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店出来，呼啸的风刮过脸上，带着些许凉意。

“李回。”孟正在寒风中矗立，脸上弥漫着微醺的薄红，轻喊一声他的名字。

“嗯？怎么了？”李回看向他。

孟正又摇摇头，“没事……”

“有事就说。”

孟正眨巴着大眼睛说：“李回……你可以晚点再死吗……？”

李回皱着眉，不悦道：“你咒我呢？”

“你可以……陪我看星星，去……露营！看日落和日出！一起……去看大海！看雪山！”

两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孟正身形一晃一晃，指着天空，又指向李回。

李回手里提着两杯热可可，疑惑道：“为什么要我陪你？”

孟正缓缓蹲在地上，望着无边夜色，手肘撑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思索状道：“嗯？…不知道……”

李回也蹲下身，对孟正轻轻道：“回去吧。冷。”

“嗯。”孟正狠狠的点几下头。

两人慢慢站起身，孟正一头栽倒在李回怀里，埋在他的颈窝。

“你醉了。”

孟正闷闷道，“没有。”

李回叹口气，拽几下他的衣角，说：“走啦。”

“你抱我回去……”

车辆糅杂，汽鸣声嚎叫，糅合着汽车尾气的味道。

“嗯？什么？我没听清。”

孟正埋在李回的胳膊里摇摇头，“没事。”又抬头对上李回漂亮的眼睛，怔愣一秒又撇开。

李回：“我们走吧。很晚了。”

孟正：“嗯。”

医院。

“你们两个没喝酒吧？”医生问。

李回：“我没，他喝了点。”

医生点点头，摁下手中的笔，“行。都没什么事的话就好好休息。让他睡一觉就行了。”

李回点点头，“好。”

以往是孟正偷偷摸摸躺到李回的床上，现在是李回光明正大躺到孟正的床上。

窗边的梅花探入，窗子压的梅花喘不过气儿来。

桌上被风吹过的四季笔记，一页一页的翻，最终停留在一页纸上。

——

2026.6.5

不知道下次与冬天的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没关系。那就先让外婆种的梅花来陪着我吧。

少年稚嫩的笔迹在纸上乱作一团，一板一眼又互相扭曲交错，不甚美观。

早晨，李回是被冻醒的。

他打个寒噤，发现身上的被子都被孟正卷走了。用手一探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便拿了自己床上的被子给他再加一层，转头去叫了护士。

黑色的针头刺入冷白皮肤，护士行云流水的为孟正扎了针。

李回向护士要了一个暖宝宝，拆开后将暖宝宝塞入孟正扎针的手中。

又拿了毛巾把他额头冒的汗擦干净，揉开他紧蹙的眉。

李回望向了窗边那颗在风雨雪中飘摇的梅花树。

过了不久，孟正就醒来了。

嘴唇颜色青紫，唇纹明显，有开裂的迹象。

“嗯……”孟正坐起身揉揉头，有些疼且晕，喉咙发不出声音。

他瞥一眼隔壁床，发现李回还在睡觉。又看见桌子上放了杯热气早已四溢的冷水，杯子底部压着张字条。

——

醒了就先把药吃了。

杯子旁边还放着几板药片。

孟正看着李回单薄的背影，缓缓架着输液架抱着一床被子走到李回床边给他盖上。

低头给李回盖被子时，孟正看到了李回眼下，发黑的青紫眼圈。看起来像是一整晚没睡。

昨晚，是他在照顾我吧……

孟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