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麦婚礼结束当晚我便乘班机返回海都,陆城对我来说已经彻底沦为一个伤心地,白桔不放心我一个人索性跟过来陪我在海都住了一周。
白桔生怕我会像从前一样遇事只会和自己的身体较劲,我却暗自发誓不能因为章小麦结婚的事让自己沉溺在水底,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消极地处理情绪。
那之后没过多久,白桔就通知我她的事业版图即将从陆城扩展到海都。她开玩笑叫我在海都多多照顾她,我知道她是在调侃我,白桔这种女人即便下辈子也轮不到我照顾。
白桔自从将事业扩展到海都之后便开始了两头往返的生涯,我在海都又多了个喝酒的伴儿。白桔一早就恢复了往日里的干练,她谈生意的时候总是喜欢带上我,我也努力克服自己对社交场合的畏惧,我不想做个一辈子无所事事的废物。
那段时间我跟在白桔身后学会了很多,譬如如何待人接物,如何与人交涉,同时她还教我学会了开车。白桔说我在她的锻炼之下终于不再生硬得像是一块木头,她在我眼里再也不是一个每天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那天傍晚我与素素、白桔三个人聚在一起吃晚餐。素素这阵子又开始像个霜打的茄子,她的精神状态极少有平稳的时候,要么狂躁亢奋,要么萎靡不振。白桔质问她是否背着我们在私底下滥用药物,素素连忙放下酒杯摇头否认。
白桔先前给素素的那笔钱已经被她挥霍得所剩无几,素素父亲对这个女儿早已表示放弃,家中不再为她提供任何经济支援,她不得不开始为生计犯难。
白桔说她给素素的那笔钱只要好好规划,便可以无忧无虑地躺平享受二十年安稳,只可惜素素丝毫没有危机意识,任性地花光了最后一枚救命金币。彼时素素并没有意识到,白桔并不打算继续为她补充钱袋。
白桔还说可以给素素一个机会到她公司里工作,她会给素素提供一个工作轻松且薪水不菲的职位,素素想都没想便拒绝了白桔。她在这之后又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她依靠什么生活。
我问白桔为什么不想办法找素素,白桔说素素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照顾素素一辈子,可是她却依然在生活中对我照顾有加。我时常能清楚地感觉到白桔对我的偏爱,但我从来不觉得那份偏爱是出自于爱情。
白桔与我抽空去孤儿院里探望了素素的亲生弟弟,那个被父亲视作不祥之物的男孩现在已经成为少年,他阴郁的神情与萧良十几岁时如出一辙。当年严冬里的那场车祸对我们的人生都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少年被亲生父亲遗弃,素素被萧良采取极端的方式报复,母亲不得不在很长时间之内在医院病床上承受病痛,我与哥哥不得不学会独自面对生活。唯有素素的父亲白怀义丝毫不受影响,他无论走到何处都风风光光地被人尊重。
白怀义一定认为自己很无辜,毕竟他当年在冰雪路面开快车是为了挽救濒临死亡的妻子。我的父母更加无辜,他们那天只是在马路上以低速正常行驶,或许我应该埋怨的是马路上的冰雪,或许我应该埋怨的是上天提前书写好的糟糕剧本。
“你哥当爹了!”那天我在大半夜里接到萧良打来的电话,他扯着嗓子在话筒中像野兽一样咆哮。
当我反应过来萧良话中的含义急忙套上外套,连鞋带也来不及系就往外跑。我终于成为小姑姑了,我终于可以在这个世间与一个孩子产生血源的联结,这种感觉委实太美妙!
那天我在医院里终于见到自己的小侄女,我稚嫩可爱的小家伙、小朋友,她的到来像风一样将这个家中的阴霾全部都吹散。我怀抱着她开始不停地流眼泪,那是幸福的眼泪。
我希望我的哥哥嫂嫂与这个小小孩童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我希望这个小小孩童可以一生平安喜乐,不受任何委屈,我希望这个小小孩童可以像她的妈妈一样阳光明媚。
我与萧良在她面前愿意收起自己的古怪,自己的晦暗,自己的破碎,一生在她面前扮演快乐的大人,所有家庭与过往带来的伤害到她这里必须截止。我们不允许这个家中任何人自私地将自己人生的伤痛传递给下一代。
哥哥给小小孩童起了个看起来十分简单的名字,萧笑,他说萧笑这辈子不需要有出息,更不需要在童年时花费许多时间学习才艺,她只需要一辈子快乐生活便好。
白桔在萧笑过百日宴的时候硬是跟着我一起去了哥嫂家里,她送给萧笑一只玉雕的长命锁。白桔弓着腰在摇篮旁逗像个糯米团子一样可爱的萧笑,路易总是时不时地抬头悄悄打量白桔。
“言言,你哥哥说他觉得这个白桔人挺好的,如果你要是喜欢她,你们就大大方方在一起,我和你哥哥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路易趁白桔不注意在我一旁耳语。
“我们之间并不是那种关系,但是谢谢你。”路易的话令我一时间有些感慨,我不知道她可否知道我与章小麦之间的过往,如果知道,她又会如何评断。
“无论你们之间是哪种关系,我都想让你知道,你喜欢女孩子的人事哥哥嫂嫂都不介意,性取向这件事丝毫不会影响我们一家人之间的关系。”路易言语间整理了一下额角散落下来的长发。
“我知道了,如果我未来有了女朋友,我一定会把她带回家里介绍给你们认识。”我一边望向白桔与萧笑,一边向路易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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