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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你回来啦。”有人在看到姜再霄来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地站起来,试图用他来缓和气氛。毕竟姜再霄在文旻西这里,好像有点话语权,在沈诞那边,好像也很有很话语权。
或许这个人就是扭转局面的关键。
但姜再霄没有想缓和气氛的想法。
他屹立在门口,扫视过在座的所有人,反应平淡,顺手关上了包间的门,然后走到沈诞身旁,打量了一下歪在沙发上迷迷糊糊还在叫沈诞名字的顾希峰,又打量了一下被两个Alpha部员围起来的文旻西。
最后视线落在仿若被所有人孤立的沈诞身上。
他没搅浑水,没打哈哈,保持沉默,站在沈诞身边,是在座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和沈诞面对方向相同的人。
这个场景气氛太怪,有人想转移别的话题,一直在酝酿。
姜再霄则思量着该如何开口帮沈诞腾出一个可以好好谈谈的空间,话语还没组织好,坐在边上的文旻西的朋友就忽地插了姜再霄要说话的预备空档:“不是,这什么情况啊。沈诞,你男朋友刚才往文旻西身上靠,黏糊得要死,你现在真该好好管管了,怎么一副要找文旻西麻烦的样子呢?”
那人抱臂,一副理直气壮,不怀好意的模样。
恶人先告状的一方竟是连装都懒得装。
姜再霄侧目看去,意味不明,和那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那人再说什么的话登时卡在嘴边,有些虚地往回憋。
“我是邀请他和我聊聊,跟你说话了?”沈诞一记刀眼刺过去,一改在学校温柔不张扬的个性,怼得那人不设防,被姜再霄噎完又被他噎,脸色霎时差得难看。
“滚出去。”沈诞对那人冷冷落下这么三个字,视线重新归于文旻西,像是多一分眼神给那人都是浪费。
“……沈学长,有什么话直接就说吧,”围着文旻西的其中一个Alpha卖乖地笑,想缓和气氛:“沈学长,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你看到的真的都是误会,真的,顾哥只是把我们部长当成你了,所以才,那个……真不是部长的错,我们都看在眼里的。有什么好好聊呗。别上来就那么大火,是吧。”
沈诞狭长的眸微眯,噙着水汽,“是么……把你们部长当成了我?我怎么不知道我的信息素,和他是同类气味的。撒谎也不打草稿?”
另外一个Alpha觉得这话不妥,嘟哝道:“为什么混淆…那不得问顾哥么……”
沈诞思忖起来,仿若被这话点醒,他觉得很有道理地点点头,转身瞧了瞧酒桌。
众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连姜再霄也随着他望去,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找什么,直至沈诞视线锁定在一杯盛了还没喝的石榴色的香槟上,并不由分说拿起了它,朝着顾希峰的脸就泼了上去。
姜再霄屏住了呼吸:“……”
“诶?!”文旻西吓得倏地站起:“你……!”
啪啷——
沈诞将酒杯狠摔在墙角,玻璃杯碎了一地,包间内瞬间被震慑得鸦雀无声。
冰凉透顶的酒液把顾希峰刺激得再多的酒劲儿也醒了,他捂着脸,呛了两声,有些被招惹的不明所以,也有些被冒犯的来火,嗫嚅着骂了句什么,终于爬了起来:“谁——”
要骂的话只说出了一个字,后面的便被出现在面前的人骇得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此刻醉不醉的已经论不上了,强大的求生欲让顾希峰强撑精神,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小延?”
“既然不想要脸就别怪我损你们形象,”沈诞看他醒了,什么也没解释,开门见山:“有些人狗改不了吃屎,给一次机会就以为大发慈悲的人是傻子。你说是吗,文旻西。嗯?顾希峰,是么。”
文旻西深吸了口气,笑容有些勉强。
沈诞在学校向来是乖乖孩子的那种类型,从没和同学老师叫过板。
他原本以为叫沈诞过来接顾希峰回去,能恶心沈诞一把,促进沈诞和顾希峰早点分手,却没想到他真敢当场撕破脸闹起来。
“应该有什么误会吧,”文旻西把面前的两个Alpha轻轻拨开,“你想聊我们就聊聊,没什么问题,不过就别打扰其他人的娱乐了,我们出去聊。”
在一旁看着的人生怕误伤,连忙接话:“是啊是啊,我们也不知道内情什么的……你们好好聊聊就行,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别伤了感情。”
文旻西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然后邀约着沈诞说:“好了,走吧。”
“走什么。刚才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没抓住,现在没有单独聊的机会了,”沈诞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并没有给他牵着自己鼻子走的那根绳,且毫不留情面:“我说过了,别把好心的人当傻子。”
文旻西沉默。
包间里陷入极长的死寂。
“……账我不想一点点跟你们算,但走到头了,我还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沈诞说着找了个空位坐,靠上椅背,将手上的酒擦在了裤腿上,“诸位就当吃个瓜。不用走,也不能走。瓜保鲜。”
在座没有一个人敢吱声,除开姜再霄和三位当事人,其他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在盘算着该如何逃脱这个修罗场。
这保证是他们最不想吃的一次瓜。
“小延,”顾希峰头晕眼花,他拍了拍脑袋,坐直,想起身到他身边去,但一起身就晕,眼前也昏花,只能先动动嘴:“小延……什么意思……”
“寒假那档子事,我就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了。两位情深义重的好友,瞒着我,三番五次独处在其中一个人的家里,保证什么都没做。我也不追究怎么顾希峰的寒假试卷上会印着有你用着的私人印章,就当——是平白无故长在了他试卷上的吧。”沈诞没来得及生多大的气,从进这里到现在,可能也就刚进门那会儿情绪激动了点。
“不过想想,你应该觉得挺有趣?在我不清楚的情况下往他试卷上戳上自己的印章,暗暗期待我发现这个印章的来源,然后臆想我的反应,会不会抓狂,会不会怒不可遏,会不会很在意你。就像,每个人小时候都爱做的一些恶作剧那样?”
文旻西的脸色差得不能再差:“一个印章你也至于上纲上线……沈诞,你也太没安全感了吧。”
“急着和他撇清关系干什么呢……”沈诞反问,不疾不徐地继续说:“文旻西。没有实质的进展,就等于是没有当小三、就当是没有出轨?”
这句话他是在问文旻西,也是在问顾希峰。
文旻西皱眉,语气拔高了些:“你什么意思啊?我没有撇清关系啊——我承认我在寒假去找了顾希峰,那我解释过了,他也解释过了。包括你说的印章,在这里我也承认,是我盖的,哪又怎么了呢?证明什么了?他和你谈个恋爱就不被允许和别的Omega走的近了?走近了就算出轨,就算我当小三了?”
文旻西冷笑一声,“你别仗着他喝醉了就在这咄咄逼人,我也不是吃素的。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你非要找茬,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办法。”
“我就是放大喇叭也叫不醒装睡的人。学长,出轨这件事除开捉奸在床,很难定性,但我有洁癖,包括精神洁癖,我不允许我的对象精神出轨,而如何定性精神出轨,我自己有一套原则,用不着你来洗地。而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自己清楚。”沈诞懒得理文旻西。
他转眼,看向顾希峰。
“如果今天没有撞见这事儿,我或许还是会用我没有证据的理由一直拖缓,因为我不想让你蒙冤。你是我选择的第一任恋爱对象,我想好好开始,也想好好结束,但很可惜,貌似做不到。也很可惜,我也做不到继续自己安慰自己,因为我现在、刚才,已经亲眼看到你是怎么躺在文旻西肩上的,我嫌恶心,”沈诞黑沉的双眼斜睨着顾希峰,越来越冷,“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你和文旻西的所有联系都会告诉我,说没有什么好瞒的。你本来没有踩到我的底线。”
“——现在终于踩了。顾希峰,恭喜你,你终于玩脱了。我在观察你,在等你选,这最后一步,到底是往前走还是往后退。现在你不负所望地给出了我一个结果。你进步了,做得很好。”
沈诞这话说得仿佛紧接着要鼓掌恭贺他一样,顾希峰听得半个身体都凉了,虽然脑子的运转有一定程度的迟钝,但也有思考的能力。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顾希峰的状态实在不好,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
他说完这话,又空白了一阵,连不上逻辑,只能撑着沙发,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接着的话便是一直在重复“不是这样”,但又说不出该是什么样。
沈诞意识到和一个喝醉了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打开了手机,点开了录音。
毕竟今晚过后他肯定不会再有耐心把这事儿翻出来再谈一遍。
“每个人心目中的正常社交范围都不太一样,或许文学长是那种不拘小节的、哪怕喝醉了和朋友接个吻也会继续说‘我们只是朋友’的人。物以群分,人以类聚,我和学长不是一类人,至于顾希峰是不是,暂且存疑,照理说,学长这种人,我不好多做评判,但目前这个状况,我有点不太能照理说。”
沈诞半举着手机,语调慢吞吞的,气势却猛得像要吃人:“所以,对于你和顾希峰的一些过线举止,我的评价是,知三当三不可取,而出轨的Alpha……”
短暂停顿的这一两秒,回忆无法控制地往外喷涌,很多很多关于顾希峰曾经和自己度过的记忆碎片打乱了又重组,温馨的,开心的,安稳的……所有所有都暖洋洋的。
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和现在的彻骨凉意对比起来,简直一绝。
讽刺极了。
沈诞咬着字眼,最后半句话掷地有声:“迟早遭到不忠的报应。”
文旻西气笑了:“……至于吗。我要真和他有什么我还叫你来接他?要我说你这种疑神疑鬼的人真不配和顾希峰谈恋爱,管得那么紧你当你是他爹啊。还扯上精神洁癖了……你吃醋,你骂我就算了,别上纲上线也骂他吧。”
“首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和他谈恋爱之前就对他表白过这件事,你对他的箭头是明面上的不清白,其次,捉奸只骂小三不合理,”沈诞目视着他:“以及你所问的至于吗这句话……我只能说,之所以我现在只是坐着跟你们说话,没有别的什么动作,全托了我只抓到你们在暧昧的福。但凡是有了□□上的来往被我看到了,那今天这事儿,大概早在我进门的时候就该见血了。”
姜再霄觉得,沈诞因气愤而在夸大其词。
……但也真不一定。
五年了,谁知道以前只会吵架的人现在有没有进化出干架的技能。
分手进行曲!!!姜再霄:(口哨)小白花也是有毒的小白花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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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只骂小三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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