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医院的志愿者需要提前参与志愿服务培训，通过笔试后才能正式山岗。吴虞利用一周时间学习考试顺利合格入选。她第二周正式上岗没有像学习那么快进入状态，尤其早晨的门诊早上八点之前就已经人满为患排起长队，吴虞偶尔犯难，还要找有经验的前辈帮忙处理。

蒋阿姨套上红色志愿者马甲上岗，她是个退休好几年的国企员工，很喜欢吴虞这种面相善良的女孩，不仅时常送吴虞点心，还和她聊各种八卦，没有半点架子。

“昨天急症来了喝醉酒突然肚子痛得厉害的女孩子，结果检查出来怀孕了，她自己没发现直接掉了小孩，哭得稀里哗啦……小虞，你可要保护好自己，现在的年轻人爱玩不检点，天天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

吴虞吃着蒋阿姨掏给她的橙子软糖，嗯嗯点头。

临近午休时间，门诊排队的人都散得差不多，有人做完检查急忙回来找医生看单子。吴虞站在导诊台，遇上不熟悉自助系统操作的病人提供取号，缴费之类的服务，尤其很多老人都是独身来看病，老花眼连数字都看不清，头痛说要看神经科却不知道心脏病也可能是引发症状的原因。

“今天食堂吃鳕鱼，吴虞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

“好啊。”

医院的内部食堂宽敞干净，有很多医生护士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吴虞用新买的智能手机登录未来岛屿，她最近椰子大丰收换了好多金币，还购置了小艇出航，也会跑到好友的岛屿去捡点贝壳，帮忙喂鱼。她发现林渡荆的状态是在线，给他发短信。

波兰小鱼：你怎么在上网，封闭学习营不是禁止玩手机吗？

林渡荆：午休时间，老师管得没那么严。

波兰小鱼：哦，你在吃饭吗？

林渡荆：吃好了。你有没有更适应医院的工作？

波兰小鱼：适应多了，新来的实习医生特别好，还请我吃食堂。

林渡荆：女的？

波兰小鱼：都有，今天请我吃饭的前辈还是我们高中的校友。

吴虞没等到对面的回复，忽然听到隔壁饭桌的动静，抬起头看到一张让人相当漂亮的脸蛋，她看上去年纪二十出头，巴掌大的瓜子脸，皮肤白皙细腻，脸颊上的浅褐色遗传性斑点格外俏丽，衣襟前别着浅色的实习生铭牌，愤愤不平地大声说话。

“我好心给他扎针，他倒好趁机故意摸我手！我干嘛要忍着他，就要大声说他“非礼”让别人都看看这种人渣长什么样子。他做贼心虚还要举报我涂指甲，我那是特意为了上班剪掉美甲后涂的护甲油……”

校友师兄向吴虞低声介绍：“那是江瑶，新来的那批实习护士里最漂亮的那个，就是性格有点虎，管不住嘴。”

吴虞又听到师兄扭捏的问自己，能不能和前台的实习生护士聊天时帮他要一个江瑶的联系方式。她望着师兄脸上的不自然表情也跟着不自然起来，第一次接受艰巨的红线任务。

医院志愿者有不同科室的排班站岗。吴虞月末的时候轮到检验科，工作相对轻松，主要是提醒需要抽血的病人取号排队。她站久了就会走一走放松，很早就注意到四号窗口的值班护士是江瑶，她像其他护士一样长发盘成低丸子，戴着口罩，脸颊上的褐斑是更像是独特的标志，她的瞳孔偏红，让人会误会是戴了美瞳，但她解释过很多遍是天生的，就像她不擦粉就比别人还要冷白细腻。

“330号，330号。”机械女声催促病号。

吴虞想起自己之前帮一位独身来的高龄老人取的就是330号，她赶忙找到还在座位上无所动静的老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

“小姑娘我要去哪个窗口，我不太懂啊。”阿婆眼睛花，拿着纸条茫然问向吴虞。

“我带您过去吧。”

吴虞帮老人拎着布袋，扶着她走到四号窗口把那张排队的单号拿给江瑶，看到她转过身熟练地抽出三个管子。吴虞提醒老人要卷起袖子抽血，发现老人手不稳会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她就顺手留下来继续帮忙挽袖子。

“奶奶，很快的。”江瑶话音刚落，眼神却不好起来，病人肘窝老化褶皱的皮肤让血管几乎不显出来。

吴虞看江瑶为难地紧紧抓着老人的肘窝找血管，皱着眉扎下第一针又迅速拔了出来，显然没有成功。

江瑶拍都拍不出肘窝的血管，松开乳胶管往下重新系。

“我得从手腕内侧的抽血，您忍一下。”

吴虞看到江瑶用酒精棉球擦手腕内侧的皮肤，她忍不住移开眼，左手轻轻扶着老人的臂膀：“婆婆，你闭着眼不要看就不会怕了。”

江瑶撑着吴虞出言安抚老人的时候，迅速扎针进血管，用手按住老人发颤的小臂，看着浓稠的血液顺利流出来时心里松了口气。

吴虞一直陪老人止血结束后才把布袋还给对方，多看了眼老人的病历本，送她去电梯下楼才回到检验科。

“330号的事情谢谢你，这个给你。”江瑶跟同事换位置休息，路过吴虞身边随手从口袋里找了颗糖送她。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吴虞摆手。

“我一直不太擅长手腕内侧的抽血，要不是你在旁边安抚老人我也没那么顺利下手。别跟我客气。”江瑶直接把糖塞到吴虞的手里。

“那个，我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吴虞追住要去上厕所的江瑶，毫无技巧地拉起“红线”。

“听说你会弹钢琴，真的吗？”江瑶拿出手机和吴虞加上好友，好奇问了句。

“嗯。”吴虞激动地完成添加。

“我觉得会弹钢琴的人都特别厉害，我男朋友就会。”江瑶骄傲地补了一句。

吴虞脑海里嗡的一声，差点手滑掉手机。

门诊结束，吴虞看了眼明天的排班，她的心情和最近的阴天一样久久不能转晴。

台风季的雨随着一阵猛烈的大风落下，噼里啪啦砸在公交站的塑料棚上。吴虞拐进奶茶店躲雨，点了一杯加冰的小珍珠奶茶坐在玻璃橱窗边的位置给林渡荆发消息。

波兰小鱼：你说我该怎么告诉师兄这个坏消息，他好像很喜欢江瑶。

林渡荆：你怎么知道他很喜欢江瑶？

波兰小鱼：……他以前都没要过其他女生的联络方式。

林渡荆：这只能代表他比较被动，所以才会追不到喜欢的女孩。

吴虞没懂林渡荆的话，吸了一口奶茶嚼珍珠看着窗外的大雨，雾气蔓延。

林渡荆：你今天在医院怎么样？

波兰小鱼：我在检验科帮人排号，小孩子好可怜，我都不敢看他抽动脉血。还好我不是经常轮岗在检验科，听小孩哭心很累。

林渡荆：实在累了，你可以请假休息。

波兰小鱼：但是……医院真的很缺人，即使我们所有志愿者都不请假，有时候没办法及时帮到所有的病人。

林渡荆：那你们真是辛苦。

波兰小鱼：你最近怎么样，学习累吗？

林渡荆：还好，应该没有你累。

波兰小鱼：可我还挺开心的，待在医院里的时间比待在家里的时间过得更充实。

吴虞拍了一张手拿奶茶照片和一张雨中的朦胧街景的照片发给林渡荆。

波兰小鱼：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能回家。

林渡荆：很快了。

阴雨天，街上的人流越来越少，雨声时而激昂时而低微，雨水模糊了玻璃染上一层蒙蒙雾色。

吴虞沉浸在未来岛屿的游戏中，听到玻璃门被推开的动静没有抬头，直到那个人在空荡的店铺里偏偏坐到她旁边的位置。

“你养的小丑鱼挺特别的。”

吴虞震惊地抬起头，看到林渡荆托腮坐在她旁边垂眸看着她的手机屏幕，她下意识地收回手机，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瞪视突然出现的他。

“你不是还有两天的课程吗？”

“课程提前结束了，我看你的照片像是这家店的位置就从车站顺路到这里。”

“你这样很像一个跟踪狂。”

“你说什么？”

吴虞怕林渡荆真生气，用脚尖轻轻踢他：“我们还是回家吧。”

小雨落得漫不经心，两个人没有撑伞直接快走到公交车站坐夜班车回到爱晚小区。他们到站下车，听风声呼啸，雨势再次愈演愈烈。

林渡荆举伞撑开，本来想宽慰准备淋雨的吴虞，侧过眼发现她的眼里的情绪随着雨在兴奋，她一点都不怕雨大：“你觉得像不像我们之前看的电影，吉恩也是撑这一把黑伞，不过我们是两个人，也得淋雨了。”

林渡荆伸出右手环住吴虞的肩膀和她冲进雨幕，雨伞几乎成了点缀，没有遮住太多的雨水。

吴虞跑到单元楼下喘了口气，看林渡荆收伞抖掉雨水，看他不自觉地甩了甩滴水的头发，像淋湿后的小狗一样。

“你笑什么。”林渡荆叠好伞，察觉到吴虞在笑自己。

“没有啊。”

“明明就有。”

两个人为这件事吵吵闹闹上楼，林渡荆有意瞥开看向吴虞淋湿的身体，向上看时脚步一顿。

严蓉倚在门廊前抽烟，她早就听到楼下的声音却没有刻意回避，她红唇勾起，笑眼盈盈地看两个孩子，出言提醒：“这种天气可不好在外面贪玩。”

吴虞几乎是下意识地和林渡荆保持开距离，她加快脚步逃回家里，路过严蓉身侧时道歉：“对不起，我们下次不会这样了。”

严蓉拍了拍吴虞的肩膀看她关上501的门后，转过身看向林渡荆，并不在乎他那双骤然冷漠下来的眼神。

“我都不知道你提前回家，看来吴虞是第一个知道的，淋雨当心着凉，我给你泡杯姜茶暖暖身。”

林渡荆后退避开严蓉的触碰，冷声道：“如果要保重身体，您自己先少抽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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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chapter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