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司令宇遇人不淑，司念可能就像她妈妈肖玫一样，大学毕业后考个歌舞团，最后嫁个体面的男人，一辈子就这么顺顺当当地过了。

可惜人生无常，她潇洒的大学生活维持了不到半年，司令宇就破产了。

其实，以司令宇的公司规模来说，“破产”这个词用的有点夸张。他只是开了个建筑工程公司，跟着几个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板们混，人家吃肉他喝汤，混的也还算不错。结果，二零二一年年初，其中有个开发商老板跑路了。

如果只是百十来号员工、工人的工资，以司令宇的积蓄还顶得住，这次还有几千万的建筑材料款项未结清。

积蓄掏空，变卖房产，最后还剩两千多万的窟窿没堵上。司令宇发达以后，没少接济家里的亲戚们，大家拼拼凑凑也帮着还了些，剩下的欠款在法院的主持下协议分期付清。

可东山再起没有司令宇想的那么容易，这几年房地产市场下行，加上他的债务问题，很多曾经称兄道弟的老板都躲着他，能见上面的也都是哭穷卖惨，一个不如一个。

司念原本不知道这事，家里人都瞒着，她还是自己在新闻上刷到的。

前两年，司令宇在江北给司念买了一套房子。最难的时候，他连老家的房产都卖了，也没动这套房。因为自从肖玫车祸去世以后，司令宇就觉得自己对司念亏欠太多，怎么弥补都不够。

得知司念偷偷回江北把房子卖了，支棱了一辈子的司令宇跪在肖玫的墓碑前放声痛哭。

没想到，家里遭遇了这么大变故，司念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

“我从小就上最好的学校，请市里最好的舞蹈老师，穿最漂亮的裙子，拿最多的零花钱。虽然妈妈不在了，但是有你和外婆外公，我从没觉得自己比别人差过什么。你们把我照顾的好，不代表我就要一直做公主，人生的前二十年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那天雨下得很大，司念撑着伞，扶住司令宇的肩膀，垂着眼平静道：“爸，人总要长大的，剩下的债务我和你一起还。”

话说得容易，一个初入社会的大学生赚起钱来可没那么容易。

刚开始，司念只能利用课余时间和周末做舞蹈老师、接舞蹈商演，就算她起早贪黑、周末无休也赚不了太多，对于每个月要还的债务来说简直杯水车薪。

后来，她开始发布一些跳舞的短视频到各个网站上，现代舞没人看就扒网上比较火的kpop舞蹈和手势舞来跳。

她还经常去各种帅哥美女bot下面给自己投稿，甚至去校花评选活动里投稿自己的照片，为了火可谓不择手段。

功夫不负有心人，司念的粉丝渐渐多起来，甚至能接到一些广子和广告拍摄。

其中有一条广告是和当时大热的男演员时煦一起拍的，校园类型的饮品广告。虽然剧情老套，但是那条视频在短视频网站爆了，司念自此也获得了“国民初恋”的称号。

再后来，她签了个资源还不错的经纪公司，从网红圈踏入了娱乐圈。

虽然刚开始接的都是网剧、网综，但收入比起做网红还是翻了很多的，至少他们父女俩还债的压力小了很多。

再次见到周越尘，是在亚运会前夕的暑期。

那年亚运会在江北市举办。江北地方台打算拍摄一档体育综艺，让明星体验运动员的生活，现役的运动员以教练的身份参与拍摄。

节目选择的都是乒乓球、羽毛球、排球、射击这种国民度高、相对好上手一些的项目，司念刚好被安排到了乒乓球这一组。

周越尘会出现在江北的乒乓球训练基地，是司念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个人最近两年几乎在国际大赛上销声匿迹了。

主持人介绍运动员的时候，司念一直心不在焉的。

巴黎的事在她脑子里一遍一遍过。自己一直没有回电话，也没有联系过他，周越尘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认为她是个言而无信的撒谎精。

还有那句“I'm Korean”，想起来就振聋发聩，也不知道十九岁的司念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而且，司念现在在娱乐圈是甜妹人设，粉丝给她带的tag都是#司念双马尾天菜#司念国服第一甜妹。

周越尘是为数不多见过她真面目的人，要在他面前装甜妹，这让她情何以堪呢。

司念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粉嫩嫩的运动套装，只能自我安慰：男生都脸盲，认不出来肯定认不出来。

拍摄现场有八名运动员，八个明星，男女参半，可能是为了节目效果吧，分组通过抽签决定。

司念点很正，周越尘第一个抽，就抽到了她。

天天面对面训练，就算现在没认出来，时间一长也保不准会发现蛛丝马迹。

而且，这节目不是简单的体验一下运动项目就算了，后期还要比赛的。虽说周越尘这人不错，但是他打起比赛来笑都不笑一下，对自己这么狠，对学生应该也不会手软的，更何况是个爱撒谎，骗过他的人。

那能怎么样呢，抽都抽完了，司念也只能客气地握手然后乖乖地站在周越尘身边了。

抽好签以后，主持人让每个组合自己取个组合名，也算是给原本陌生的两人一次破冰的机会。

以往拍摄的大部分综艺中，司念担任的都是活跃气的笨蛋美女形象，这次面对周越尘却半天没憋出一句，还把写字板递给了人家：“周教练，你有……想法吗？”

周越尘先在写字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问司念：“你的怎么写？”

“司命的司，念念不忘的念。”

不看小说不看剧的周越尘，怎么可能听过“司命”这个词，他微微皱起眉头，手指摩挲着笔杆，眼神里满是困惑。

估计在脑海里检索了几十次这个词，还是没有对上的，周越尘凑到司念耳边低声说：“我打球早，读书少，要不你自己写一下。”

呃……这么简单的字也不会吗？司念满头问号，心想他是不是听错了。

果然，名字写好以后，看着周越尘无语的表情，应该就是表达出了什么差错。

“你刚刚说司什么？”

“司命……就是电视剧里演的天上的神仙，掌管凡人命格的。”

“我觉得，你下次说司令更好，我词汇量比较匮乏……”

周越尘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并以此为借口，把组合起名的重任都交给了司念。

周越尘，司念。

看着写字板上的名字，司念开始了自己的随意组合**。

“司周、司越、司尘、周司、周念，越司、越念、尘思······”

司念大脑转的飞起，被周越尘一句“就这个吧”打断了。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隔了太久了？司念觉得巴黎那个周越尘和今天的周越尘不太像同一个人。

特别是主持人让大家解释组合名寓意的时候，周越尘竟然说了那么长一段话。

“我希望司念同学在为期两周的训练中，能够多思多练，打球不仅是体力和技术的博弈，更是智慧的较量。在乒乓球比赛中，我们需要时刻观察对手的战术布局，分析场上的形势变化，做出正确的决策。希望她能够在这次训练体验中有所收获。”

明明讲得这么好，他竟然还说自己读书少没文化。不知道怎么的，司念突然有一种预感：自己未来的两周，可能都要在周教练的危压下度过了。

这种上星的综艺，和司念之前拍过的那种为了节目效果的综艺不一样，没有剧本，真实记录，也不需要通过夸张的表现来制造综艺效果。

其实司念这次能选上，和她是半个江北人也有一定关系，江北年轻一代的体育明星多，但是演艺界的明星比较少，这才让她捡漏了。

简单的热身游戏之后，就开始进入一对一教学训练了。司念预测的一点没错，就一个简单的直拍握拍方法，周越尘让她学了半个小时。

明明可以直说哪里做错了，周越尘却只给她说了四个字：观察、思考。

观察了半天，司念觉得自己连他手关节上的纹路都快记住了，还是没发现自己哪里握错了。

只能拿着球拍手忙脚乱地比划：“这样？这样？那这样？”

周越尘倒是特别有耐心，也不冷脸，只是摇头然后说：“再观察一下。”

人家都开始练接球了，她还在这学握拍，这节目效果整得挺不错。司念真的怀疑周越尘在报复她了，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十三天半，真是没法过了。

“这么快就没耐心了。”周越尘拿球拍轻敲了一下司念的手肘，指着自己的手腕说：“不要只盯着我的手看，乒乓球又不是有手就能打，注意手腕、手肘形状，身体姿态。”

司念满心怨气地“奥”了一声，然后照猫画虎的调整动作，一调一个不标准。

周越尘实在看不下去了，冲司念摆摆手示意她跟自己走。他带着司念走到自动发球机前面，让她先打几个看看。

司念本来就紧张，这一通打下来，不是下网就是上不了台。

最终，没眼看的周越尘搓了搓脸，还是忍不住上手教了。

还没等司念反应过来，周越尘已经径直走到了她身后，一只手握在司念球拍手柄的上缘，用他的力带着司念接球。

两个人的手距离很近，司念觉得这个动作多少有点暧昧，眼睛不安地瞥向他，却被周越尘一句“看我干嘛看球”给怼了回去。

其实，从巴黎回来以后，司念学过几天乒乓球的。

她堂弟司阳是省队的青少年队员，大一寒假回江北的时候，爷爷带司念到江北的训练基地玩。

她也跟着大家学习了几天，简单的对打已经没问题了。结果今天周越尘这么一教，给她都整不自信了。

更苦的还在后面，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就是接发球训练。

司念感觉自己至少连发了两百个球，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就问周越尘能不能练点别的。

“有啊！”原本站在侧面扶着球台看司念发球的周越尘，拿着一筐小白球走到她对面：“那咱们练接球。”

“周教练，其实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休息一下。”

“你下次……直说就好。”周越尘无奈地笑了一下，冲她向下摆摆手，示意休息。

看来对待周越尘，还是直接点更有效果。

司念已经累的顾不上场地脏不脏、体态好不好看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大长腿就那么随意地伸展着。

这一停下来，汗流的更厉害了，她那套中看不中用的运动服沿着身体曲线紧紧的贴在身上，难受得很。

不过司念此时顾不上，她正整理着贴在脸上的头发。

与此同时，周越尘拎着一件运动服递到她面前： “都是摄像机，裙子······遮一下。”

司念接过衣服的瞬间，有点梦回那个巴黎的夏夜了，说“谢谢”的时候声音都有点虚。

大概隔了十分钟，本来离开场地的周越尘突然回来了。听着接近的脚步声，司念知道魔鬼训练又要开始了，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还挺自觉？”周越尘递过来一瓶能量饮料和一条运动毛巾，“新的。”

司念再次礼貌道谢，然后接了过来。

周越尘看司念拿着毛巾没有要用的意思，补充道：“我没用过，但是洗过了。”

这是以为自己嫌弃他吗？运动服都穿了两次了，一条毛巾有什么可介意的。司念笑着解释：“歇了一会，汗落的差不多了，我一会儿再用。”说着，就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咕咚咕咚喝起了饮料。

喝完，司念把沾了瓶身水汽的手在腰两侧的裙子上擦了擦。抬头才发现周越尘正盯着自己看。

司念还以为是嫌弃她太磨叽了，赶紧拿起球拍：“我可以开始训练了。”

没想到，周越尘突然问： “咱俩是不是在哪见过？”

平时要上班，更新慢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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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