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序手中拿着毛巾正在擦拭着，眉眼敛起。

室内的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冷气在门开的刹那间涌向外面 ，激得江知语瞬间起了鸡皮瘩疙。

见到来人后，祁序先是错愕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只见他笑眼弯起，黑眸璀璨。

“你怎么来了？”祁序悠悠笑道。

“请教几道题。”江知语晃了下手中的试卷,没有什么表情，和平时别无两样，丝毫没有刚才在黑暗中的那般慌乱。

“好，进来吧。”祁序侧身让她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你先坐沙发那里。我去吹头。”

屋内被收拾得很整洁。

客厅的吊灯暖光打在她身上，渡上了一层光芒，中和了几分冷淡，添了几丝人情味。江知语垂眸看卷子时，目光下敛，长睫毛扫下，落下一小片阴影。

祁序抬步，把放在茶几上的空调摇控器拿起，调高了几度，随后转身去浴室。过了一会儿，里面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江知语将目光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那里放着一本全英的《追风筝的人》。她拿起随手翻阅了几下，里面竟还有祁序做的批注，过了一会儿，她把书合上又放回了原位。

江知语拿出自己的试卷，开始看那些一直不会的题目。

客厅墙上挂着的巨大石英钟，指针在一点一点转动，发出细微的“哒哒”声。不知过了多久,祁序从浴室里出来，他径直走向厨房的冰箱。

“喝可乐么？”祁序扭头，看向客厅的江知语。

“可以。”

祁序从冰箱拿出两瓶易拉罐可乐,走向客厅。把其中一个放在茶几上，对江知语说道：“很冰。先放放。”

江知语将视线从试卷挪到那瓶可乐上,平静道：“嗯，谢谢。”

男生坐在离她差不多两个位置的地方。伴随着祁序的动作，沙发陷下一个角。

祁序悠然往后一靠，左手接过江知语递来的试卷，右手拿着可乐。下一瞬，食指蜷起，用力。

“呲——”易拉罐开了，发出汽水的“滋滋”声。

祁序的手指瘦削修长，骨节分明，显得格外好看。

“哪题？”祁序喝了一口可乐。

“15。”这是一道三角函数的题目。

祁序大致扫了两眼,脑海中已经有了思路。他坐直身体，把可乐放到茶几上，再拿出一张草稿纸和一支笔。

“这是一道中等难度的题。”

“主要难在思路。”说完，祁序在草稿纸上用笔先画了一个草图。

“这题要用到余弦定理和正弦定理。”

“首先，求出三角形ABD的面积。”祁序在旁边的空白处写下步骤。

“设BC为x，AD为y。”

“余弦定理的公式是什么？”祁序问道。

“a?＝b?＋c?－2bccosA。”江知语答道。

“对，把未知数代到公式中，我们可以得到一个这样的式子。”

6=（x y）? x?-2x（x y）cos120°。祁序写下式子。

......

祁序时不时停下，确定江知语听懂后再继续讲下一步。两人凑得有点近，耳边传来男生低低的声音。

一题讲完。

“听懂了么?”祁序停下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垂眸看向她。

江知语对上男生的视线，透过他的眼眸，江知语看到了祁序眼中倒映着的她。

四下安静。

江知语轻轻点了下头，答道：“嗯。”

“还有不会的么？”

“这题。”江知语拿起另一张试卷,指了下第21题。是一道立体几何大题。

祁序扫了眼试卷错题旁边写的订正过程，“有种方法比这个简单。”说完，祁序拿笔在纸上演算着。

偌大的客厅通亮，深灰色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吊顶水晶灯，水晶流苏层层绽开，剔透晶莹。

室内安静。令人不自觉地静下心来。

“先把B、C两点连接。”祁序拿出铅笔在试卷上作辅助线,“令BC与AD相交于点O。”

......

一题讲完,祁序把试卷递给她。江知语抬手接过,无意之中,指尖相触。

她的手很冰。

男生的指尖温热。

两人指尖相触，似有一道微弱的电流在二人之间流动。

男生的指尖温热的温度传来，江知语下意识地收回手，蓦然红了耳根。不知为何，她的心间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了点点涟漪。

江知语的手指蜷了蜷，她假装翻着试卷，试图掩饰尴尬，但微微泛红的耳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此时她的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试卷上，自然也错过了身旁男生的一系列反应。

似是想到什么，祁序微侧头看向江知语，问道：“很冷？”

“有点。”江知语伸手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小口可乐，抿了下唇。

闻言，祁序点了点头，随后拿起遥控器，把温度再往上调了两度。

这时，门铃声打破了静谧。

祁序忙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江筠璟。

“祁狗，我来了！”江筠璟兴致冲冲地站在祁序家门口，说着，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换上拖鞋，准备走进客厅。

江筠璟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我——”视线一转，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江知语。

江筠璟的眼睛瞪大了几分，“妹,你怎么在他这?！”

江知语如实答道：“问题目。”

“你可以问我。”

“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

“最近回来待几天，周三不是要分班考了吗？得参加一下。”江筠璟很自然地在一旁坐下。

“嗯。”

祁序回到沙发原本坐着的位置。

“看电影么?”江筠璟问大家,“最近忙,好久没看了。今晚难得有空。”说完,他看向祁序。

“别看我。问她。”祁序朝江知语轻抬了下头。

“随便。”

“OK.祁狗,遥控器给我。”江筠璟一脸开心，笑容灿烂。

祁序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一只手搭着，另一只手随意地摆在腿上,把遥控器丢给江知语,扬眉。

祁序看向江筠璟,似笑非笑,“女士优先。”他顿了顿，略开玩笑，“傻狗靠边。”

闻言,江知语忍不住微勾唇笑了一下。江筠璟却不乐意了,“祁狗,你是真的狗!”

祁序没说话,听到自己被骂了，祁序也不恼，只是靠在沙发上，右手撑着头,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最终,江知语挑了一部惊悚片——《安娜贝尔3》

“想不到你喜欢这种。”祁序看向她。他以为她会挑一部喜剧片。

反观江筠璟一脸丧气,“知了,咱能不看这种片吗？”

江知语唇角轻弯,笑而不语。言外之意：不行。

“行吧。”江筠璟妥协了,他起身坐在两人中间,揽住祁序的肩,“祁狗,保护我。”

却见对方无情地拍掉江筠璟的手，吐出一个字：“滚。”

“呵。没爱了。”江筠璟捂住心脏,故作受伤样。

一派其乐融融。

*

周二。多功能教室里。

生物老师陈璇带3班和7班。早上有一节大课，两个班的同学都在这了。

“不知道分班后还有没有机会继续教你们。”

陈璇站在讲台上看着同学们，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坐在台下的每一位学生，带着不舍，毕竟也是她带了一年多的班级，早已和学生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所以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

台下传来一片哀嚎声。

“好了，同学们拿出卷子，我们正式开始上课。”陈璇说道。

教室里发出一阵翻试卷的沙沙声。

江知语和纪瓷坐在靠窗的位置，今天难得没有下雨，窗外晴空万里，奇形怪状的云朵缓缓飘过。几只小鸟在窗外叽叽喳喳地叫着，纪瓷不禁转头多看了几眼。

许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突然轻轻碰了碰江知语的手臂，随后抬手指了指窗外，示意对方看那边。

“第四题。错的人很多，先看题目。”陈璇开口，转移了她们俩的注意，再次看向试卷。

“说到D选项,我想问一下各位,有哪些产前诊断方法？”陈璇问大家。

“羊膜腔穿刺。”

“绒毛细胞检查。”

不少人坐在位子上答道。

“我听到有同学答对了，”陈璇笑着，“把必修二拿出来,翻到112页。再看一遍产前诊断方法。”

“这种都是送分题，考到必须得答对。”似是想到什么，陈璇开始为大家科普课外知识，“产前诊断方法可用于诊断胎儿是否有缺陷。”

“B超则可以知道胎儿的性别。”陈璇顿了顿，“性别鉴定不违法，但目前国内并不允许。”

这时，班里有个男生突然开口，打断了陈璇要说的话，“那去国外不就好了？是女的我就打掉。”话音刚落，整个教室瞬间安静、鸦雀无声。

原本正在翻课本的祁序听到这话,手一顿,眼皮微掀，扫了一眼刚才发言的人，是金泽刚。

又是他。

祁序不屑地笑了下。

金泽刚便是上次带头嘲讽别人鞋子的那个人。

再看金泽刚，一副很自豪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刚刚进行了一波多么厉害的发言。

教室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都在讨论金泽刚刚才发表的那一番无语言论。

陈璇在听到金泽刚的话时，脸上笑容一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有这样的学生。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陈璇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金泽刚猛得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呲啦——”一声，刺耳极了。可能是快分班了，他越发放肆。

“老师啊，你们女的是不是听力都天生不好啊？我说——想要性别鉴定就去国外呗，是女的就打掉，听到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问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