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蒋聿琛回到家,已经中午了。
洗手吃饭,爸爸问了几句我的近况。
我把和蒋聿琛的事情撇过,其他的都说了。
妈妈边给我夹菜边问:“听说你昨天去江也那儿了。”
我呛了一口,看向她。心中不受控制的慌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蒋聿琛不紧不慢的将温水递向我手边,语气平淡,像是毫不知情:“慢点吃,别着急。”
我喝了口水压压惊,尬笑着回复妈妈:“对,他那酒吧搞得不错。”
蒋聿琛在盛汤,没啥反应,我松了口气吃饭。
他将盛好的汤端给妈妈时,接着我的话说:“确实,应有尽有。”
我手持筷子刚到嘴边,僵住了。
应,有,尽,有。
这人,什么意思?
我本能的看向他,可能是道德感作祟,我确实做的不对,内心心虚偏要佯装镇定。又不肯服输,矛盾缠绕,没多想,桌子底下我踹了他一脚。
他也没躲,勾了勾唇,对上我的视线后慢条斯理的反问:“初宜,我说的不对吗?”
他这一问,我成了话题中心,饭桌上的视线奇奇看过来,这个话题本就让我忐忑,这下我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埋头错开视线后不断点头:“对对对。”
-
我看不懂蒋聿琛,也可以说我从未懂他。
他心思深沉,戒备心也强,从小到大,没啥交心的人。
他好像把自己圈在了一个舞台上,上场后从未下场,没人知道角色背后他真实的模样。
想到早上电话里和他的聊天内容,我看向爸爸,又看向蒋聿琛。
我猜不透他的下一步计划会是什么,也不懂他话里的真假。
心里不安,又对今天这顿饭后面的发展感到害怕。
后来,蒋聿琛给爸爸也盛了一碗汤,我盯着她嘴巴,心里乱想总觉得他要开始胡说八道。
我怕他瞎说,抢走了那碗汤,胡说一个理由:“你再给爸爸盛一碗吧,我有点渴。”
他也不恼,只是又盛了一碗。
爸爸见状笑言:“你们俩最近关系好点了?”
蒋聿琛态度不变的回答:“我们关系一直挺好的。”
想到之前的餐桌上,我都很少和蒋聿琛讲话。
今天这做法确实不太一样,我看着爸爸笑着点头。
“初宜,你之前不懂事。”爸爸的眼角眯起,皱起皱纹。
我一边喝汤一边敷衍:“对对对。”
饭桌上,我时时刻刻关注着蒋聿琛。
他矜贵的低眸吃饭,没有多余的动作,直到结束。
这顿一家人和谐的晚饭建立在我的不安和恐惧之上。
但好在结局还不错。
我想,他估计就是吓吓我,作为我企图报复他的惩罚。
饭后,爸爸将他叫去了书房。
保险起见,我跟了上去。
为了不让蒋聿琛起疑,我先往房间的方向走。
我的房间在三楼,书房在二楼。
他们进去前,蒋聿琛看着准备回房的我提醒道:“刚吃完饭,多走动走动。”
呵呵,我心里揶揄,面上却喜笑颜开:“好的,哥哥。”
我见他眉头动了动,看不懂,索性扬了扬眉挑衅他。
我爸反应也奇怪,脸上皱纹深深浅浅,望着我和蒋聿琛,一脸和睦的微笑。
也许他觉得他这个大闺女长大了,不再和他儿子斤斤计较了。
须臾,他们前脚刚进书房,我就从楼梯上折了回来,蹑手蹑脚的倚在门口,听着门内脚步声越来越远,说话声模糊不清。
我悄悄将门开了一个小缝。
从小到大我很少进这里,这是家里我最陌生的地方,应该也是蒋聿琛最熟悉的地方。
书房是简单的中古风装修,与家里精致的法式格格不入。
我回忆我来这书房的次数,好像仅有两次。
一次是我不愿带着蒋聿琛和朋友们一起去游乐园,因为他总是不说话,会将气氛搞得很尴尬。然后爸爸就邀请我来到他的书房,说了一堆的大道理。
另一次,也是因为蒋聿琛,我闹脾气的单方面和他吵架,然后推了他一下,被爸爸看到后,又邀请我去了这里。
不过那次,他用戒尺狠狠的打了我的手心。
那是他第一次打我。
这里就像我的小黑屋一样,一进去准没好事,但是蒋聿琛每次进这书房,爸爸总是笑的。
这不公平的待遇,我越想越不爽。
我透着狭窄的缝隙看向里面,爸爸没有坐在书柜前的办公椅上,而是和蒋聿琛一起坐在了黑色的皮质沙发上。
爸爸随口提及:“最近公司怎么样?”
蒋聿琛:“挺好的。”
又聊了点公司的事情。
爸爸只是点头。
我觉得没什么好听,刚准备离开,耳边就是有点距离的的声音:“爸,我想和你聊一聊和初宜的婚事。”
我步伐顿住,看回去。
蒋聿琛两只白皙的手交叠像是真的在用心思考。
荒唐,太荒唐了。
我看向爸爸,等着他破口大骂。
但是没有等到。
爸爸顿了顿而后笑着说:“是呀,可以早点定了,回头要和初宜好好说说了。”
这就像晴天霹雳,三观震碎,我印象中爸爸绝对不会这么说。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里面,耳边则是“初宜这丫头脾气太差了,你要多包涵。”
蒋聿琛笑着点头。
这个场景融洽,仿佛是我出嫁的景象。
他们的一字一句,对我来说是那么的不真实。
我仍不可置信。
我爸真的准备把我嫁给他!
我想冲进去,但是那样我能做什么?
咆哮?埋怨?还是打一架?
两人笑过后,我爸面容沉静下来:“聿琛,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你。”
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在那一刹那我注意到蒋聿琛交叠的双手握住了,但神色如常,语气也不变:“不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养育。”
爸爸听后看似松了口气。
我看着这一幕,心向下沉,心里飘浮着短短一根线,牵扯着我,让我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秘密。
一个牵扯至深的秘密。
直觉告诉我,一定和周砚京有关。
这时一楼楼梯口,妈妈端着果盘正唤我:“初宜,下来吃点水果。”
我游离的思绪回来再次看向书房里的时候,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我。
——抓包了!
没多做思考,我破罐子破摔的直接将门推开了,语气带着调皮:“别聊了,吃水果了。”
爸爸从沙发上起身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磕磕绊绊的找了个理由:“这不是哥叫我多走动嘛,我就多走动走动,刚好妈叫吃水果了,我得叫你们一起啊。”
我爸:“之前也没见你一句一个哥哥叫这么勤快,今天怎么回事,变天了?”
旁白的蒋聿琛,好似能掌握全局。
他永远淡定,这一切在他眼里好像不如一部剧。
我讨厌她这个样子。
我不想再装,语气冷下来,挑破一切:“我刚才都听到了。”
这句话并没有让他们有多大的反应。
显而易见,我刚才说的话没人信。
所以,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自导自演,无人相信。
蒋聿琛这时候还要给我补一刀:“初宜,我说过你不适合当演员。”
我气急败坏的朝父亲:“我说我要嫁给他了吗,你们就开始定婚事了。”
楼下的沈函青也听见了,朝这边看过来,和蒋益舟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
蒋益舟靠近抚了抚我的背:“初宜啊,不是你之前先说喜欢的聿琛吗?怎么现在不认啦?”
他态度极好,像是商讨。
这让我心底生出恐惧。
我向后退了一步,面容狰狞:“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
我恶狠狠的盯着蒋聿琛,好像明白了这一切。
我亲手做的局,变成了所有人将我推进他们计划里的致命一击。
我觉得自己可笑:“你们所有人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做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我。”
我质问他们:“对吧?”沉默两秒后,我嘶吼“告诉我理由!”
沈函青走上来试图平复我的情绪:“初宜,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看着蒋聿琛自嘲的说:“不是吗?”
他没回答。
我再次看向爸爸,深吐一口气,每个字说的很重:“告诉我理由!”
依然没有人回答我,我转身就要走。
沈函青拦我,我甩开了她的手。
还没出门,又是一排的保镖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回头看过去,他们三个人没来追我,甚至站在楼梯上一步都没动。
原来是知道我根本出不去。
“别闹了。”蒋益舟轻飘飘的一句。
“你觉得我再闹?”我指了指保镖:“蒋益舟,你花那么多钱雇的保镖,就是为了拦住你的女儿吗?”
说完觉得不对,笑了笑带着讽刺的补充:“哦不对,花了22年养的女儿就是为了送给你的养子,区区保镖而已,算的了什么。”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