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雾蒙蒙,空气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我看到她去御湖那边了”“继续去找”两个着甲胄的士兵在说话。
奇怪,看这两个人的衣服也不像是宸国的!这时,言静姝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宫里,而显然那两人是在抓自己。来不及思考现在是什么状况,先去个安全的地方才对,幸亏这宫里她是及其熟悉的,不然今天就是老天要带她走!一路穿过湖边的假山怪石,来到了勤政殿外。
言静姝远远的看见一个着玄色大氅的男子,腰间缀着一枚红色玉佩,面容瞧不真切,但是一身的气势极盛。此时他正询问着手下之人什么,言静姝想走近仔细听听他在说什么,但是又怕被发现,命丧于此,只能就此作罢!忽然,不知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还是有意成全,那男子抬步向言静姝方向走来。就像是从雨中远远走来,衣着清晰了,偏偏老天有意作对,面容像是笼了一层雾,看不甚清。这情景,言静姝也不由想骂人,虚虚实实,故意遮掩。
男子走近,询问着手下人,声音低沉道“荣华郡主还是没有踪迹吗”语气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稔!为什么要找自己,是结仇了吗,还是自己有什么价值。只见男子手下战战兢兢“属下无能,暂时还未找到。”顿了一下,又道“荣华郡主一届女流之辈,属下猜想不会对主子有什么威胁,且靖王爷虽为人有点荒唐,但素无横行霸道、为非作歹之举,主子大可放过他们”。男子声音低了一下“我只是想……”“主子,此时大业在前,差一步就□□登大宝,以此为重,荣华郡主属下一定会为主子找来”男子道“罢了,找到又如何,她不愿我也奈何不得,我总归是不愿勉强她的”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
言静姝此时觉得全身发凉,这是宫变了,那父亲母亲,还有阿弟他们如何了,刚刚听那男子的意思,他们倒是还没有危险,可是,究竟怎么一回事!虽然他们一家都觉得皇伯父为君荒唐,行事奢侈,但是也只是敢在家里偷偷说,如何这就宫变了!
这就变天了,阿爹的字画,阿娘的铺子,阿弟的蛐蛐公鸡,还有自己的衣服首饰怎么办,她们家是不是就要从此沦落为穷苦人家。人生穿不到美衣华服还有什么意思,没有了华丽首饰,用不起胭脂水粉,西街的那家暖春阁的芙蓉粉从此再也用不上,那岂不皮肤也要粗糙。言静姝想到这些,只觉得人生满是无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以前那些自己不理睬的虚伪的人岂不都蹦跶出来了!前途无望啊……
此时言静姝也无心听男子在说什么,一心只想到以后的悲惨生活了.
\"郡主,郡主,该起了,王妃说是今天是您要结亲的好日子,您不能去迟了\"金玉焦急的喊道,手下在轻轻的拍她。言静姝有点恍惚,刚刚是梦。
梦到什么了,瞳孔顿时放大,宫变了,新帝即将登基,他们家也没了。完了,太可怕了,一朝沦为清苦人家?那些表面上看不上自己,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羡慕的人也要出来踩她一脚了!
这也太晦气了,幸亏是梦,还是早早忘了为好。看来没睡好,今天得在补一觉!
“金玉,你刚说什么?”言静姝懒懒的问道,“郡主,今天是您结亲的日子,王妃说是让您早点梳洗装扮呢”大丫鬟立在床边脆声回道。“哦,就是和那个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是吧!”一边下床接过金珠手中的毛巾,一边说道。金珠笑着回道“郡主您真是爱开玩笑,您未来夫君哪用得着问我们啊,就爱打趣我们。”“我看你们最近是越发胆大了,都敢拿我做筏子了”指尖点了一下金珠的额头,金珠吐了一下舌头“还不是知道郡主对我们好,在外面我们可不这样”。
坐到镜子前,镜子中印出女子绯红的鹅蛋小脸,眉下是秀目黛眉的桃花眼,眼尾有微微的一颗痣,鬓发如云,细细看去这人便是仪态万方,眼角的痣偏又勾出一丝妩媚。“郡主可真是好看,奴婢从未见过比您更好看的人”金珠看着镜子痴痴的说到,“郡主,您看到了吧,以后就把这小妮子打发给一个长得好看的就行,省的天天闹您”金玉打趣道。“奴婢也只是喜欢看郡主,其他人奴婢才不稀罕呢”还急了。“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闹着玩儿”。金玉拿起准备好的衣裙伺候言静姝穿上,上身着米色皮头广袖万世如意锦襜褕和石榴红剪彩绣水墨缂素软缎,下身配褐色叉针太极云纹缎裙子,外披一件绿蓝凤凰双栖图顾绣飞花布斗篷,耳上挂着堆丝玳瑁耳钉,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攒丝蓝玛瑙手镯,细腰曼妙系着高粱红丝攒花结长穗腰带,上挂了个百蝶穿花锦缎香囊,脚上穿的是绣玉兰花羊皮牙靴。言静姝来到镜子前细细看了一下,衣服很好的衬托了妆容,却又不会过于繁复。“金玉的眼光越来越好了,以后真是舍不得把你嫁出去啊”言静姝笑着说道,“郡主,您怎么一天天的总是打趣奴婢,明明是您的好日子”金玉抗议道!
说着,一行人出了门,前往主院。
恰巧,靖王从外面回来。“囡囡,今天起的真早”,靖王深知女儿每天的睡眠时间。“父亲早啊,又出去给母亲买福黎记的汤包了吧!”言静姝从记事起,父亲每天雷打不动给母亲买汤包吃!“你母亲早上没它,吃什么都不对味”靖王拎着纸袋子悄悄说到“不过,你去给你母亲说说,给我多点零花呀,这你不都定亲了,我不得和亲家走动走动啊”“父亲,女儿帮不了你啊”言静姝说着,给靖王使了个眼色。靖王及其不愿意的转头看到了靖王妃“王妃啊,我就是逗逗囡囡,可不是真的嫌少”!靖王妃谢氏看着年龄二十七八的样子,实则已经三十有五了,她看着靖王道“哼!谅你也不敢”,说着问道言静姝“乖囡,昨晚睡得好吗,想也是没睡好,今天这么个日子”!“走走,进去说话,早上外面冷”,说着进了屋。一家人坐在小叶紫檀桌前,靖王妃谢氏拉起言静姝的手道“母亲晓得乖囡心里也不见得乐意嫁给那大理寺卿家的长子,不过是,早前,那沈少卿父亲早先与你父亲有恩,才定下这门亲事。”谢氏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倒是听说那沈少卿长子少年英才,已是举人,就等来年下场春闱。倒也赔配得起我的乖囡。”
丫鬟们这时把早膳摆好了,“王爷、王妃,郡主可以用膳了”,说罢退了下去。言静姝此时心里在想,嫁人就嫁吧,反正自己有嫁妆,就算嫁过去依然可以维持这样的生活,随意吧,只要那个沈公子别作妖就行。不然,他们全家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父亲,母亲早”言瑾此时刚起,迷迷瞪瞪的看着言静姝“阿姐,你今天起这么早啊”“你个小兔崽子,你姐今天什么日子,你是找抽吗”谢氏气不打一处来,王爷一天天混不吝,所幸只是跳脱点,没有什么大的不良嗜好,儿子紧跟着他父亲,一天不着调,在这样下去,上哪去娶个好媳妇!“母亲,我没忘,就是一时顺嘴”,言瑾求饶道。“快坐下吃饭吧,母亲,你别说阿弟了,他是睡迷糊了,在外面,他是顶维护我的。”“就是,母亲,你可不能冤枉我”,言瑾反驳道。谢氏不禁感到头疼“快坐下吃饭吧,等会沈少卿就来了。”
一家人吃饭漱过口后,靖王突然想起“瑾儿,你外面打听的沈公子为人如何,打听到了吗?”“我那些朋友打听过了,就是个书呆子,没出入过什么青楼酒肆。”言瑾想了想又说道,“这人想也是无趣,我姐和这沈公子以后能琴瑟和鸣吗?我姐行事作风和这沈公子怎么看怎么不搭啊?”谢氏听了这话,直接照言瑾的头就一敲,“这才刚议亲,说什么有的没的!”谢氏看着言静姝对言瑾道“今天你姐议亲,你要是从中做什么梗,以后你就再也别想着去见你那些狐朋狗友了!”“哎呀,母亲,我今儿不说话还不行吗?您这是干嘛,我还不是想我姐好!”
一家人正说的欢乐时,气氛正好,突然,管家面带气愤,大步跨进来说道“王爷,王妃,沈大人打发下人来送信说,今天怕是议不了亲了?”靖王一听,跳下椅子,大声喊道“什么?你再说一遍,沈少卿说什么,你细细说来,因为何事?那老贼怎么说的,一字不差的说来!”管家喘了口气道“沈大人家小厮说,他们刚一出门,在门口遇见一游方道士说,他们家不宜与荣华郡主结亲,否则,大则血光之灾,小则仕途不顺!”谢氏听到这荒唐之言,怒不可遏“就因为这满口胡言的道士,皇亲贵胄岂容他在此诋毁,那沈大人也容得那道士大放厥词,亏得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是非不分,感情他这么多年的官都是算命算出来的!”“说那么多干嘛,我这就抄家伙,打上他们家去!我阿姐堂堂荣华郡主,岂是他们这样欺辱的”管家也忿忿不平“小人也觉得荒唐,但那小厮说,沈大人本觉得荒谬,不予置信的,但那游方道士还说了两家是因为何结亲的,他说王爷您是知道的,两家人结亲的原因,并不为外人所道的。”靖王一听,脸上愤慨之色有所减少,但还是气不过“这沈老贼莫非是不想结亲,故意找一个人来唬我们的吧?”谢氏脸上看不出情绪,看了一眼靖王道“沈少卿不至于,但有人说不定呢?”言静姝听闻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谢氏,道“母亲,女儿受了这么个污蔑,您觉得姝儿该不该找皇伯父理论一番,找回些公道呢?”
谢氏听闻,思忖“王爷,咱家受如此大辱,岂能凭白揭过,您带姝儿进一趟宫里,势必为姝儿讨回个公道!不管接下来是怎么样,这个亲咱不结了,但也不能让他沈家给咱姝儿泼一身脏水!”靖王踱步,一抱拳头,姝儿,你和为父进宫,这口气,我们一定是要出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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