里，轻声说道，“这几天太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那明天要稍微早点起，我们多逛逛。”

“嗯，好。”周越尘撑着右手侧过身来，低头亲了司念一下，又问道：“你和叔叔说要自己处理我们的事，是怎么个处理法？”

“你这人，怎么偷听人家讲话。”司念捧着周越尘的脸，像揉面团一样搓了搓以示惩罚。

“所以，你是要怎么处理？”周越尘继续追问，似乎是要刨根问底。

“让我想一下，要怎么和你说。”司念微微蹙着眉，若有所思。

“那就想好了再说吧。”他躺回去，佯装要睡了。

“你都不好奇吗？”司念问。

“好奇，不过，只要不是让你和我分手，都不是太在乎。

“那你猜对了，我爸就是让我和你分手。”司念咬着嘴唇，眸色黯下去，说的和真的一样。

“不对，等一下。”周越尘再次撑起半边身子低头看着司念，伸手摸了摸后颈，神色有点慌了，“叔叔对我哪里不满意，我改还不行嘛？”

“这个······可能改不了。”

司念继续咬着唇，故作难为情地说。她心里已经在偷笑了，还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让自己忍住不笑出来。

“你是不是骗我？”周越尘似乎是发现了一些端倪，故意诈她。

“我没有。他嫌你······“司念特意顿了几秒，才说：“嫌你年纪大。”

周越尘：”······“

这个确实改不了。

—

司念是下午三点的飞机，时间还是比较赶的。她前一天晚上就联系金金，要来了上次来澳门参加活动预定的那家造型室的联系方式，提前帮周越尘预定好了。

早上起床后，在酒店简单吃了早午餐，司念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周越尘去度假村的几个奢牌店试衣服了。连着逛了几家，随便买了些衣服饰品，只是晚上要穿的西服司念似乎都不是太满意。

时间还早，度假村的LV店里没多少客人，有两个柜姐假装理货，低声私语着什么。

店里常有富婆带着帅哥来消费，也不足为奇。不过今天这个组合，女孩子好像年轻了点，男士嘛更稳重一些，不过看身材和颜值倒是蛮配的。

周越尘穿着一套灰色的廓形西装从试衣间走出来，一脸局促地站到司念面前，用英文小声说道：“这太隆重了吧？会不会很奇怪的，我又不是要去走红毯？”

因为怕被人认出来，他们这一路逛过来都是说的英文。

“不会啊先生，您的肩膀宽，身形也好看，这套穿着很合适。”柜姐满脸堆笑，开口夸赞起来。

“哪里夸张了，再说这也不是给别人看的，是给我看的。”司念一袭黑衣翘着二郎腿坐在店里的沙发上，她把墨镜推上去，打量了周越尘一会儿，又将的目光从周越尘身上移开，然后指着柜姐左手上藏青色暗纹双排扣的那套说：“再试试这套。”

过了一会儿，周越尘刚从试衣间出来，还没走近，司念就拍着手，敲定了这一套。

“刚刚那套也要，领带换成黑色那条，带银色英文刺绣的，然后麻烦再帮我们搭配一下胸针吧，谢谢。”

司念说完，拉着周越尘的手站了起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

“我们周老师果然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就很迷人呢，可惜我晚上看不到了。”

周越尘特别不禁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哪用这么精致，他们都糙得很。”

“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啊，和他们不一样。”

司念看看袖子看看肩线，又让他转过去看了一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对了，是手表。

她记得周越尘上次万圣节和她一起出去玩戴了一块，不过这次来澳门好像没见他戴。

趁着周越尘换衣服的空当司念偷偷把账结了，看看账单，这大概是她这几年最大的一笔支出了。

“这附近是不是有家 ROLEX？”司念问导购。

“是的小姐，出门右转直走三百米就能看到了。”

司念结完账，周越尘刚好出来，见她站在收银处，疾步跑了过来，赶紧把卡递了过去。

先生，这位小姐已经结过了。”收银员微笑着提醒道。

他低头看着司念叹了一口气，悻悻道 ：“我这也算是吃上软饭了。”

司念被他逗笑了，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当富婆的感觉真不错，尤其是旁边还站着帅哥。”

“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不像是要分手的样子啊？”周越尘挑挑眉，笑着问。

司念冲他眨眨眼，用食指戳着他的胸口说：“这是分手补偿。”

司念已经很久没来澳门了，记忆都有些模糊。只记得上次在何东图书馆附近有一家甜品店的舒芙蕾特别好吃。两个人买完手表打车到了图书馆附近，便在巷子里开始七拐八拐地寻找起来。

“店面也不记得了吗？”周越尘问。

正在胡同口张望的司念闻声回头，看看拖着超大行李箱略显狼狈的周越尘，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摇了摇头说：“名字没印象了，只记得外面有一个很大的折叠窗卖咖啡。”

司阳所说的大小姐脾气，周越尘也是今天才见识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小姐脾气，司念就是做事有点强迫症，非得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才行，这点倒是和他很像。

试手表的时候，因为没有她想要的款式，司念二话不说就拉着周越尘一路从氹仔打车到了半岛。要知道机场在氹仔，他们一会儿还得打车回去。

不过，这次周越尘眼疾手快，抢着把钱刷了。

“再让你付，我可真成了软饭男了。”

司念笑着收回卡，说：“这个太贵了，我本来也没想付。”说完又拍拍周越尘的肩膀，“你花钱，满足我想打扮你的**，简直完美。”

两人出店门时，周越尘问她：“万一，你男朋友没钱付怎么办？”

“刚刚在不是还问我要不要买那个手链吗，怎么会没钱付这个？”

其实她昨天购物之前偷偷查过周越尘的年收入，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她是结合他平时的私服预选的今天这些款式，而且手表也不是特别贵，如果是她来付，卡里的钱也是够的。

“嗯，分析能力不错，就是观察力差了点。"

周越尘说着，变魔术一样的拿出那条四叶草手链，握住司念的手腕帮她戴了上去。

“你什么时候买的？”

两人几乎没有分开过，司念实在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偷偷买下的。

司念不知道的是，柜姐多会看眼色啊 ，周越尘指了指手链，直接把卡递了过去，人家还能不懂吗。

给司念戴好以后，周越尘把自己的袖子往上拉了一节，露出了他手腕上那条同款黑银色的，和司念白金的那一条拼在了一起。

“哦？还是情侣款呢。”司念搂住周越尘的脖子，踮起脚亲了他一下，感慨道：“我今天真是血赚啊！”

距离飞机只剩两个半小时，就在两人拖着行李准备随便吃一口就去机场的时候，周越尘指着路边一个叫“UFUFU”的咖啡厅问：“是不是这家，折叠窗关起来了，但是门口展示的菜单上有舒芙蕾。”

“对哦，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开窗！”司念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眼前的招牌，记忆一下子复苏了。

她对着周越尘竖起来大拇指：”还是我男朋友聪明！”

吃饭的时候，司念拿出了一路背过来却被她遗忘了的拍立得，给周越尘拍了一张吃甜点的照片。

他的嘴角蹭了一点奶油，正好被司念抓拍了下来。

在等显影的时候，周越尘从运动服兜里掏出了一块金牌。

“一直想给你，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司念不解，却还是接了过来，放在掌心里研究了一下。大概是放了很久，金牌上有些划痕，餐厅的顶灯打下来，正好落在金牌上，金灿灿地发着光。仔细看，上面刻着乒乓球世界杯的英文，年份是2016年。

2016年世界杯？

这是他的第一块三大赛金牌。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贵重倒是没多贵重，只是有些特别的意义，所以想送给你。”周越尘把司念摊开的手掌合起来握住，想了一下又说：“就当是交换定情信物吧。”

—

飞机开始起飞的时候，司念从舷窗向外望去，错落的建筑被层层叠叠的蓝绿色包裹着渐行渐远。

在澳门这几天无疑是幸福的。其实回江北老家也好，回上海也好，都能让司念的心短暂的放松下来，唯独京北，是她最不喜欢的地方。

她讨厌京北燥热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还有那总是灰蒙蒙的天空。甚至只要落地到京北，心里有根弦就此绷紧了。

所以，不喜欢的事要留到京北去做，不愉快的话要留到京北去说，如果有不好的回忆，也就都留给京北。

或早或晚，她要逃离哪里的。

在登机口告别时，司念还抱着周越尘抱怨：“真不想回京北啊。”

“那想去哪，我回去应该会休假，可以一起出去逛逛。”周越尘摸摸她的头发，把她搂进怀里安慰道。

“我想······回上海，想和外公外婆在一起，吃红烧肉，吃爆鱼，吃荠菜馄饨。”

周越尘似乎当了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历说： “那一会儿就买票，你想几号回去？”

“说着玩的，我快期末考了，要准备作品，一堆事情，等放了寒假再说吧。”

也不知怎地，在他面前自己总是会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说心事，剥去理性又坚硬的壳，露出真实的有点敏感又有点脆弱的自己。

司念的飞机落地京北不久，小夏发了微信过来。

小夏：你家周老师重新注册微博啦！

最近状态还可以，这样到过年刚好更番外捏~

我们一起过冬天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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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下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