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思瑶他们班的第一场排球比赛安排在一个周四的下午。

下课铃声一响，体育委员就站起来喊：“今天我们班排球比赛，加油去快！快！”

学霸们依依不舍放下手里的笔，懒懒散散恋恋不舍地起身。

一个班的男队和女队分别进行比赛，操场上拉了4个场子，四个班的比拼。

10月下旬阳光已经很温柔，尤其是下午，太阳的余温洒在操场上，不冷不热很舒坦。

曾思瑶穿着件薄薄的校服外套，一阵风吹过，觉得有点凉。

她缩了一下脖子，和米玥俩人手挽着手走向比赛场地。

一个别班的女孩儿，个子十分高挑，只穿了件运动短袖和一条运动裤，手里拍着排球，慢慢地也往比赛场地去。

曾思瑶看了一眼她手臂上若隐若现的肱二头肌，又打了个冷战。

再扭头一看他们班，一个个缩头缩脑满脸官司，实在没有半点青春气息。

她叹了口气，将手从米玥的手臂里抽出来，深吸一口气做了个扩胸运动：“来，热个身，我们跑过去！”

米玥：“……”

大家到了场地后都开始热身。

曾思瑶一面晃晃悠悠地活动腿脚，一面眼睛四处乱瞅。

旁边就是男生队，斜对面是高1九班男生，上次来挑衅篮球赛的人一个也没上，反倒是几个陌生面孔，颠球传球很专业的样子。

她都替男生队感到亚历山大。

再看自己对手，对面的女孩儿也不像没打过排球。她扭扭腰，转转脖子，慢慢挪步到米玥边上：“对面，好像有点东西。”

米玥看一眼对面，又看一眼曾思瑶，安慰道：“没关系，梁墨说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你加油，我的球都给你接。”

曾思瑶：“……”

裁判到场后吹了几声哨，场子外围的同学才慢慢往这边聚拢。

“比赛规则都清楚？”裁判坐得高高的，面向两个队伍说。

两个队都点头。

“三局两胜，一局25个球清楚吧？”

两个队也点头。

“行了，先随便打打热一下身吧。”说完将手里的球扔到对面一高个子女孩儿手里。

那女孩儿轻轻拍着球，缓步走到对面场地线外。她眯了眯眼，左手将球抬高，右手抬起比了比。

曾思瑶心下一沉：不会吧，一来就上手发球？

果然，那女孩儿将球高高抛起，然后抬臂在空中画了个半圆，随着啪的一声轻响，球从她手里飞了出去。

曾思瑶半蹲着腿，紧张注意着球飞来的方向……不过一瞬，她就腿伸直站起来。

对方发球没过网。

发球的女孩儿扑哧一声也笑起来。她队友笑着安慰把球扔回去：“没事没事，不用上发球，发过去就行。”

是的，中学刚开始学排球老师就这么说的，发球嘛，拍过去就行。

对面的女孩儿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拿着球比了比，稳稳的发了一个下手发球，球过网，曾思瑶脚下迅速移动过去稳稳接起，球弹了过去。

对方接球的女孩儿也稳当，球轻轻一弹就回到了曾思瑶这边，于是他们就这么没有任何技巧的，俩人在网下打了三个来回，以对手接球出界结束战局。

随后，大家又随手接打了几个球，裁判重新吹哨：“好了，队长来猜球，比赛马上开始。”

曾思瑶便和对面那个高个儿女孩儿一起踱步过去。

曾思瑶猜到了硬币，获得了首轮发球权。

裁判将球递给她后，她拿着球慢慢拍着，缓步走到发球位。

第一球，说不紧张是假的。

怎么说也是靠着手颠100个排球不落的精彩表现获得过满堂彩的，也都知道她理论上应该是个会打排球的，所以这次比赛的表现如果差强人意，多多少少有点打脸。

但她要脸。

曾思瑶拍着球等裁判吹哨的间隙，围观群众又比刚才密集了几分。

甚至她又瞥到一些女生在对她指指点点。

她无奈地重重拍了拍球，球砸在地上哐当作响。

裁判哨音一响，曾思瑶就稳稳地发了一个下发球。他们不是专业选手，即便是中学时候的比赛也只是兴趣赛，就玩儿个热闹，所以并没有特训上臂发力，只要球能过网就行了。

曾思瑶的球发得高，落地时力气就大，小女生还不大敢轻易去接。

所以她们稳稳的拿了一个发球得分。

又继续发第二球。

第二球发到了高个子女孩那边，一看就是打过比赛的类型，接球很稳当也很顺利，而且回来的球刻意绕开了曾思瑶的位置，往黄瑶那边偏了。

黄瑶属于半会半不会的类型，手倒是伸出去碰到了球，但球直往界外飞。

曾思瑶张着嘴看着飞远的球，无能为力。

好在对面也有几个凑数的，所以互相比分打得还不算难看。

凭着曾思瑶和米玥的默契配合，场上不太会的选手基本已经不太伸手乱接球了。但凡曾思瑶能够得上的，她都去，于是就有一种曾思瑶满场跑的感觉。

累得她狂喘气。

好在结果还不错，在对方也很菜的情况下，曾思瑶他们用极小的分差堪堪赢得比赛，成功晋级下一轮。

场外19班观众欢呼雀跃拥抱成一片，欢喜得好像已经夺冠了一样。

而班上的男生则是惨败。对方专业级选手以迅雷之势将19班男队打得落花流水，比分惨不忍睹。

周南很受打击。

他好歹是个球场上发光发亮的帅哥，却在排球场上被人藐成渣，很郁闷，相当郁闷。

比赛后的晚饭时间，大家三三两两打了饭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一面站着吃饭一面聊天。

曾思瑶和李芳芳他们站在一起，大家还在讨论下午的排球比赛，以及即将举行的运动会。

热闹间，她侧头看一眼走廊另一头的李佳奇。

盒饭放在走廊围栏上，他拿着勺子，嘴里包得鼓囊囊的，看着远处在凝神。

平常时候，他好像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最近时间显得尤其安静，也不和周南逗乐了。好似沉默了许多。

难道月考失利的后劲现在才上头？

吃完饭后有一小段休息时间，曾思瑶拿起了书又放下。她吃多了，要起来出去消消食。

就又踱步到了隔壁的荒废教室。

李佳奇也在，但她并没有多意外。

她走过去，扶着小阳台的栏杆站定，看着远方。心跳得快起来。

但她由着它跳，只看着远处，一句话也不想说，就想站一会儿。

“你喜欢山还是海？”过了会儿，李佳奇沉沉的嗓子开口了了。

语气怎么有种沧桑的无力感？

她扭头看他，他也看她：“嗯？”

“我没有看过海，那就喜欢山吧。”曾思瑶回答。

他看着远处的山，没有说话。

曾思瑶补充道：“高山沉稳挺拔，宽厚无言，岿然不动。”

他仍旧没说话。

曾思瑶只能又问：“那你呢，喜欢海还是山？”

“海。”他竟毫不犹豫给出了答案。

“你去看过海吗？”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轻轻抖着腿：“去过的，看过了海，就不喜欢山了。”

曾思瑶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她没去看过海。

两相沉默了许久。

曾思瑶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很久的那个问题：

“那个孙晓，的的确确是你同母异父的亲妹妹，是吧？”

排球赛如火如荼每天继续在最后一节自习课展开。曾思瑶他们班只有女生进入第二轮比赛，但能进第二轮着实已经超出梁墨的预期，所以第二轮比赛时，她兴高采烈地率先到教室来做动员。

“快快快，收拾一下出去了，去给女生队加油！没写完的别写了，这个时候装勤奋呢，走，都出去加油去。”

出教室时梁墨还特别拍了拍曾思瑶的肩膀：“听说你排球打得很不错哈？行，文武双全。待会儿好好打，别紧张，别有压力。”

曾思瑶被夸得十分不好意思，脸色又涨的通红。

多谢了梁墨的积极动员，这一轮比赛的场外观众简直不要太热情。

一面喊5班加油，另一面就喊19班加油。

曾思瑶拍着球，看见对面观众席里莫名出现的那个叫付敏的小美女一脸恨恨地盯着自己。

她不由自主想看一眼李佳奇，李佳奇却不在。

19班的队伍本身就没什么基础，之前那一场赢得也是很侥幸，没有最菜只有更菜这一说，但是现在对面的选手似乎很强。

个子也都高，互相传球也十分丝滑。

曾思瑶已经在心里给这场比赛定下结局了，她也只打算尽力就罢。

果然，对方一上来就上手发球，球又直又利落冲向米玥，米玥回过神来伸手时，球都落地了

对面爆发一阵欢呼。

曾思瑶冷汗涔涔。

连发3球，分别砸向米玥，黄瑶，张晓西，一个也接不住。气得张晓西冷脸抓狂。

第四个球时，对手看了一眼曾思瑶，挑衅似的扬了一下下巴，然后球冲向了曾思瑶。

曾思瑶毕竟是当过队长的人，一个稍微有点难度的球，她费点心思也可以处理的很好。

她计算着球的落点，算好时机跑过去，伸出双臂……嘭……

球砸到了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