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东北角有一块长方形场地。场地左侧有一个篮球架,篮球架上有铜色锈斑,像是曲奇饼干上的黑色巧克力块。它右侧有两台乒乓球案子,水泥垒的,球来球去,弹得老高。网子是细铁丝缠的,有点扎手,有时候球蹭上去,戳一个小洞,立马瘪了。
这两处是医院的娱乐场所。
现在早晨九点钟,场地上已经有五个人占据了篮球场,四个人两两挥拍打乒乓球。
其中一人见林三柱停在远处,便招手道:“打篮球不?三对三!”
林三柱有点心动,但他不会。未等林三柱说话,另一个小伙子嗤笑道:“瞧这样子就不像会的。算了,咱们自己玩吧。”
林三柱嘁了一声,他鼓着腮帮子,等着吧,他要悄悄学习,惊艳所有人。
林青莱离开后,先去了机械厂。
机械厂后面是一座小包山,前面有一条深沟,里面散发出臭味。大铁门很高,旁边值班室有一个老头,他眼戴老花镜,手拿报纸,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里面发生了不小的骚动,林青莱踮着脚看去,只见一男人鼻青脸肿被围在中央,嘴里道:“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大锅饭效率低,咱们机械厂固定资产不到一万,年利润才五百出头,现在且不说能不能领到工资,饭碗保不保得住都没有准话!所以当务之急要改革,这样的话,工厂才能恢复生机,否则就是倒闭。”
男人是机械厂副厂长,皮肤很白,三十多岁。因为制度改革这事,得罪了机械厂的老职工,他们一个告状信写到县里,男人被革职处理。
男人条理清晰,逻辑严谨,他说出这番话后,不少职工心中有些动摇,但都不敢站出来,倒是有个老家伙无所畏惧,慢悠悠走到男人面前。
“副厂长,我听说人家资本主义国家才搞这一套,我们没举报你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毕竟你是为机械厂做出大贡献的人。现在这个结果,无论你接不接受都已成定局,所以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听从上级指令,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
老家伙职位不低,因为他一说,立马有不少人附和道:“是啊,副厂长,你别挣扎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县里的安排不能不听。”
男人没再说话,他讽刺一笑,心里门清,新来的厂长能调到这里全靠卖老婆,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林青莱总觉得男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问看门老头,“这厂长是不是姓布?”
老头点头,“是姓布,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青莱没理,她连忙追上男人,“叔叔,等一下。”
布升平回头,是一个小姑娘,他既不认识也没见过,于是皱眉问:“是你叫我吗?”
“是我,叔叔。我们在医院见过,我爸爸的工作多亏了叔叔你帮忙呢。”林青莱把关系一说,布升平很快就想起来了,他扯嘴角笑了笑,问了一句“你觉得我有没有错?”
……
封景铄醒来后,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一抬头便见林秋阳瞪着两只大眼睛,他吓得一哆嗦,语气十分不满,“你谁啊?怎么在这里?”
等等!
封景铄猛然清醒过来,他穿了!穿到了七十年代!
艹!
他三两下穿完衣服,从床上下来。
林秋阳开门见山,一板一眼道:“哥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姐姐救了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哥哥,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姐姐?”
封景铄:“……”他这是被道德绑架了吗?
封景铄笔直大长腿一弯,身体略微前倾,视线与林秋阳平行,似笑非笑,“小家伙,你不会因为我长得玉树临风,就动了邪念了吧?”
林秋阳:“……哥哥,脸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有。”
封景铄:“……”
突然,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冲进来,速度惊人,他一把搂住封景铄,喊道:“儿子啊,你可想死了我了!”一时间声泪俱下,肉麻的话“噼里啪啦”响成一串,叫人……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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