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升旗仪式，太阳依旧敬业地早早露面，把操场上的学生们晒得蔫头耷脑。

国旗升上去后，校长照例开始讲话，总结上周，展望本周。

就在大家以为又是老生常谈准备神游天外时，校长话锋一转，提到了刚刚结束的校园艺术节。

“……尤其要表扬高二五班的薄迹琛同学！”校长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操场，“不仅个人绘画作品获得特等奖，为校争光，承担的本班黑板报任务也完成得极其出色！设计新颖，内容丰富，特别是那个边框设计，很有想法，融合了数学元素，体现了我们附中学生文理兼修的综合素质！大家都要向薄迹琛同学学习！”

底下响起一阵不算太热烈但足够清晰的掌声。

不少人的目光投向高二五班的方向。

薄迹琛被叫到主席台上，从校长手里接过一张“优秀个人”的奖状。

他站在高处，表情看起来还算平静，但微微扬起的下巴还是透出点得意。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台下自己班级的方向扫过，很容易就捕捉到了那个站在队伍前排的身影。

雾星柚正仰着头看台上，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翘着，那副与有荣焉的嘚瑟劲儿，简直比他自个儿拿了奖还明显。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恐怕能当场哼起小调来，看吧，关键时刻还得靠他雾星柚的点拨！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碰了一下。

雾星柚立刻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收起笑容，别扭地移开目光，还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

薄迹琛的嘴角也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常态。

下午的体育课，太阳更是变本加厉。

跑完圈做完准备活动，所有人都热得够呛，纷纷把身上那件翠绿翠绿的校服外套脱了，随手扔在操场边的看台台阶上。

一时间，看台上绿油油一片，远远望去，像是一堆刚收割下来等待捆扎的大葱，视觉冲击力极强。

“我就说这颜色反人类”，雾星柚一边扯着T恤领口扇风，一边对着那堆“大葱”吐槽，“混在一起，亲妈来了都分不清谁是谁”。

自由活动时间结束，哨声一响，大家呼啦啦地涌向看台，在一堆一模一样的绿色外套里翻找自己的。

雾星柚扒拉了半天，拎起这件看看，不是，扔下；又拿起那件瞅瞅，好像也不是。

衣服都被汗水浸得有点潮，混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

“不是”，他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哪个是我的？都长一个德行！”

薄迹琛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他没像其他人那样乱翻，视线在那堆衣服上扫了一圈，随手拿起一件，凑近领口位置极其自然地闻了一下，然后递到雾星柚面前，语气平淡无波：“你的”。

雾星柚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啊？这怎么看出来的？”他都分不清，薄迹琛怎么一眼……不，一鼻子就认出来了？

薄迹琛已经转身去找自己的衣服了，头也没回，丢过来一句：“你的衣服上有你的西柚味”，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

刚刚找到自己衣服的班长常向愉和学委佑瑶熙动作同时顿住，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常向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对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雾星柚和正在找衣服的薄迹琛背影“框框”就是两张连拍。

佑瑶熙默契地接过手机，手指飞快操作。

几分钟后，校园网匿名区再添神帖。

【[图片][图片] 他记得他的味道！！！在一堆一模一样的校服里精准找出！这说明了什么？！（尖叫）（扭曲）（爬行）】

评论区再次沦陷。

【卧槽！！！信息素标记？！（bushi）】

【这什么Alpha的变态嗅觉？！（褒义）】

【他居然记得他的信息素味道！这还不是真爱？！】

【薄荷西柚szd！官方发糖最为致命！】

【@雾星柚出来回应一下！你的衣服为什么只有他能认出！】

【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雾星柚是回到教室才看到这条帖子的，差点把手机捏碎。

他猛地扭头瞪向斜后方的薄迹琛，对方正没事人一样喝着水，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他说的。

“薄迹琛你……”雾星柚气得话都说不全。

薄迹琛放下水瓶，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干嘛？我说错了？难道不是西柚味？”语气坦荡。

雾星柚一噎，竟无法反驳。

他的信息素确实是清甜的西柚味，但这他妈是重点吗？！

下午语文课，课代表佑瑶熙抱着一摞作业本进来，有几本没写名字。

她站在讲台上挨个问：“这本是谁的？没写名”。

问了几本都有人认领了。

最后剩下两本，佑瑶熙拿起其中一本，翻开来看了看字迹：“这本呢？谁的？字写得……挺豪放啊”。

底下没人应声。

雾星柚正埋头补数学笔记，闻言抬头随意瞥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薄迹琛的”。

全班瞬间安静。

佑瑶熙愣了一下，看看作业本，又看看雾星柚，十分好奇：“咦？雾星柚你怎么知道？这都没名字”。

雾星柚想都没想，语气里带着惯常的嫌弃：“就他写的这字日把歘的功夫是练出来的吧？谁认不出来？跟狗爬似的”（“日把歘”用陕西方言说出，意指字迹潦草难看）。

说完就又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完全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佑瑶熙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她拿起最后一本没名字的，走到雾星柚旁边，递给他：“那这本呢？你看看是谁的？”

雾星柚接过来，皱着眉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写得工工整整，但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是谁的。

他摇了摇头，把本子递回去：“不认得，我只认得薄迹琛那手破字，太有辨识度了”。

“哦——”佑瑶熙拉长了声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只认得他的字啊，明白了！”她拿着本子，脚步轻快地跑回讲台，凑到班长常向愉耳边兴奋地嘀嘀咕咕，两人一边说一边笑，眼神还不停地往雾星柚和薄迹琛这边瞟。

雾星柚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不妙。

果然，不到一节课的功夫，校园网又炸了。

【爆！他说他只认得他的字！！！[截图聊天记录：佑瑶熙：那这本呢？雾星柚：不认得，我只认得薄迹琛的字] 这！是！什！么！？这就是双向奔赴啊姐妹们！（泪流满面）】

【他记得他的味，他认得他的字！锁死！钥匙我吞了！】

【每天一问：薄荷西柚茶今天官宣了吗？】

【@薄迹琛出来管管你家的，这恩爱秀得我们眼瞎了！】

【救命！这糖甜得我糖尿病要犯了！】

雾星柚看着手机屏幕上飞速刷新的评论，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血压飙升。

他绝望地把脑袋磕在冰凉的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妈的……”“这破校服！这破字！这破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隔壁组，薄迹琛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离谱的言论，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地把手机锁屏，塞进了书包最底层。

耳根却有点不易察觉地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