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高瑄这突如其来的转弯闹了个措手不及，她探究地看着这两人，“你们…见过？”

根据檀队的说法，她们俩应该不仅见过，可能还差点擦出火花——甚至有可能已经擦出了火花，只是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发展，就被打断了。

想到这里，高瑄看两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

高瑄不是单位里那种热衷于给年轻人介绍对象的嬢嬢，不过，当两个人在她面前擦出火花，她很难不去多想——尤其这两位外形气质匹配，光是站在一起都赏心悦目。

“刚刚见过。”

檀微月坦然地对上高瑄探究的目光，她弯起嘴角，眼角流淌出笑意，“我还在遗憾没能拿到文小姐的联系方式，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我们竟然又见面了。”

说着，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文昭身上，“这就是缘分。”

檀微月的神态从容坦然，这五个字被她说出来，却无端让人品出暧昧。

狗屁的缘分，就算有也是孽缘。

文昭腹诽着，她这人向来这样，心底的情绪越多，脸上的表情就越发冷淡，“檀队说笑了，我还要勘查现场，下次再聊。”

说完，她越过檀微月去拿样品检测袋。

得到这样冷淡的回应，檀微月也不恼，眼底的笑意越发浓，她见好就收，转头要问高瑄案情，后者冲她挤眉弄眼，做了个口型：“认真的？”

檀微月严肃了几分，“嗯，认真的。”

不同于高瑄的做口型，檀微月是实实在在地说出口。

这话落在文昭耳朵里，她拒绝去想这句“认真的”是什么意思，专心致志地收集起样品。

收集完尸体身上的线索和附近的血样后，文昭被挑起的情绪彻底平息下去，她转身朝着绿化带外招招手，“把尸体拖回局里。”

她要去坠楼点看看。

文昭抬腿正要走，被檀微月叫住：“诶，文昭，我和你一起上去。”

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檀微月三两步就走到文昭身侧，神色如常：“尸体上有什么发现？”

“……”

等到檀微月走到身侧，文昭发现她比自己稍微高两三公分，意识到这一点，文昭陡然生出几分恼火——不是对檀微月，是对自己。

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这些有的没的？

文昭眨了下眼，把心底翻涌的各种情绪都压下去，声音越发清冷：“…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死者身上的创口符合高楼坠伤的特点，具体的死因要等验尸才知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楼道门前。

这里是典型的老旧小区，不仅小区内里的道路狭窄，楼道同样做得狭窄，两侧是居民家的窗户，这些窗户大多都安装了防盗网，导致本就狭窄的路段越发逼仄。

楼栋两侧突出，楼道入口内缩，形成“凹”字型，采光差，又赶上今天天气阴沉，没有阳光照进去，潮湿阴暗的楼道里更显得阴森黑沉。

刚一进去，扑面而来的湿冷潮气就激得文昭颤了下，她正要走上台阶，檀微月先一步从她身侧跨上去，“这里太黑，你行动不方便，我走前面吧。”

“……”

她只是穿了一套防护服，怎么会不方便？

檀微月自然的态度让文昭莫名窜起火气，她恼火地想要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她倏地意识到自己情绪上的异常。

都是钟蕾坏了她一天的心情。文昭气恼地想着。

过于黑暗的环境放大了其他感官，文昭还没多想，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从楼上响起，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那男的就不是个东西，先前他们住一起的时候，小谭成天挨打，还被他打到流产，你说这是人能干的事？”

老式建筑大多都有这样的缺点，隔音效果差，稍微一点动静传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那道女声愤怒地叫着：“我丈夫要是敢这样对我，我早拿刀砍他了！”

正巧文昭跟着檀微月上了一道楼梯，刚拐过弯，就看到二楼左边门户前站着一位体型圆润的大姐，她的眉毛因为怒火生动地挑起，就像被欺负的是自己一样，她激动地挥舞手臂，“这种狗东西就是欺软怕硬，把他往死里打，他以后就不敢动手了！”

凶悍的气势看得民警连忙按下手、希望她冷静，一旁的丈夫连忙扯她的手臂，“你当着警察同志的面说啥呢！”，说着，冲民警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爱人脾气直、有些暴躁，但她心眼不坏。”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大姐的丈夫主动说到：“我们这里就是这样，谁家闹点什么动静，整栋楼都会知道。小谭她老公还住在这的时候，经常打小谭，我一直出差不在家，是我爱人在家照顾孩子，她只要听到楼上的动静都会上去拍门、不让打。”

“我记得前几年吧，就在中秋节那天，那天我放假在家休息，她老公又动了手，动静特别大，我爱人跑上去拦着，结果被他推到地上，我当时冲上去和他打了一架，是旁边邻居报了警，这事才了，小谭老公当时还被拘留了几天。”

经过丈夫的提醒，大姐稍微冷静了一点，但提及死者，她还是一肚子火，“…要我说那种人死了活该，摔死都算便宜他的，这种狗娘养的玩意凌迟都不过分，早就该死了，我——”

大姐说的正在气头上，瞥见上到二楼来的檀微月，下意识住了嘴，脸上的怒火都收敛几分。

听到脚步声，民警回过头，看到是檀微月下意识站直，“檀队！”

檀微月应了声，“嗯，你继续问，我去看看现场。”

民警：“好。”

两人正要往上走，那位大姐忽然出声喊道：“警察同志，那什么，您等一下。”

意识到对方是在喊自己，檀微月脚步一顿，看到身后跟着的文昭，主动侧过身，“你先上去吧。”

文昭低低应了声，她侧过身继续上楼，直到走上三楼，依旧能听到楼下的说话声。

大姐的语气很迟疑，完全没有先前那凶悍的气质，“警察同志，这不就是一个意外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搞得兴师动众的？”

“死了人我们就要调查，这是我们的职责。”

檀微月的语气很温和，不同于和她说话时的语气，莫名让人信服。

大姐：“啊…对，您说的是。”

楼下大姐的声音逐渐远去，脚步声夹杂着说话声在楼道内回荡，文昭拐过两道楼梯，刚要上到六楼，一阵低低的细语声传了下来。

“你和谭芳的关系怎么样？”

是民警在询问住户、收集信息。

“…挺好的，芳姐还在我店里帮忙，做事麻利，人也很好。”

正在做记录的民警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文昭身上的防护服，知道她是刑侦技术人员，给她指路：“死者是从601掉下去的。”

文昭道了声谢，经过的时候看了眼门牌号，发现他是在询问604号的住户。

604号住户的个子不高，民警一米七几的个头把对方遮挡得严严实实，越过民警的背影，文昭只能看到对方的一片淡青色衣角。

文昭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径直走进601户。

601户已经被封锁，里面只有几位刑侦人员在拍照留样，这间屋子面积不大，几乎一眼就能看完大半个屋子。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屋，房屋的面积不算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茶几、电视柜上放着必备的生活用品，没有臃肿凌乱的杂物。从沙发上铺着的素雅沙发布、餐桌上洁净没有油污的桌布来看，住在这里的人很勤快、爱干净。

文昭的目光很快就被餐桌上的一瓶圆柱状的白酒吸引，餐桌后的酒柜橱窗里没有摆放一瓶酒，这表明房间主人大概率不喝酒，这瓶酒极大可能是死者自己带回来的。

粗略地扫视了一遍客厅，文昭进入侧边向阳的卧室，也就是死者坠落的那个房间。

应该是为了弥补房间的采光，卧室的窗户做得又大又阔，窗户下沿距离地面有些近，文昭走到窗户前比划了下，发现窗户下沿正对着她的小腹。

这个高度……

文昭探出身子往下看，下方是五楼的防盗网，防盗网有些陈旧的灰尘，但看起来依旧完好，没有撞击过的痕迹。

就在文昭做坠落点勘查时，檀微月也来到了六楼。

民警刚刚询问完604户的住户，听到动静往身后看，看到是檀微月，向她打招呼，“檀队！”

檀微月点点头，“死者妻子呢？”

“在楼上呢，小张正陪着她。”民警给她指着通往七楼楼梯的平台处。

檀微月顺着往上面看了眼，只见六楼到七楼的平台转角处，一名年轻女警陪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那。

那位女士身材瘦削，长发凌乱地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从发丝间依稀能窥见她脸上有大片青紫的痕迹，尤其是左眼，几乎肿成了一条缝。

很显然，这位就是死者妻子，谭芳。

修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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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