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点了吗？”

陈昊靠在浴缸，给蒙宝娜放松。

蒙宝娜趴在浴缸缸壁，扭头看陈昊一眼，再看回雨中的港城码头，宁静得让人安心。

蒙宝娜偏头看了眼陈昊：“陈昊，你好奇怪。”

外面门铃响起。

陈昊跨出浴缸，拿过浴巾围住自己：“你不是更奇怪？”

等陈昊离开房间，蒙宝娜扭头看向镜子。

今晚是她第一次把自己后背狰狞的伤疤展露到陈昊眼前，她的背真的好丑呀。但陈昊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随着雾气一点点散掉，被伤疤毁掉的纹身清晰地露到蒙宝娜眼前。

虽然纹身不完整了，但蒙宝娜每次看见陈昊侧腰上的纹身就能想起，纹身原本的样子。

因为两人的纹身是一对情侣纹身，但细节大不一样。

她的人偶是手拿鱼叉，私-处是星星图案，但星星图案被疤痕盖住了。

陈昊一直想拿他纹字母B的原因，来交换她原本纹了什么字，还有她设计这对纹身的意义。

蒙宝娜直接拒绝这个交易。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陈昊的情史。

撇去卡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陈昊本身就是业内顶尖的摄影师，无论长相、身份还是心理素质，都是百里挑一的水平。

可现在看着这位全面发展、无比优秀的陈少爷，谁会想到他曾经怕黑、还怕鬼呢！

在两人没有重逢的时候，陈昊已经克服心理障碍，攀上顶峰，成为「猎鹰」特战队的编外人员。但蒙宝娜知道陈昊要征服的，从来都不只是一座山峰。而她，不过是他要完整人生历程的一块拼图，完成这个成就后，又要奔赴下一段旅程。

所以没必要太在乎。

开心就好。

“起来吃东西。”

陈昊再次回到浴室，把蒙宝娜从浴缸抱出来。

黎百如回复蒙宝娜那句[我也刚刚吐完。]：

[宝，你的酒品那么好吗？]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黎百如又发来一句：[你都不需要男人吗？]

蒙宝娜闭了闭眼睛，在陈昊怀里回复黎百如：[需要，但我想遇到一个很心动的恋人。]

陈昊语气冷淡：“想在哪里吃？”

客厅的茶几和饭厅的饭桌都收拾干净了。

现在蒙宝娜只想躺着，随手指了指沙发。

陈昊叫了鱼腩粥、蒸鸡、蒸米粉和杏仁露，全都是蒙宝娜最爱。

黎百如回复：[你遇到了，但你只能跟他当兄妹。]

她对陈昊的哪里是心动，是感动。

因为两人职业的特殊性，陈昊总会救她于危难之中，这换谁不感动呀。

等哪天，两人又吵架，或者陈昊又用他少爷的身份刁难她，这些心动又会化为乌有。

蒙宝娜开始写诗：[真爱吹不散，血缘断不了。]

黎百如一连三问：[陈昊的纹身是纹了一个字母B吗？是你的名字缩写吗？你们发展一段时间才知道你们有血缘关系吗？]

人是最黑暗的生物，总想别人比她惨。

蒙宝娜打算晾晾黎百如，转去问陈昊：“今晚你看到蒋天佑跟谁在搞？”

“是。”

陈昊回答。

蒙宝娜眨了眨眼睛，以为陈昊没听清，刚想重复问题。

陈昊说：“B就是你的名字缩写，宝。”

干嘛又整蛊她。

如果此次案件真的涉及到她朋友，蒙宝娜就要被撤出行动，所以要捉紧时间确认黎百如的身份。

蒙宝娜略过陈昊说的话，又问了一次：“谁跟蒋天佑在房间高歌？”

第一下，陈昊是没听懂蒙宝娜这句话的意思，下一秒又明白过来了。

他笑着重复‘高歌’：“果然是读中文系的硕士生，词汇量是越来越好了。”

陈昊夹了一碗米粉，可能怨恨蒙宝娜跳过他的话题，愤似的往她嘴巴塞了满满一口米粉，说：“沈淑娟和蒋天佑在房间高歌，还架着摄像机在录制呢。”

蒙宝娜倏地睁大眼睛：“玩这么激烈吗？”

陈昊轻而缓地点点头，道出疑点：“虽然他们在拍摄，但蒋天佑把沈淑娟保护得好好的，什么都没露出来。”

蒙宝娜把米粉咽下去，话锋一转：“我觉得陈锦程是在帮我们，你觉得呢？”

陈昊静几秒后，认可地点点头：“何止帮，简直有点过于护着你了。”

是她错觉吗？

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你们认识？”

“可能是感谢我们家帮了他们村的村民吧。”蒙宝娜没多在意，捧起碗粥，吹了吹，把思绪放回案件：“为什么百如要下药呢？这样显示她在针对沈淑娟。”

“怎么说？”

“因为你砸窗户后，我在楼梯听见，陈莲芬第一时间出来找沈淑娟。”

“是出来找立添儿她妈。”陈昊垂眸看着平板电脑：“你一点都查不到她妈的资料？”

蒙宝娜摇了摇头：“每年旺村龙船比赛都会上新闻，但其他历史痕迹在网络上被清得干干净净，有这个能力的，大概只有政｜府了。”

陈昊扫茶几上的食物一眼，笑意带些讽刺：“也没吃虾，怎么尽瞎说呢？按你说的，政府把旺村洗白的目的是什么呢？鼓励众人到旺村学划龙舟？”

这瞬间，空气安静得只剩下蒙宝娜大口喝粥的声音，就差一口把鱼骨吞下去，打算噎死一了百了的时候，蒙宝娜想到一个问题。

“你会划龙舟吗？”

“你觉得呢？”陈昊似有若无地笑了声，微微一挑眉。

“哦。”

能回陈昊这个哦，已经耗尽蒙宝娜这二十二年以来的教养。

知道陈少爷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

蒙宝娜暗自在脑海捋了捋掌握的线索。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当晚在画廊总经理办公室偷情的那对男女，就是陈锦程和黎百如。根据明衍熹复述的当时逮捕过程，立伟海说，‘只要你们把钱藏起来，她就会答应你们。’

这个‘她’会是谁呢？

陈昊也提出新的疑问：“黎百如要这幅画干嘛呢？”

“我知道就行动去了。”蒙宝娜舌尖被粥烫了烫，嘶了两声：“百如没有荷花的纹身作品，但大腿外侧有一个残缺的荷花纹身。不能说残缺，是她纹到一半不想纹了。”

陈昊捏着蒙宝娜下巴，检查她的烫伤情况：“你怎么知道？”

啊？

这怎么能告诉你。

陈昊却一眼看出她想隐瞒，加重捏她下巴的力量：

“别骗我。”

“不能对我隐瞒任何情报，任何一点细节都有可能是重要线索。”

蒙宝娜拍掉陈昊的手，嗓音透着挣扎：“真的不是线索。”

陈昊凑近几分，气势逼人：“万一是呢？你敢保证吗？”

蒙宝娜咬牙切齿：“百如那个纹身，是当时她帮我纹完纹身之后，突然来了灵感，就直接给自己开纹了。但刚纹出大概轮廓，她的灵感就没了，于是让我帮她设计一个能 ‘让记忆消失’的图案。最后我给她设计的，是一条在雨里游的蓝精灵鱼。”

陈昊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她被你纹身背后的意义感染了，但纹到一半，冲动消散就纹不下去。”

“......”

还真是。

五年前，陈昊在社交网站发布他的第一辑商业摄影作品，模特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人，外界猜测是陈昊的女朋友，陈昊回应不是女朋友，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

蒙宝娜在失恋的状态设计了这对图案，让黎百如帮她纹。黎百如一眼就看出这对纹身的意义，跟蒙宝娜说了她跟初恋的故事。

明明能幸福过一生的两人，被伦理枷锁活生生拆散，真的让人难受。

蒙宝娜躺在沙发，看着天花板的吊灯，想到明衍熹为了她能大胆追求陈昊，告诉她出生就被遗弃的真相，顿时看陈昊哪里都不顺眼。

明衍熹也不怎么吃虾呀！怎么就瞎了眼，觉得她喜欢陈昊呢。

平板登陆着蒙宝娜设计的内网，目前只有五个人有权限进来：蒙宝娜、陈昊、林斯宸、明衍熹和「猎鹰」队长冯琮珊。同时两位领导能看到他们查到的线索，同步他们找到的情报，以此减少任务期间的交流，降低暴露身份的风险。

陈昊用平板看着资料：“建个微信群不一样吗？反正我们几个人的手机都安装有反窃听程序。”

“以你的能力，应该设计更厉害的内网。”陈昊看着蒙宝娜，难得一本正经地建议道。

蒙宝娜：“那手机没有安装反窃听程序的人呢？或者安装反窃听程序也没有效果的执法人员呢？”

陈昊想回答‘不可能’，转念一想，换了一种说法：“很少有这种情况。”

除非是警方和军方走上对路了，以蒙宝娜现在的能力，她已经能挑衅军方的权威。

毕竟她是军方权威带出来的孩子。

加上明衍熹把毕生所学都教给她，信息安全技术这个专业可是M大的王牌，要不是明衍熹提前跟M大通气，低调处理蒙宝娜这位优秀学生，蒙宝娜早就被各大公司抢着要。

无论是接管Interpol的情报科，或者做更厉害的工作，都绰绰有余。

实在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一个聊天软件上。

陈昊已经多次劝蒙宝娜放弃开发内网，但蒙宝娜始终坚持要做。

现在陈昊不懂她的用意，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懂的。

“我们在这次行动中试一下这个安全系统还有没有bug，等把全部bug都修复好，到时候就等卡氏集团总部移回港城，顺势推出这个安全系统，打响国内安全系统已经上了一个level的第一炮。”

陈昊在内网补充线索和想法，问：“姨妈什么时候回国？”

蒙宝娜：“还不清楚呢，可能等我毕业吧。”

陈昊没头没尾地回了句：“嗯，那够了。”

蒙宝娜：“？”

“你还有一年时间修复bug。”陈昊把平板递回给蒙宝娜：“到时别丢卡氏集团的脸了，我的影棚还挂在卡氏集团名下的。”

哦～别阻碍你赚钱和泡妞，是吗？

几个意思？

你是卡氏集团的孩子，她不是吗？

她还是吃卡氏集团的饭长大的孩子呢。

你靠自己长大的！

她是这么不懂报恩的人吗？

蒙宝娜沉默了三秒。

还是很气。

又沉默了十秒。

气得差不多了。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辜负小姨的心血。”

蒙宝娜口中的‘小姨’就是陈昊的母亲。

总的来说，卡氏集团是陈昊母亲打拼回来的天下。

陈昊母亲去世后，明衍熹把卡氏集团的总部移到M国，专供信息安全，把产业分给卡氏家族其他成员打理。

“给你娶个漂漂亮亮的媳妇儿回来。”蒙宝娜看着两人的领导在内网上沟通着：“多个也行。”

陈昊冷不丁来一句：“我妈去世了。”

蒙宝娜漫不经心回道：“外婆一个顶三。”

陈昊瞥她一眼：“她不敢说我。”

蒙宝娜：“那是你。”

陈昊深吸一口气：“她再怎么凶你，都不应该成为你答应她相亲的理由。”

蒙宝娜不懂话题怎么就变成这样，同时也有一股怨气从胸口漫上喉间，有点燥：“她为什么会给我相亲，你不清楚吗？”

陈昊：“你可以让她找我的。”

蒙宝娜：“她才不会找。”

陈昊：“那就你来找我。”

屋内安静片刻，明衍熹更新任务：确认陈锦程的身份。

蒙宝娜回复：[好的。]

见聊着差不多，蒙宝娜收拾着一下，准备回房睡觉。

不然就又要吵架了。

陈昊突然又问：“黎百如怎么知道我的纹身是你设计的？”

大哥，你是懂明知故问。

蒙宝娜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这对纹身有部分灵感是百如给的，所以就知道了。”

“什么灵感？”

蒙宝娜戳着陈昊纹身上的字母B：“用下面谈感情。”

陈昊倒没生气，反而一把将蒙宝娜捞进怀里：“原来你想先性后爱，炮-友转正？”

她可没这样说。

又突然，一个天旋地转，她身上的浴袍滑落。

怎么跟陈昊在一起时，她都跟坐在海盗船上似的。

蒙宝娜急道：“喂，你干嘛？”

陈昊眸底怒意纷飞：“跟你谈感情。”

终究是接受过军方训练的人，以前蒙宝娜还能对抗陈昊几招，现在被钳制在沙发，像美人鱼被鱼叉捅入鱼尾，无法逃脱，任人摆布。

＊

隔日雷雨天。

昏暗房间响起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还有手机震动的声响。

蒙宝娜连把柔软被子拉过来盖上的力气都没有，埋进陈昊怀里，不满地哼唧两声。

陈昊早上已经起来健身过，煮了午饭进来喊蒙宝娜吃，她不肯起床，陪她躺着又睡进去了。

他有些迷糊地捂住蒙宝娜耳朵，帮她把被子拉高盖好，去看手机信息。

陈锦程的信息：[赛龙舟时间待定。]

陈昊回复：[定了告诉我。]

蒙宝娜的手机也放在陈昊这边的床头柜。

“你也有信息。”陈昊跟蒙宝娜说。

蒙宝娜缩进被窝里：“你看。”

昨晚蒙宝娜没有回复黎百如，黎百如从早上八点半就给蒙宝娜信息，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半。

8:30

[不方便跟我说？]

11:00

[你姐夫是军人？]

12:10

[Mona，你是生气了吗？]

13:30

[今天你还来看赛龙舟吗？]

陈昊把黎百如发来的信息都念给蒙宝娜听：“陈锦程刚给我发信息，说赛龙舟时间待定。”

蒙宝娜听完后，躲在被窝里回答：“那我去看什么赛龙舟？”

黎百如：[Mona，你今天有时间来画廊找我吗？]

陈昊念完最后一条，按下窗帘的开关，遮光帘缓缓打开，掀开蒙宝娜的被子。

外面乌云密布，光线不刺眼。

蒙宝娜还是皱着眉头，一鼓作气坐起身，打了一个哈欠：“怎么感觉百如想引我过去呢？”

陈昊：“那你要去吗？”

他举起手机，[黎百如]来电。

“来催了。”

[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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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起洗澡【09.05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