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南高效地参与了下午的两场会议。而后又接待了一位远道而来、根正苗红的合作方——乔抑岚。
两人在谈完合作项目的执行条件后,话题一转,又聊到了今年巴塞尔艺术展形式新颖的首届网上展厅。
近来,一场病毒性流感突然席卷了全球。为了控制感染人数,许多线下展览与活动都在政府的干预下取消或延期了。
而这种别出心裁的线上艺术展览形式,引起了艺术品爱好者们的广泛讨论。
作为三年前在苏富比,以超过四亿的天价,拍下古斯塔夫·克林姆《花草农园》的楚淮南,自然被同样痴迷象征主义美学的乔抑岚引为知己。
保持专注时,时间总流逝得飞快。
等到楚淮南与乔抑岚话别时,时钟的指针已经偏过了十一点。
司机张叔家的小女儿最近因流感而发烧住院。楚淮南便让张叔先回了家。
而他偏爱的那辆灰色宾利,因为某人的暴力使用,仍在修理之中。因此,他暂时开着一辆白色的路虎。
手机里有通一个多小时以前打来的未接来电。
等到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楚淮南才回拨了过去。
他迫切地想要明确一些事情,并为此做了周道的安排。
而为他工作的人,一向都效率奇高。
在得到电话那头“宋诗的毛发已经取样完毕”的汇报后,楚淮南心情愉快地“嗯”了一声。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剩下的事情,几乎已经没有挑战。
此刻,那位受邀入住他位于棠城滨江寓所的客人,仍在和慈留院观察,并且完全被蒙在鼓里。
楚淮南只需要在他住过的那间客房里仔细搜寻,就一定能找到检验所需的另外一份毛发样本。
那个总刻意吊高眼梢的青年人,真的是宋诗的亲生弟弟宋辞吗?
明天天一亮,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
楚淮南舔了舔嘴唇,他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却也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继续不动声色地等——等待那个期待已久的谜底,被彻底揭晓。
挂了电话之后,他低下头又确认了一遍时间。
虽然明知这个点,那位被他牵挂着、需要好好修养的“病人”肯定已经睡下了。
但一向克己的资本家思量再三,也仍旧按捺不住自己想见对方的冲动。于是,索性一打方向盘,调头去了与他住处反方向的和慈医院。
住院部的走廊上只开了夜灯,昏暗的灯光衬得此夜格外静谧。
楚淮南对想和他打招呼的值班医师和护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独自放轻手脚,推门而入。
尽管他的脚步很轻,却显然仍旧惊动了对方。
不等他走到床前,原本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青年人,便已警惕地坐直了身体。看向他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惛然熟睡过的惺忪。
对方清醒而戒备的眼神,让楚淮南的心无端地狂跳了几下。
心里那头骄傲的、一生只肯乱撞一次的小鹿,在此刻,总算撒蹄跑了起来。
年少时读杂书,曾读到过一句——眼为情苗,心为欲种。
那个时候不懂。
此刻才知道,只这一眼,竟真能催动身体比理智先行。
受了蛊惑的楚淮南反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
四唇相接时,两人看向彼此的眼里,都有惊讶。
这是一个从容不迫,却教人难以拒绝的吻。
突如其来的深吻,让刚刚睡醒的沈听彻底僵住了。
他本能地想要抗拒,可超乎常人的理智,却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受限于宋辞这个角色的喜好。——面对来自楚淮南的吻,他不仅不能躲,还得表现出乐在其中的坦然。
沈听的犹豫和纠结,给了楚淮南得寸进尺的机会。
贪婪的资本家,一向得陇望蜀,欲壑难填。——况且,这并不是仅凭一个吻,就能解的渴。
温暖而湿润的舌尖,在薄唇上肆意撒野。
被堵住嘴唇的沈听呼吸紊乱,更糟的是,连一向条理清晰的头脑也乱成了一团。
短兵相接时,对方柔软的嘴唇霸道却温柔。这份与温热的呼吸一起扑面而来的掠夺,让习惯了抵挡冷冰冰的匕首或枪支弹药的沈听,一时间无所适从。
这是比过去任何一次任务中的真刀真枪,更令人难以招架的糖衣炮弹。
他像是个被人捏住软当、束手束脚的将军。
空有一身本领,却在敌军攻城略地的此刻,因投鼠忌器,节节败退,几乎不战而走。
沈听从未对进退维谷这四个字,有过如此深刻的理解。
他身体力行地感知着由资本家亲自为他创造的、旖旎却无法克服的困难。
唇舌发酸,眼角因缺氧而微微泛红,而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脑子,更滚成了一锅粥。
......
对方肆无忌惮的侵略,使得一种针刺般发麻的感觉沿着沈听的脊柱直逼头皮。这是对他自制力的极度挑战。他用力地握住拳头,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才按捺住自己想要拔枪打爆对方脑袋的冲动。
在沈听看来楚淮南今天真的很不对劲。不仅一整个上午都怪怪的,眼下更全然丢掉了先前“发乎情,止乎礼”的君子作派。
“等等!”被吻得气息紊乱的青年人,用力地按住持续作恶的那只手。
“等不了哦。”
夜色中,那双桃花笑眼里所迸发出的锁定猎物的灼热眼神,让沈听胆战心惊,只好生硬地抱怨:“喂,我是病号耶!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吗?”
死死按住那只图谋不轨的手,他尽量自然地往后退了退,想让两人的身体分得开一些。仿佛这样,就能够最大程度地降低擦枪走火的可能性。
但楚淮南却“锲而不舍”地贴上了来,形状美好的嘴唇靠着耳侧,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进了敏感的耳道里:“我不欺负病号。”
可他的行为却远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光明正大,压低的声音里藏着几分哄骗,“所以,不做到最后,好不好?”
沈听:......
仅片刻的迟疑,惯会寻找机会的资本家便又掌控了主动权。
沈听并不清楚某人觊觎已久的渴望。
他因接踵而至的另一个长吻而缺氧,混沌的头脑迅速运转着,可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造成了眼下一触即发的局面。又是为什么,两人间曾勉力维持的平衡会被突然打破。
他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可能是诱因的事情。
但为什么,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呢?
楚淮南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在某些方面经验严重不足的沈听费解,更难以招架。
他想了多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想要阻止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可“义正言辞”的抗拒,一旦结合宋辞平日的放浪轻佻,便被理所应当地当作了“欲拒还迎”、“半推半就”。
而沈听,百口莫辩。
......
这是一场属于捕猎者的追逐游戏,有所顾忌的可怜猎物,注定落败。
坚定的触碰绝非试探,一种奇异而陌生的热度顺着某处缓缓地升腾起来。
沈听狠狠打了个激灵,他被迫半靠在楚淮南怀里,僵得像一条搁浅在岸上、风干许久的鱼。
而楚淮南自愿充当那一汪潭水,来促成这一场鱼水之欢。
蛰伏在逼仄某处的鲜活本能,蠢蠢欲动,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万事都比别人做得好的楚淮南,连这方面的技巧都胜人一筹。
可惜在感情方面迟钝、不开窍的沈听,无心、更无从去比较。
灵巧的手指,将一段生动的颤栗,从灵魂深处的罅隙中逼了出来。
这让原本就已经丢盔弃甲的沈听,更生出一种被洗劫一空的错觉。他无法面对,只好紧抿着嘴唇微微侧过脸去。
可作为掠夺者的楚淮南,并不肯就此罢休。他邀功似的把手掌举到在沈听面前。——收拢的掌心像一个小碗,里头盛着他辛苦搜刮来的战利品。
“舒服吗?”这个程度的明知故问,让沈听臊得无处可躲。
楚淮南春意湛湛的桃花眼,配上刻意上扬的尾音,让被迫享受了服务的他,噎得连呼吸都困难了,简直不敢相信刚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适应能力超群的沈听花了至少十秒,才从鲜明的侵蚀感中回过神来。他从楚淮南怀里挣脱出来。在迅速整理衣衫的同时,伸长手臂猛地按了一下墙壁上的开关。
顿时,昏暗而暧昧的病房里,便是灯火通明的磊落坦荡了。
打破春潮绮丽,确实只需要这一道皎白明亮的灯光。
只是他探过身子开灯的行为,在楚淮南眼里与落荒而逃无异。
沈听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竭力粉饰太平。
似乎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午夜突然袭来的艳涩梦魇。
楚淮南慢条斯理地用面纸做着事后清理。
他安然自若的态度,让沈听忍不住怀疑,刚刚那个借着夜色“为非作歹”、“窃玉偷香”的混蛋,只是出现在臆念中的幻象。
沈听因对方过分坦然的神色而语塞。在这个情境下,要说些什么才算比较妥当呢?
在和楚淮南相觑了半分钟后,沈听终于找回了一点作为宋辞的自觉。他硬着头皮,干巴巴地称赞道:“技术不错啊。”
楚淮南一向讨厌口不对心的赞美,却被这句十分违心的夸奖逗笑了,他俯身将眼前这个连耳朵都红了的“宋辞”圈进臂弯。
令他意外的是,对方竟然没有挣扎,顺从地任由他薅住手腕,将暗藏着惊人爆发力的两条手臂牢牢地固定在了床头的靠背上。
楚淮南居高临下地审视,巡梭着的滚烫视线,令他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王。
骄傲而迫不及待的王,不甘就此浅尝辄止。可这片丰饶、神秘的土地,远不到丰收的季节。
于是,他舔着嘴唇,暗暗向自己承诺,再等等吧,这个人的每一分、每一寸迟早都将彻底属于他。只有将等待收获的时间拉长,品尝和吞咽对方时才能觉出格外的甜。
不知道自己正被资本家暗暗评估着滋味的青年人,已经恢复了泰然的神色。他抬起头,毫不遮掩地与似乎占了上风的对手对视,被吻得鲜红的唇角勾着一抹以假乱真的痞笑。
楚淮南久久地盯着眼前这个滴水不漏的“宋辞”。
开了灯,一切都无所遁形。可他却再也无法透过这双眼睛,寻找出属于这个人自己的、真实的情绪端倪。
这可真是个棘手的美梦,他无奈地想。
那封他在年少时,写给未来伴侣的信,仿佛是为了这个生动而神秘的青年人量身准备的——
四处逢源,左拥右抱,这些看起来很酷的事情,其实一点难度都没有。我从来不屑这样简单的活计,只想做有挑战的事情,比如,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被自己直白的渴望牵引,楚淮南低头在眼前人微微泛红的侧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过奖。”
云淡风轻地做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情后,楚淮南并没有在病房停留太久。他仔细地收拾了所有的“罪证”——连清洁用的面纸团都被他细心地收进口袋带走了。
离开前,他还特地嘱咐“病人”要好好休息。
可沈听却因他说话时意味深长的笑容,而理所当然地一夜无眠。
有幸接受了资本家贴身服务的沈听,心事重重,可付出了劳动的楚淮南却倍感愉悦。
虽然刚刚的那场骚扰是一时兴起,但他大有所获。
此刻,他的口袋里躺着比客房中那些不记名的毛发,更为精准的对比样本。
况且,搜集这些样本的过程,要比去客房里搜寻毛发,有趣太多。
这是一次一本正经的取样。欸~被锁了,修改一下试试看。我发誓,这个尺度出版都没问题啊!!!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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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Chapter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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