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属闹事

顾时念单手杵着拐杖行动更自如,钳在胳膊上的手反倒有些碍事,本想将纪南星推开,可瞧见她那副吃了苍蝇犯恶心的样子,就总想着暗戳戳地招惹一下。

“既然来都来了,不带你的新搭档进去转一转?”

这女人真会来事儿!

纪南星百万个不情愿,提起这茬火气直冲脑门,结果顾时念还非要火上浇油。

想想都觉得晦气,每次遇到她总摊不上什么好事,以后还得面对面地办公,着实令人窒息。

如果这个世界不被法律约束,纪南星恨不得立马把她从窗户上推下去,死了最好,至少世界和平。

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她一个灵活转身将门堵住,语气充斥着敌意:“我没时间跟你这么耗着,赶紧走人。”

“不就共享一间办公室嘛,瞧你那点出息,小家子气。”

某人的愤怒是顾时念的快乐源泉,她一巴掌拍在纪南星的肩头往后一薅,反客为主走了进去。

敖羽和程灿正挽着袖子大干三百回合,瞧见纪队阴气沉沉地走进来,还以为是卫生没有做到位,赶紧埋着脑袋使了劲的拖地,反复搓动的姿势活像要把地板捅穿。

顾时念不小心踩住敖羽手下的拖把,也没表示歉意,倨傲地瞥了一眼,径直朝最里面的独立办公室走去。

程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生怕吃不到新鲜的瓜,随即三人围成了一团。

敖羽抻着脑袋眺望那曼妙的背影,低声好奇:“那顾小姐什么来头?我瞧着郑局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地说好话。”

程灿也跟着犯起嘀咕:“可不是嘛!她问我要李菁身份证的时候,那语气那高姿态,搞得我像伺候主子的小太监。”

纪南星无奈叹息:“天上掉下来的姑奶奶...以后够咱们折腾...”语毕,她疾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生怕顾时念在里面乱碰不该碰的东西。

进门的一瞬,顾时念正大手一挥掀起窗帘,开窗通风本是好意,结果惹起一片呛喉的尘埃。

纪南星迎面吃了一嘴的灰,随即抬手捂住口鼻,炸了毛地呵斥:“呸呸...你有多动症吗,闲不下来就补钙!”

顾时念正要坐进沙发,瞧见上面堆积的灰尘都能做出一幅山水画,索性调侃着:“啧啧...死洁癖,你也不怎么爱干净嘛。”

程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替老大打圆场:“纪队外派任务一年多没回来,办公室平时没人打扫,这可不能赖她,来来来吃口茶水歇一歇。”

“茶水就免了,你去给我抬把椅子进来,以后用得上。”顾时念使唤着环顾一圈,有些嫌弃简陋的办公设施,不禁啧嘴:“怎么说也是刑侦中心,这办公环境挺堪忧的。”

“这么嫌弃那你别来,欣赏完了赶紧走,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工夫陪你闲着。”纪南星下了逐客令,顺便瞪了程灿一眼,这家伙还真一副伺候主子的卑微模样。

“这里就是刑侦支队办公室?把你们领导叫出来。”

“找领导?我们这里不直接受理案子,你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阵狂妄的叫嚣,听那阵仗肯定来意不善。

纪南星白了顾时念一眼,带着程灿走了出去,只见两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女堵在敖羽面前。

女人穿着不太合身的假皮草,面色干巴蜡黄,一双三角眼蓄着贼贼的光,什么样的性格就有什么样的面相,而她的脸上写尽了尖酸刻薄。

听到‘找错地方’,女人兴师问罪地嚷了起来:“怎么可能找错地方,我找的就是刑侦支队,你们怕不是为了省事,故意不接待我们吧?”

陪在一旁的男人穿着倒是朴实,裂缝的皮鞋上沾着黄泥土,歪歪斜斜戴着一顶破了几处洞口的帽子,一口泛黄的烟牙,总感觉有股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恶臭。

纪南星走到敖羽身旁,示意他准备茶水和椅子招待,顺便接了话:“你们没找错地方,有什么事吗?”

男人是个粗嗓门,莽声莽气地叫嚷着:“我儿子被你们铐走了,我找你们领导,就是想问清楚他究竟犯了啥事儿?”

听明来意,纪南星拉来椅子坐定,明知故问道:“你们是李菁的父母?这里领导多,你们想找哪一个?”

“哪个管事就找哪个!”女人的尖嗓子扰得人耳根子疼,叉着腰看样子不好惹,仿佛一言不合就要骂街。

纪南星自然不会被这种架势唬住,先说断后不乱:“我就是管事的,你们儿子也是我铐走的,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问但不要吵,这里是刑侦中心,闹事对你们没好处。”

顾时念挑着眉梢倚靠在门边,她最喜欢看这种吵嘴的热闹,要是能磕上一把瓜子,那就更是美滋滋。

女人上下打量纪南星,大概是觉得她太年轻,狐疑地反问:“你是管事的?怎么看着不太像,我们一把年纪半截身子都在土里,少在这里糊弄人!”

敖羽递上两杯茶,客客气气地回答:“她就是咱们的队长,你们有事说事好商量,别这么剑拔弩张。”

男人接过水杯,语气缓和些许:“既然你是队长,那你说道说道我儿子犯了啥事儿,你们凭什么说铐人就铐人?”

“他擅自闯入警戒现场扰乱秩序,不仅咬伤了我们的警员,又还撞伤了其他群众,最后不听劝阻恶意逃跑,妨碍公务、袭警、故意伤人、拒捕是一样都没落下,我这样解释应该很清楚吧?”

纪南星并没有夸大其词,逻辑清晰,三言两语便将事态的严重性道明,甚至是有理有据地细数罪责。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夫妇,面色在字里行间变得越发焦躁,但往往不懂法的人不畏法,总以为闹起来就能等到息事宁人的结果。

女人不信邪,捏着嗓子叫嚣着质疑:“什么都是你们说了有理,证据呢?”

“证据吗?我这受伤的脚算不算,你们的宝贝儿子把我撞伤,我正愁工时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找谁讨,既然父母来了那就有得商量。”顾时念拄着拐杖慢慢走近,故意表现出受伤很严重的样子。

人要是谈起钱来,总会显得很避讳,更何况是无底洞的赔偿金,瞬时就灭了两口子的气势。

女人怎会轻易接受这样的事实,正要言语攻击,顾时念指向程灿胸前还没来得及取下的记录仪。

“在场的警察都有佩戴这玩意儿,你们儿子犯事的整个过程,可以说是360°无死角全程拍摄,如果你们不信,随时可以调出视频验证,我建议二位请律师吧,打官司需要的。”

纪南星没有开腔,她又发现了一个顾时念的小优点,面对无理取闹的人,疯子上场正面硬刚,简单粗暴又有效。

“我看你们就是欺负咱们这种没读过书的农村人,打官司是吧,打就打!”男人气得面红耳赤,捏着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咆哮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间。

见事态愈演愈烈,纪南星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质问:“李菁坠楼身亡,我们还在勘验阶段,儿子不懂规矩捅了娄子,现在父母又跑来警局闹,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从坠楼到现在已经去了大半天,你们都没关心过一句女儿为什么会死?”

夫妇俩被纪南星问得面面相觑一时语塞,但依旧没有表现出对女儿死因的关心,仿佛李菁的死更像是别人的家事。

霎时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顾时念轻蔑冷笑,也不怕挑起事端,直截了当地明嘲暗讽:“怕是除了李菁,这蛇鼠一窝都是法盲,说那么多他们听得懂吗?”

此话一出,男人就像一根点炸的炮仗,也不管自己在什么地方,指着顾时念污言秽语地谩骂着:“臭不要脸的婊子,老子早看你不爽了,想讹诈我们的钱,门都没有!”

这是省厅请来的猪队友吗!?

纪南星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下来,被顾时念一句话就给整破防了,她回头狠狠刀了一眼,咬着腮帮子隐忍着脾气。

顾时念可不是什么善茬,今天本被纪南星气得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找不到泄愤的冤种,既然有人往枪口上撞,那就陪他们好好玩一玩。

她抬起拐杖指着男人的鼻子,一顿输出猛如虎,将矛盾激化。

“我说错了吗?就冲你们肆无忌惮地跑来刑侦中心无理取闹,说你们是法盲,都是在侮辱这两个字。

姐姐尸骨未寒,弟弟就跑上门来想要侵占财产,结果弄巧成拙被铐到局子里喝茶,但凡懂点法律的皮毛,都不至于干出这么蠢的事。

老的倚老卖老,小的不学无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是有教养的好东西。

我算是看明白了,李菁再是优秀,摊上你们这种寄生虫家庭,别说一年赚个十几万,就算几十上百万都难填虎口。”

“你!!!”男人被怼得张着嘴,脑子不好使半天骂不出一句话,气得不轻,干脆捂着胸口装作犯病的样子。

“我什么我,我一个受害者都没你们蛮横无理,不服气就打官司咯,我能打到你们倾家荡产。”顾时念撂下狠话,吹胡子瞪眼谁不会?

“顾小姐你就少说两句吧!”

“哎呀,咋还越吵越带劲呢?”

敖羽和程灿季急忙劝着顾时念,生怕坐在对面的两口子一时怒气上头,要真冲过来把她给揍了,那岂不是打了整个警队的脸?

纪南星再是讨厌顾时念,但发生激烈的口角时,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保护。

她一只手反扣在顾时念的腰上,将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回头呵斥着:“你给我闭嘴!你们俩愣着干什么,把她带去我的办公室,赶紧的!”

见一群警察围着顾时念准备离开,女人干脆拉着男人坐到地上,双手故意扰乱了头发,砸着地板鬼哭狼嚎。

“我真是命苦啊!一把年纪死了女儿,儿子又还不明不白地被抓了,你们这些警察串通一气,欺负我们是没有背景的老实人,你们要遭天谴的!”

男人见自家老婆不要脸皮的撒泼打滚,索性跟着躺在地上装着不停地干呕咳嗽,将市井小人的嘴脸发挥得淋漓尽致。

真是一场演技拙劣的妇唱夫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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