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为着自身的利益,气急败坏地当庭开骂,被赶了出去,后来除了作证,不再出庭了。
江远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手掌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好几次樊凡都觉得他要忍受不住了,但他却以极强的意志力坚持每场出席。他的眼神除了悲愤,还有一些樊凡不能理解的东西。
樊凡抱不平的方式只能是发挥自己的专长,写网络小文章,但总有神秘的势力,把这些文章的热度压下来,尤其是涉及江母“男友”的。在后台,樊凡常常收到一些隐含威胁的留言,让她“少管闲事”。
江母男友私下联系过江远和江深。江深接受了“慰问金”,明确表示无意追究他的责任。江远则像一块顽固的石头,毫不松口,之后他就常常接到匿名骚扰电话,而他却始终没有退让之意。
江远与樊凡的关系更加疏远了。他开始与樊凡保持肢体距离。睡觉的时候,樊凡习惯性地想要拥抱江远,而江远则是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去,躲开她的拥抚。到后来江远干脆以睡眠不好为由,与樊凡分房而眠。他也不去江母原来的卧室睡觉,每夜只是蜷在沙发上。樊凡想要和他交流,他却总是顾左右而言它。
明明是身边人,却相隔银河。樊凡无法忍受这种拒绝,于是回到了父母家。
江远的改变是无声的。在外人看来,除了忙于追踪江母的案件审判,他的生活没有其它的改变。他照常工作,照常社交,在别人偶尔问候时,他作答如常。
江远似乎只是在排斥樊凡。他跟樊凡说的话越来越少,甚至直接表示希望樊凡能够回去工作。他说:“现在案件在审理阶段,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你的工作。”
樊凡体谅江远骤然失母的崩溃错乱,因此一直隐忍克制,不欲与他争吵,但现在也终于被刺痛了:“什么‘你的事情’‘我的事情’,这些不是我们一起的事情吗?”
江远埋首不语良久,才缓缓说道:“我妈的事情,我想自己处理。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分开一下比较好。”
樊凡忍不住爆发了:“你这么对我是什么意思?!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江远心烦意乱地说,“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有的事情我希望自己做,我不想别人帮忙。你在这里,我会分心。”
“我怎么让你分心了?”樊凡急了,“我不需要你照顾,对你也没有任何要求。你是怕那些人威胁我吗?你应该很清楚,这个时候,他们也只敢口头威胁一下,根本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事情的。我才不怕他们呢!现在正是需要我们齐心协力的时候,你这么跟我闹,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吗?”
“你不怕我怕。你也应该很清楚,我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这些罪犯,别指望可以花钱了事!”
“我知道。我们当然不能这么放过他们,但是欲速不达,有的事情急不得,而且,”樊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有的事情,你不要有太高期望了。”
“你觉得我的要求不切实际?难道那些人不应该受到惩罚吗?我妈在世的时候,我没能为她做什么,现在她过世了,我还不能为她讨回一点公道?这像话吗?!”江远激动起来。
江远的话与其说是针对樊凡,不如说是在自责,樊凡的声音缓和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你为她做得够多了。你想了那么多办法想要帮她,只是她不想接受而已。你没有什么需要自责的。”
江远神情痛苦:“不……你不懂。你不是她的子女,你的父母都过得好好的,你什么都不了解。”
这番话让樊凡觉得寒心:“是的,我不懂。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没有做的?或者说,你觉得我们可以做什么,才能让这件事不会发生?”
江远木然道:“你不要再问了……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不要再管我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想自己处理。你没做错什么……你让我自己待着吧。”
江远全不像樊凡熟悉的样子了,他似乎将自己包裹了起来,樊凡不知要怎么触及,一时之间心灰意冷:“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就这样吧。”
樊凡当天就离开了琅市,返回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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