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德,那个利用公司系统漏洞洗钱的会计。
老院长布满皱纹的手摩挲着门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藏着太多故事。
院子里,几个穿着旧衣服的小女孩正在跳格子。沈知寒注意到她们脚上的鞋子都打着整齐的补丁,但笑脸比阳光还明亮。
“三年前福利院差点倒闭。”老人带着他穿过爬满常春藤的回廊,墙上的全息相框里,少年时候的格瑞德拘谨地站在福利院的合照里,“是那孩子突然开始定期汇款,我们才撑到现在。”沈知寒的指尖划过最新翻修的墙壁。他想起那些经过七次洗白的赃款,最终变成这里的砖瓦。
沈知寒被带进一间破旧的杂物间。书册被整齐地码在角落,但占用了大部分的地方。剩下的地方只堪堪放得下一张破旧的办公桌。
老院长的指节敲在斑驳的茶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碎成渣的茶叶被小心地收起:“起先我们都以为,是格瑞德自己工作赚来的钱,我还担心会不会给他的生活带来麻烦,毕竟他才刚刚毕业。”
“但我们逐渐意识到,钱太多了......”茶水倾注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老人眼角的皱纹:“那孩子从小就会算账,五岁就能帮厨房清点食材......可有些账,不能这样算。”
沈知寒接过掉漆的茶杯,茶垢在杯壁勾勒出经年的痕迹。透过报纸糊的窗户,能看到几个孩子正踮脚给新栽的小树苗绑御寒的布条,用的是洗得发白的旧床单。
“孩子们前几天烤的。”老人推来铁皮饼干盒,那些歪歪扭扭的笑脸饼干上还沾着糖霜,“抱歉,没有好东西可以招待您。”
“没关系,我很爱吃饼干。”沈知寒拿起一块放进嘴中,劣质黄油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他回以微笑,让老人终于放松了些。
老人想着,这位沈指挥官似乎也没有报道所说的那么不近人情。
“要判......多少年呢?”老人摩挲着饼干盒的手突然停顿,补丁摞补丁的袖口微微发抖。
“案件尚未终审。”沈知寒的视线落在墙上的一道道痕迹上,是福利院孩子们测量身高的地方。这间堆放着杂物的小房间,似乎同时扮演着院长办公室和福利院体检中心的角色。
“格瑞德那孩子......第一次来时才这么高。”老人顺着沈知寒的视线看过去,比划着餐桌的高度,枯枝般的手指微微发抖,“总偷偷把面包攒下来分给更小的孩子。”
“很好的品格。”沈知寒轻轻点头。
老人颤巍巍地打开抽屉,露出里面手写的账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账本递过来。沈知寒起身接过,泛黄的纸页上,每笔支出后面都附着小票,每一笔钱的来源和去处,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沈知寒的指尖停在最新一页。那里贴着张字迹工整的便签:
冬供暖管道维修
莉莉冻疮药膏收据
剩余872星币转入孩子们的医疗基金
“这些是格瑞德打来的钱,我之前用了一部分,福利院的供暖设施坏了,孩子们手上都有了冻疮......剩下的都在这里了。”老人低声解释着,声音近乎哀求。
沈知寒合上账本,破旧的玻璃窗将阳光折射成七彩光斑。
“下周会有军方调查组来核查账目。”他轻声说着,在老人脸色骤变时,他补充道,“以慈善捐助审计的名义。”
“账本我会带走,格瑞德对福利院捐助的事情,我会在报告中写明。”沈知寒将账本放入口袋,阳光穿过他指间,照亮老人骤然亮起的眼睛。
回程的路上,沈知寒拨通了昂科威的通讯。
“他是从那个福利院出来的,从小是孤儿,所以看见那么多钱动了歪心思。”通讯里,昂科威歪在沙发上,将烟灰弹到烟灰缸里,“小时候越缺什么,长大了越想要什么。”
“可惜了,如果他及时收手,我倒是不介意经济科多一个专员。”昂科威叹息着,毕竟经济科的案子又多又杂,最近军部还在收编减员,他们根本应付不来。
沈知寒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我记得,军部是不是有过慈善捐助计划?”
“你是说戈元帅那个‘暖冬计划’?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啊沈指挥!”昂科威指尖一划调出财政报表,财政赤字刺痛视网膜,“现在前线的机甲维修费都要拖欠好久,哪来的闲钱......”
“要怪就怪格瑞德撞枪口吧,军部的钱那么吃紧,他还敢贪机甲公司供应商的钱!”说着,昂科威烦躁地挠头,高大的alpha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结果长腿长手没翻过去,只能苦兮兮地翻回来,“沈指挥官你到哪了!快点把那小子审完结案吧!我睡了这个破沙发整整一周了!”
终端里是昂科威喋喋不休的嘴,沈知寒靠在星舰的舷窗上,透过玻璃,远方的星辰与城市灯火交融,就像他制服上冰冷的徽章与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他打开私人账户,将本月工资转到这家福利院的名下。
“杯水车薪啊沈知寒。”冷峻的沈指挥官再一次体会到贫困的无奈和艰难。如果不是秦锐一直拉着他往前走,现在的沈知寒,又会在哪里呢。
秦锐,锐锐......
他又开始想秦锐了。
审讯室的冷光打在格瑞德脸上,他歪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直到沈知寒将那本泛黄的账本放在金属桌面上,这个经济罪犯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从哪里拿到的?”格瑞德的手指在镣铐中攥得发白,关节泛出青灰色。
沈知寒缓缓翻开账本,指尖抚过那些褪色的字迹:“晨星福利院,有位老人说他养大的孩子也叫格瑞德。”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在念判决书:“12月3日,购买供暖管道37米,支出......”
“闭嘴!”格瑞德突然暴起,镣铐砸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们这些穿着制服的贵族懂什么!知道零下二十度睡在漏风的阁楼是什么感觉吗!”
沈知寒“啪”地合上账本。金属桌面的反光里,他看见自己冷峻的倒影与对方扭曲的面容重叠。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俯身逼近,军装袖口的金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挪用的那些钱里,有矿工女儿的手术费,有边境农场主的养老金,有退役军人的抚恤金?”
格瑞德看着沈知寒的眼睛,嘴唇嗫嚅着,最终颓然地跌坐在凳子上,捂着脸呜咽。
结案那天,沈知寒的终端收到两份文件。一份是最高法院的判决书,另一份是他亲笔写的《关于嫌疑人格瑞德慈善行为的补充说明》。后者为格瑞德争取到了减刑的可能,但那些涉案金额依然沉重得令人窒息。
昂科威把能量饮料罐捏得咔咔作响,眼下挂着两轮浓重的青黑:“总算能睡个整觉了!”
他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饮料,酸涩的液体滑过喉咙,“现在军部资金全往民生项目倾斜,照这个趋势,过不了多久,咱们的薪水怕是都要打水漂。”
他斜眼瞥向沈知寒,嘴角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当然,沈指挥官肯定不愁这个,毕竟您那位老丈人可是秦元帅。”
沈知寒修长的手指在终端上轻轻敲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以往这个时候,秦锐会给他发讯息报平安。
突然,终端震动。
沈知寒眸光微动,迅速点开,却在看清发信人的瞬间,眼底那抹温度骤然凝结成冰。
“好久不见呀,沈指挥官~”通讯里传来带着笑意的男声,优雅中透着几分轻佻,“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您共进晚餐?”
帝国三皇子慵懒的尾音像毒蛇吐信。
“正好。”沈知寒声音平静,眼底却泛起寒芒,“我也有事要找殿下谈谈。”
化妆镜里倒映着艾利克斯完美的面容,化妆刷的绒毛扫过他瓷白的脸颊,像春风拂过新雪。
“殿下的肌肤真是令人羡慕。”化妆师小心翼翼地沾取珍珠粉,小声地赞叹着,“这样完美的肤质,在帝都找不出第二位了。”
艾利克斯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指尖在终端上轻点,关闭和沈知寒的通讯。
“要试试皇室的玫瑰精油配方吗?”他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连我那位挑剔的皇姐都赞不绝口哦。”
“真、真的可以吗?”化妆师惊喜地拍手道。
“当然喽,我还知道指甲保养和颈部保养呢......”艾利克斯正要继续分享他的美容心得,镜中突然映出身后的黑影。米希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背后。
“还有二十分钟。”alpha低沉的声音让空气瞬间凝滞。化妆师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唇刷在艾利克斯嘴角划出细小的红痕。
“哎呀。”艾利克斯伸出舌尖轻轻舔去那抹红色,像只慵懒的猫。他从镜子里与米希尔对视,“你吓到我的新朋友了。”
米希尔沉默地接过化妆师颤抖的手中的口红,粗粝的指腹托起皇子精巧的下巴。猩红的膏体碾过粉嫩的唇瓣,将那份天真无邪染上危险的艳丽。
“抬头。”
艾利克斯顺从地扬起脖颈,露出脆弱的喉结。冰凉的祖母绿宝石贴上肌肤时,他轻轻颤了颤。米希尔的手指穿过他的金发,若有若无地蹭过后颈的腺体。巨大的绿色宝石衬得艾利克斯的颈部更加纤细,仿佛能被身后的alpha一把攥住。
“好了。”米希尔沉默地替他戴好项链,后退一步,伸出左手,微微弓腰。
艾利克斯从善如流地将手放进米希尔粗糙的手心,被那人轻柔地扶起。
一缕金发掠过米希尔的手腕,带着点痒意。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小金丝雀咩哈哈哈哈哈
又是求评论和收藏的一天捏![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赃款和善款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