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眨了两下眼睛，主动和他打招呼：“你好啊——你也和你的妈妈来点香吗？”

意识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小男孩抬起头看了一眼小女孩，闷声应道：“嗯。”

“你心情不好吗？”小女孩好像发现了什么，出声直接问他。

这女生话真多。

祁序在心中想着。

但是祁序还是回应了对方，他点了点头：“嗯。”

没有意识到小男孩对自己有些不耐烦，江知语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祁序如实说道：“滑雪，我爸妈不让。”言简意赅，但是江知语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

“危险。”难得，祁序也一个个回答了她。

“噢——”江知语恍然大悟，思考了几秒钟后，她自顾自说着，“我玩滑板。”

“这个运动你听说过吗？很刺激的！”

“嗯。”

“我爸妈一开始也不让我玩，但是后来还是被我说服了！”

这下轮到祁序问她了：“为什么？”

“因为热爱啊！我喜欢滑板！”

小女话眨着眼睛，奶声奶气，眼底满是雀跃，显然是因为聊到了自己喜欢的话题：“如果你真的喜欢滑雪，你就要坚定自己的选择！”

“久而久之，你爸妈一定会被你感动到的，然后他们就会同意啦！”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滑雪确实很危险呢。”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放进口袋里，面露不舍。

下一秒，江知语从口袋掏一条小红绳，上面挂着一颗木雕小铃铛。她抓起祁序的手，把这条绳子放在对方手掌心里。

“给你吧！看你有缘！”小女孩眉眼弯弯，笑着说道。

“刚才一个和尚叔叔送给我的，说是可以保平安！滑雪也很危险，所以我就送你啦！”

“嗯——”她顿了顿，“希望你能早日实现滑雪的心愿哦！加油！”

“小知了，快来拜拜佛像。”江母叫她了。

见状，江知语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妈妈和哥哥，笑眯眯道：“我来啦！”

随后她看着小男孩的眼睛，挥了挥手：“那我走啦！后会有期。”说完，她一蹦一跳地走向妈妈和江筠璟。

只剩留在原地，手中拿着铃铛细绳的小男孩。

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

整点到了。

“咚——咚——”钟声回荡在愈发显得空旷的大堂中，祁序思绪回归。

再次看向手中的细绳，眉眼温柔。

祁序抬步准备走出寺庙，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处没动。

目光所及之处，是当年他和江知语第一次在寺庙遇见时所在的位置。

一棵大树旁边的空椅。

“你好啊——你也和你的妈妈来点香吗？”

祁序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再次浮现当年江知语在初见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年。

仿佛再次见到了幼小的祁序和江知语。

瑞雪兆丰年。或许那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是对初遇最好的赞歌。

古木逢雪，琼花飘渺。

那是上天赠与人们新年的第一场初雪，也是上天赠与人们最好的祝福。

被大雪浸润着、包裹着的灵魂，会永远虔诚地盼候落雪日。

祁序对雪情有独钟，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职业，更是因为在曾经一个漫天大雪的日子里，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女孩。

他们的初遇是在一个雪天。

缘起？

或许一切早已注定，他的生命也注定离不开雪。

后会有期？

当年的祁序肯定也没想到，两人有朝一日真的还会再相见。

……

晚上祁序回到家后，又出了门。

他站在江知语的家门口，手中拿着那条刚从寺庙带回来的小红绳。

为了美观，祁序还花了不少时间，亲手雕刻了一颗小小的木制铃铛，挂到细绳上。

就和多年前江知语在寺庙中送给他的那条红绳一样。

祁序垂眸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红绳，深吸一口气，然后按响门铃。

过了几秒，门开了。

是江筠璟。

见到来人后，江筠璟咧嘴笑了一下，问道：“嘿！祁狗，你怎么来了？”

“你是来找我的吧？这么久没见，想我了没？”

祁序没有说话，只是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江筠璟这一番自导自演。

“叫一下你妹妹。”祁序直接无视了江筠璟的问题，刀枪直入，不忘今晚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6，原来你不是来找我的？！”江筠璟抬高音量，满脸写着震惊，“你这样让我太emo了！”

“还有，你找我妹妹干嘛？！”江筠璟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好兄弟，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然而没有。

听到江筠璟的声音，江知语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

“小璟，你过来一下。”江母叫住江筠璟，“帮我一个忙。”

原来江母今晚也在家。

“哦。”江筠璟看上去心情低落，闷声回复好江母，然后狠狠地瞪了祁序一眼，沮丧地走了。

家门口安静下来，走廊上的感应灯暗了。

见四下没人，祁序这才开口对江知语说道：“抬手。”

“嗯？”江知语有些不明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给你。”祁序伸手将小红绳递给江知语，“保平安。”

“戴上？”祁序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祝你下个月的比赛顺利。”

“披荆斩棘，勇夺第一。”

室内的灯光洒下，照进祁序的眼睛中，显得愈发明亮，衬着男生眉眼中的笑意。

“谢谢。”江知语微微抬头，对上祁序的视线，“借你吉言。”

“但红绳你自己留着吧。”

江知语不明白祁序为什么要突然给她这个，况且，据她所知，祁序滑雪这个项目，也不见得比她安全多少。

与其给她，不如留给自己。

见状，祁序轻啧一声，不再多言，直接抓起江知语的手腕，帮她戴上红绳，“戴着。”

“不许摘。”祁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毋庸置疑的味道。

江知语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祁序，祁序也看着她。

客厅传来电视播放的声音，是新闻联播。

“各位观众晚上好，今天是 10月25号星期五，农历9月11，欢迎收看《新闻联播》节目，首先为您介绍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

良久，祁序率先败下阵，语气软了几分，他添了一句：“求你。”带着点诱哄的意味。

江知语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好。”江知语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低下头看向手腕上的那根小红绳，愈发衬得皮肤白皙。

客厅中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映在地面上，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子，也静静地反光着站在大门口的一对男女生。

*

在港门市举行的那场滑板U型池滑板比赛进行得很顺利，江知语也毫无悬念地拿下冠军。

那场比赛祁序也去现场看了，不过江知语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预想中所害怕发生的事情，最终并没有发生，祁序悬着许久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江知语也如祁序所愿，没有摘下这根小红绳，并戴着它参加了比赛。

不知道是梦唬了人，还是祁序去庙里求佛真的有用，总而言之，万事胜意。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知语站在领奖台中间那个冠军的位置，左右两边的台子分别比她矮了一截，站着本次比赛的亚军和季军。

三人手中各拿着自己的奖杯，江知语面无表情的看向镜头，还是平时那副神色寡淡、沉默寡言的模样，与刚才在赛场上的飒爽英姿截然不同，形成鲜明反差。

江知语的左手腕那条红绳格外显眼，细绳末端的长线在风中轻轻摇晃着。

祁序坐在观众席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领奖台上的江知语，满脸笑意，心中腾起一种自豪感。

一时之间，祁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祁序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偶像顺利拿奖而开心，还是在为江知语平安结束本次比赛而庆幸。

祁序望着不远处光芒万丈的女生，心中感到一片悸动，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风吹动江知语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衬得她光彩夺目。

手腕处，绳子上的木雕铃铛显得可爱，但是与她看上去丝毫不违和。

“赠尔只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

远在北淮的隆因寺中央那棵大树上，写有“平安”二字的木牌在风中摇晃着起舞，伴随着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咚——咚——”

整点到了，寺庙中回响着钟声。

木鱼声清脆且急促。

一位和尚跪坐在佛像前，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朗读佛经，像是在低吟，他的左手不急不慢地转着佛珠。

恍然间，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巨大的佛像，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缘起。”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月前到庙中求神拜佛的那个少年。

和尚微微一笑，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寺庙中雾气缭绕，显得缥缈虚无，使人看不真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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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