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承抒在发完红包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临近晚饭时,徐挽还在思索,他发来的红包是什么意思。
思来想去,也猜不到答案。
韩元洲取了外卖回到办公室中,美食的香气萦绕在他周身。
徐挽嗅了嗅,味道有些熟悉,没等她想清楚,韩元洲先敲了下工位之间的隔板,“挽姐,吃不吃关东煮。”
关东煮?
这话倒是点醒了她。
此前,她和俞承抒在超市一起吃了顿关东煮,原本说好是她来请客,但俞承抒却先付了钱。
最后,徐挽在离开之前,将一张五十元的现金压在食物包装盒的下方。
所以,俞承抒是将这五十元钱还给她?
“挽姐?”韩元洲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徐挽缓神,“我还不饿。”
韩元洲打开外卖,开始吃饭,期间还和徐挽闲聊些实验的事情。
他忽地抬头,指了指徐挽的手腕,“挽姐,你怎么不戴那条手链了?”
徐挽赶忙低头查看,白皙的手腕上空落落的,她慌张地向上摸了摸胳膊,空无一物。
坏了,丢了。
大脑瞬间宕机,她在桌面上找了个遍,丝毫没有发现手链的踪迹。
她又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家中也没有。
徐挽彻底慌了神,要是普通的手链丢了可以再买一条,但这条手链对她很重要。
她的手指渐渐收紧,指甲嵌进掌心。
徐挽懊悔自己粗心大意,没有保管好物品。
她坐在椅子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可能遗落的地点。
忽地,她抓起桌面上的手机,厚着脸皮点进俞承抒的微信聊天界面。
没等她将消息发送,俞承抒心有灵犀地先发来一张图片。
他一只大手握着一条细细的女款银质手链。
银白色手链一直向下蜿蜒到黑色衬衫的袖口处,与腕骨处青紫血管缠绕。
莫名染上几分成熟男人的性感。
徐挽的注意力没放在他的身上,她点开大图,放大察看手链的细节,确定这条手链是她丢失的那条后,她松了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还止不住地发抖。
俞承抒:【落在我车上的,是你的吗?】
徐挽颤抖着手指回复:【是我的,谢谢你。】
俞承抒回得很快:【这样的招式,未免太老套了。】
他以为她是故意的?
徐挽不理解,俞承抒每次都能将她的行为理解成他的狂热追求者。
但她对他的回复并未反驳,满心都是手链失而复得的欢喜。
徐挽直接忽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取,或者今晚我做完实验室回家,去找你?】
俞承抒秒回:【晚上?不合适吧?】
“……”
徐挽掐了下手指,继续敲字:【那你什么时间有空?】
这次对面回得稍慢,两分钟后:
俞承抒:【七点,青大东门。】
徐挽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左右,她将电脑关闭,脱掉实验服,套了件大衣便出门了。
办公室距离东门有一段距离,徐挽踏雪走过体育场。
广播站播音员的声音朝气清脆,正播报着天气:寒潮即将来袭,请大家注意保暖。
徐挽将大衣裹紧,手放进大衣口袋里,路上到处是凹凸不平的冰面,她这一路走得很慢。
到达东门时,远远望着一辆跑车停在校门口的不远处,有点惹眼,来来往往的回头率很高。
徐挽不习惯受到太多关注,她站在车外,漆黑发亮的车窗映出徐挽净白温婉的小脸,她抬手敲了下车窗。
车窗应声降下,俞承抒随性地坐在驾驶位上,没什么坐相,看上去已经等了很久。
“路上有点滑,让你久等了,我拿完手链就走,不耽误你的时间。”徐挽俯身,打算速战速决。
但俞承抒未能使她如愿。
他一手悠闲地搭着方向盘,在听到她提到项链时,也没有任何动作。
寒风卷起徐挽垂在两侧的乌发,她眯了下眼睛,耐心等待俞承抒把手链拿给她。
“在副驾驶。”俞承抒一动没动,仅在说话时将头微微偏向右侧。
看来是要她自己去取。
徐挽虽觉得奇怪,但还是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内的视线很暗,徐挽又近视,她眯着眼睛了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手链在哪儿。
俞承抒也不帮忙,任凭她胡乱的摸索。
徐挽距离座套越来越近,她俯下身子认真地寻找,这一奇怪的动作,引来不少学生的侧目。
她有点恼,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顺势将车门带上,彻底隔绝路人看热闹的目光。
“手链在哪儿?它对我很重要。”徐挽转头看向俞承抒。
俞承抒探身,向副驾驶前方的中控台摸去,食指将链带勾在手上,精细的手链晃晃荡荡地贴在他的腕骨处。
徐挽神色一赧,她不好意思地扣了下手指。
原来是她误会了俞承抒的意思。
怎么会有人把那么小的手链放在座位上?
徐挽张开手,手链在俞承抒的手中倏然落下,落在在徐挽的掌心摊成一团。
她小心地将手链收回包内,心情瞬间好了大半,“你有时间吗?之前有太多事情麻烦你,这次我想请你吃个饭,随你挑地方。”
想到前几次的误会,徐挽又解释了一句,“要是你怕我非礼你,叫上林浩也行。”
“……”
有尴尬在空气中肆虐,氧气被一点点吞噬。
徐挽尴尬地脚趾扣地。
俞承抒目视前方,没有回答,回应徐挽的只是轰鸣的引擎声。
徐挽扯过安全带系好,将头偏向窗外,一路和他没有什么交流。
身旁冷漠的俞承抒,让她想起高中时的少年。
少年人的爱意炙热耀眼,就连俞承抒也不意外。
盛夏的傍晚,蝉鸣不止。
自从得知谣言是寸头混混编造散播之后,俞承抒便出于好心,每晚送她回家。
徐挽的家离一中很近,通常两人同行的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
一开始俞承抒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言不发,尽职地充当护花使者。
林浩也为徐挽抱不平,也会跟着俞承抒一起。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浩嫌弃无趣,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本以为俞承抒这种富二代过了几天新鲜劲儿,也会和林浩一样觉得没意思,不会甘愿浪费时间,每晚充当她的保镖。
但俞承抒却一日不落,默默跟在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
既不打扰徐挽,也适时露面防止寸头再生报复的心思。
而寸头混混也确实知难而退,起初还会蹲在小区门口,后来见无机可乘便放弃了,他已许久没有出现在学校的附近。
徐挽便觉得不好再麻烦俞承抒,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同他讲清楚。
后来,林浩开玩笑地问徐挽,喜不喜欢俞承抒。
徐挽思忖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她单纯的认为,内心对俞承抒的感情都是出自于感激。
从这件事之后,俞承抒确实消失了几天,没有再出现。
那个暴雨天来临,青州一中的地势很低,雨水很快淹没脚背。
徐挽艰难地踏上回家的路,打着伞摇摇晃晃地拿不稳,狂风卷着雨水不留情面地拍到人的脸上。
徐挽抹了一把脸继续向前走,奈何阻力过大,雨伞趁机被风吹飞。
风裹挟着雨伞向后飘去,徐挽转身追随着雨伞的轨迹。
却见雨伞飘飘悠悠地落在一个男生身前。
俞承抒一身防水黑色冲锋衣,还带着兜帽,只露出轮廓凌落的下半张脸。
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往下流,他俯身将伞捡起,他撑着伞走到徐挽身前,将雨伞举到她的头顶,欲将雨伞归还给她。
伞面离开俞承抒的头顶,瓢泼大雨肆无忌惮地顺着他的脸颊流向脖颈。
这次徐挽第一次觉得俞承抒固执。
她原以为俞承抒这样高傲的人,在听到明确的拒绝后,便再也不会和她产生交集。
雨滴砸在水坑中,绽出朵朵绚丽的花。
大雨中,滴答坠落的不止有雨滴,还有徐挽的心。
她没有从俞承抒手中接过雨伞,而是钻到伞下,装作一本正经地说:“你长得高,应该你来打伞。”
思绪被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徐挽回神,从包内翻出手机,放在耳边接起。
韩元洲焦急的声音从听筒处传来:“挽姐,实验室出事了,你快回来。”
没等徐挽细问,对方就将电话挂断了。
徐挽握着手机,心神不宁,她联想到几日前,新闻报道某大学实验室发生爆炸事故,她开口声音有点颤,“前面能调个头吗,实验室有急事,我想回学校。”
俞承抒蹙眉,握着方向盘的手倏然用力收紧,他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
徐挽不解地转头看他,俞承抒的喉结艰难地滚了下。
随即打了转向,调头往回开,原以为他会猛踩油门。
不知道是不是徐挽的错觉,她甚至觉得车速比来时还要慢一点。
幸好路程不是很远,十五分钟便开到了学校门口。
青州大学的管理很严格,经过疫情后,不是所有的社会车辆,都能随意进入校园。
徐挽正想开口同俞承抒道别时,却察觉到车子并没有减速。
而且还顺利驶过校门,甚至没受到保安的阻拦,就直接开了进去。
徐挽虽感到疑惑,但却没有时间思考其他的事情。
她一心扑在实验室上,一路上她又给韩元洲和周晶晶打了几个电话,皆是无人接通。
徐挽的心里蹦出无数个不好的念头。
倏然,韩元洲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韩元洲:【齐晴越在实验室吵着要见你,我们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挽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刚才担心了一路,会不会真的是实验室出了安全问题,现在得知只是齐晴越在实验室闹事,她反倒放下心来。
徐挽:【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将微信切换到添加好友界面,接连几条都是齐晴越的好友申请。
能看得出来她很急。
车子停在实验室楼前,徐挽满含歉意,她已经不好意思再对俞承抒许诺,“对不起,实验室有事,我得先去处理下……”
俞承抒唇线抿得很直,他的眉头紧锁,脸色绷得很紧,手心微微出汗。
他只是点了下头,多余一句话都没说。
徐挽关上车门时,他猛踩油门,跑车提速很快,几乎瞬间扬长而去,只余发动机的低吼。
他在生气?
徐挽没想到俞承抒会如此生气,她边向实验室走,边盘算着怎么补偿他。
在此之前,她要先将齐晴越的事情处理清楚,她站在实验楼前,停住脚步。
而后拿出手机,将齐晴越的好友申请通过。
齐晴越回得很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的消息瞬间发了过来。
齐晴越:【开个价吧。】
徐挽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在当初被剥夺实验成果时,她便明白这篇论文她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的。
于是,她改了数据。
她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凭借这种不算磊落的行为,她获得了重新回到谈判桌上的资格,即使不能扭转局面,那就只能选择将利益最大化。
徐挽回复:【我在楼下,谈谈吧。】
挽挽:负债人情+1 1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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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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