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唱歌跳舞,
庆祝庄稼的丰收。
酒神的琼浆玉液使
众人在欢愉的气氛中沉沉睡去。
在歌声及舞蹈停止之时,
大地重回宁静,
万物随庄稼的人们
在秋高气爽中一同进入梦乡。
破晓时分号角响起,
猎人带着猎狗整装待发。
鸟兽纷逃,而猎人开始追寻猎物的行踪。
一阵枪声剧响夹杂猎狗的狂吠之后,
动物四窜奔逃,但奄奄一息,
不敌死神的召唤。”
——维瓦尔第《四季》之《秋》
巴黎。玛雷尼大街,罗斯柴尔德男爵(注:罗斯柴尔德家族是犹太裔)府邸。
“居伊!” “罗贝尔!”罗贝尔伯爵和居伊-爱德华-阿方斯-保罗-德-罗斯柴尔德是路易大帝中学的同学,两人一见面便亲密地握起手来。
居伊是爱德华-阿方斯-德-罗斯柴尔德男爵的独子,也是家族创始人梅耶-阿姆谢尔-罗斯柴尔德的玄孙。居伊的曾祖父——詹姆斯-梅耶-罗斯柴尔德在19世纪初成立了罗斯柴尔德巴黎银行,并与在伦敦、维也纳、法兰克福、那不勒斯的四兄弟(号称“罗氏五虎”)一起,在此后100多年里逐渐建立起了一个覆盖欧洲的庞大金融帝国。
1940年初,居伊在法国部队服役,作为一名装甲兵军官,他曾经指挥一个快速反应机械化坦克排,参与了法国北方的惨烈战斗,并因此获得十字勋章。几个月前,他跟随法**队被迫撤退到敦刻尔克一带,并成功抵达英国。到了英国后他立刻返回法国,在布雷斯特登陆后偷偷潜回巴黎。
“您父亲怎么样?他还好么?”罗贝尔问道。法国刚投降后不久,年过七旬的爱德华-阿方斯-罗斯柴尔德男爵便离开了巴黎,并将罗斯柴尔德巴黎银行的总部迁到了距离维希市60公里处的拉布尔布勒(非德占区)。
“他目前还好——在维希政府的控制区域,当局对犹太人还不是那么严苛。只是维希政府和德国人一样觊觎我们的财产,所以,我不得不留在巴黎尽快处理这些事情,不能像在法兰克福或者奥地利那样,任由他们(指德国人)把我们家族的不动产直接征收或者超低价收购。”居伊有些气愤地说道。
“正好我认识一些实业家,或许可以帮你们牵线对接。”罗贝尔诚恳地说。
“那太好了,罗贝尔。这件事情必须要快,我必须抓紧把这些不动产处理掉,当然还要在价格合适的情况下。”
“那当然。”罗贝尔笑着说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要求你帮忙。”
“是什么?”
“几个月前,德国人来找过我了。他们在我的工厂和办公室都派驻了人员,还暂扣了我们放在庞坦货运站的货物,他们想和我合作——采购大量的废旧钢铁。”罗贝尔继续说道。
“然后呢?”
“我有货物的渠道,我父亲认识一位罗马尼亚籍的犹太钢铁商。但是,资金可能存在缺口。所以,我想请男爵帮忙。”
“你需要多少?”
“1000万法郎。”
“罗贝尔,这不是个小数目。”居伊若有所思地说。“我这几天会去趟拉布尔布勒,我会和父亲说这个事情。”
“好的,谢谢你,居伊!我等你消息。”
丰特奈-欧罗斯小镇位于巴黎西南部,距离巴黎市中心约7、8公里。9月的阳光懒洋洋地照耀着沿路壮丽的树木——榆树、橡树、山楂和松树,把一片片令人神往的阴影投在林荫道上。
这次依旧是玛尔戈当司机,她开的很慢,一边开一边和众人聊天。“以前每年夏天,我们都会来丰特奈-欧罗斯度假。虽然离巴黎很近,却远离尘嚣,这里的田园风景让人非常放松惬意。”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突然,玛尔戈转头问后排的卡特琳娜,她和海因里希还是坐在后排。海因里希和弗里德里希这次都脱下了军装,换成了衬衣常服。
“当然!”卡特琳娜笑着说。
“那时我6岁,有一次和哥哥们在林子里玩,结果和他们走散了,不仅迷了路还摔了一跤。正当我坐在地上哭的时候,”玛尔戈笑着说,“我看到一双红色小皮鞋朝我走了过来,只见一个小女孩对我说,‘别哭了,走,我带你去吃巧克力!’然后,我就跟那个小女孩手拉手走了。我们来到了雅尔约斯伯爵的庄园,在那儿玩了整整一下午。伯爵家庭院里有棵大榕树,等伯爵通知父母来接我时,我一直呆在树上不肯下来,哈哈哈。。。。。。”追忆快乐的童年往事让人心情舒畅,玛尔戈银铃般的笑声,让每个人都心花怒放。
大约开了半个多钟头,玛尔戈驾车驶入雅尔约斯伯爵庄园。庄园建于19世纪初叶,铁栅栏门上挂着伯爵家的族徽,一进大门是一大片花园,花园尽头就是玛尔戈说的大榕树了。车子在前门台阶前刚停下,就跑出来几个仆人帮忙拿行李,女管家让娜-罗兰出来迎接众人,她是提前回来帮忙打理的。
女管家请大家穿过前室,走进一个摆着一张圆桌和几张沙发椅的客厅,这里仍旧保持着19世纪的装饰风格:淡绿色的墙壁、白色的落地窗棂、一尘不染的黄铜水晶吊灯,墙上挂满了雅尔约斯伯爵祖先们的画像,护墙板、家具、壁炉挡板、画像边框、桌上的瓷器银具等都镶嵌了家族徽章。穿过客厅和走廊,是一间书房,书房的墙壁上是一排排整齐的胡桃木书架,上面堆满了书,书房的角落里放着一架钢琴。
“让两位男士住罗贝尔和亨利的房间。玛尔戈可以和我睡一间。”卡特琳娜私下对女管家说。
“好。快!把行李拿上去。” 让娜-罗兰吩咐着几个忙碌的仆人。
“噢!让娜!” 卡特琳娜看得出来,自从上次玛尔戈带着两位德**官来家里找她,女管家就一直不太高兴,这次居然还带到了乡下。“至少,他们很老实,而且彬彬有礼。。。。。。” 卡特琳娜继续说道,“还有,准备午餐时请注意下,那位高个子的军官滴酒不沾。”
“好的!小姐。” 女管家想着三个被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有点无可奈何。法国投降后,亨利被关在了战俘营;罗贝尔为了生意和德国人打得火热;卡特琳娜被“疯丫头”玛尔戈带着到处跑。。。。。。
用过午餐后,几个人一起去林子里散步,海因里希和弗里德里希一人扛了把猎枪。秋天是最好的打猎季节,树木依旧郁郁葱葱,灰野兔的毛已经换了一半,小鹿和小狐狸已经出了窝。
弗里德里希依旧和玛尔戈走在一起,他的兴趣点显然不在打猎上。“这里真漂亮啊!”他感慨地说道,“让我想起了家乡,一到秋天,茂密的树林就变成了一片金黄色和鲜红色的海洋。小时候,爸爸会带着我们一起去打猎,我们一起骑着马,带着灵缇(专门找寻猎物)和狼狗(善于追捕猎物)。我记得我的第一头猎物是一只野兔,那时我10岁。。。。。。”
海因里希和卡特琳娜走在两人前面。海因里希对打猎兴致勃勃,一路上专心致志,仔细搜寻着猎物。“嘘!”突然,他示意卡特琳娜别出声,并慢慢蹲下来,架起猎枪,向远处瞄准。
“砰!砰!唉,可惜!”一只正在吃草的野兔逃脱了。
“我能试试么?” 卡特琳娜好奇地问,她以前从没摸过猎枪。
“好!”海因里希把枪递给卡特琳娜,“来,用你的左手握住猎枪手柄的中部,很好!右手握住扳机后面的手柄,把枪向后拉,抵在肩膀上,注意!要牢牢抵住肩膀!好,就这样!两只手保持在相同的水平位置。。。。。。”海因里希一边解说,一边帮助卡特琳娜调整姿势。
海因里希的神态非常专注,他讲话时的温暖气息,被风若有若无地吹到了卡特琳娜的脸上,这是两人第一次靠得那么近!她不经意间抬头望了他一眼,海因里希暗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像汪洋一般湛蓝的双眼正看着枪管的方向,一双修长温暖的手正握在卡特琳娜的手臂上,帮助她调整姿势,他并没注意到卡特琳娜在看他。
“枪托必须牢牢抵住你的肩膀,否则开枪射击时,枪的后座力会把你撞疼的。。。。。。放松脖子,面颊紧贴枪托,确保准星、视线孔和你的视线在一条直线上。很好!开火时,尽量不要闭眼。。。。。。”
“砰!砰!砰!”海因里希话音刚落,远处一头小鹿应声倒下。卡特琳娜被枪声震得一阵发懵,只觉得肩膀被狠狠撞了几下。
“Bravo!”海因里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禁不止称赞道。“你的枪法很准!”
“可能,这就是——初学者的运气!”卡特琳娜缓过神来,和海因里希相视而笑。
“哈哈,卡特琳娜,你真厉害!看来我们今晚有大餐了!”玛尔戈和弗里德里希追了过来,一脸兴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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