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伴随着山涧的日出虫鸣，程青禾早早起床，拿起摄影机，准备去度假村里扫街。

刚一开门，对门也打开。

“早。”她看着仍旧睡眼惺忪的杭弈清，打了个招呼。

对面人也一愣，狠狠地揉了揉眼睛，还顺便抓了把头发，“你也这么早？”

“准备去扫街。”程青禾举起相机晃了晃，随即对他一笑，眼睛亮亮的。

杭弈清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她的眼皮耷拉下来，眼睛就灰暗无光；眼皮抬上去，眼睛就璀璨如星。

怎样都是她。

怎样都好看。

“那正好。”杭弈清从身后的鞋柜上迅速拿出自己的相机，挂在脖子上，“要一起吗？”

程青禾面露难色，陈述事实，“其实我比较喜欢一个人扫街。”

想走到哪就走到哪，想拍什么就停下来，自由自在地拍照放松，有别人一起反倒会被束缚。

一直以来，她好像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

永远没有一个固定的人陪在身边。

杭弈清微愣，好像意料之中，“行，那你记得参加下午的支教面试，定个闹铃别忘了。”

“好，谢谢提醒。”程青禾语气上扬，轻快地朝电梯口走去。

看着她进电梯后，杭弈清抱着相机，恹恹地走回了房间，坐在沙发上，继续剪昨天没剪完的宣传片。

他一开剪就停不下来，昨晚灵感迸发，熬夜剪到三点多，今天早上又莫名其妙醒得比度假村里的鸡还早，现在睡又睡不着，醒又醒不全。

电话铃声响起，是陈珺兰。

也是，每天六点多就起来的，除了鸡就是陈珺兰了。

“怎么了外婆？”杭弈清困倦地举着手机，闭着眼睛蹦出几个字。

“杭弈清！现在什么进度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和我老人家耍？”陈珺兰的声音听着中气十足，估计刚才练完八段锦，现在又想来他这找个乐子了。

“宣传片我快剪完了，再玩两天就回来。”他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打哈欠。

陈珺兰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初升的太阳，“我老婆子等你回来给我做饭嘞！”

“好好好，等我回来马上安排，少不了您爱吃的。”算来他也在度假村待了差不多一个周了。

二人再随便聊了一点，陈珺兰就又要开会了。

房间里传来息息梭梭地响声，估摸着是周书遇起床了，“我嘞个豆啊！赶去投胎的都没你起得早！”

“我刚和外婆打电话，叫我快点回去给她做饭。”杭弈清一遍和他说话，一边剪着视频。

周书遇去厨房接了杯水回来，“我说你们干脆请一个做饭阿姨不就好了，怎么还要你做饭？”

“因为，我做得好吃。”杭弈清狡黠一笑，随即解释道，“平时我上学她就不在家里吃，我放假了就在家里做给她吃，请了多浪费资源。”

周书遇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也要吃！”

他第一次吃杭弈清做的菜的时候，还是高中毕业的暑假，他确实没想到他做得那么好吃。

“滚开，没你的份。”

“杭宝杭宝，我的杭宝~”周书遇瞬间扑了过去。

“再叫不让你进门。”

“那我就拉着程青禾一起，嘿嘿你肯定屁颠屁颠就来开门！”周书遇得意地笑，看着就一副欠揍的样子。

杭弈清沉思片刻，眼里闪过一丝认真，“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卧槽，你不会是想走什么小娇夫人设吧？！”

“如果能吸引到的话......”

确实也不是不可以。

周书遇：一个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清晨的太阳光而不耀，正适合拍山林景观，程青禾刚坐游览车到度假村东北角的源安山脚。

虽然这几天几乎都把度假村走过一遍，但是还是有很多细节的角落值得继续挖掘。

突然一只白色蝴蝶闯入镜头画面，翩翩然围着一朵小黄花撒欢。

她小心凑过去，想摸摸蝴蝶。

蝴蝶好像看穿了她的意图，翩翩停在她食指上，几秒钟，又朝山上飞去了。

她跟着往山上走，白蝴蝶好似在引路。

走到一棵大树下，花团锦簇，无数只蝴蝶闯入了她眼中，煽动翅膀，花粉在阳光下闪着的光，像极了彩虹。

”小蝴蝶，你们会开心吗？”

她凑近，出神地看着，相机被全然丢在一旁，只有双眼能记录眼前的震撼。

真正震撼的东西，是拍不出来的。

“你们也会想成为某朵花的唯一吗？”

“如果你们注定采不到那朵花的花蜜，会悄无声息地离开，还是锲而不舍地坚持呢？”

……

太阳渐渐升至上空，下午四点。

她正坐在酒店的窗边，打开电脑进入腾讯会议等待，旁边放着她早就烂熟于心的稿子。

她出神着，直直地望向源安山峰，本来在脚下头顶平行的天空和大地，只要目光望得足够远，二者就必然会相交。

真神奇，眼下的平行就是远方的相交。

也许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既定的理论，就看你的心境和目光究竟有何不同。

她也应该适时脱身于当下，去更加遥远的地方感受不同的风土人情了，像蝴蝶一样。

“程青禾，到了吗？”

电脑里传来面试官的询问声，声音非常熟悉。

她在那一刻就猜到了归属，杭弈清。

她迅速按下话筒键，“到了。”

“请一分钟自我介绍。”对方沉沉的声音传来，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一股出世的冷味。

她深吸一口气，“我叫程青禾，目前是一名金融专业大二的学生，特长是摄影推文，拍摄的照片多次登上白大官号……”

她卡着计时器的滴滴声落下最后话音，刚好一分钟，她对着镜子练过很多遍，一定不会出错。

“那还挺巧的，我们队长也很会摄影。”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杭弈清是白大全媒体中心的主席，她是在加入之后才知道的。

那道声音继续道，“你为什么想来支教？”

她沉思了一会，回答道，“

“如果那边有学生找你，说他有非常大的高考压力，你会怎么办？”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好家伙，是周书遇。

“我会以自己的例子来开导他。我是艺术高中的文化生，学业和心理上压力都非常大，甚至一度到了休学的程度。在克服高考压力方面，我觉得自己很有一套。”

程青禾平和地说出自己的高中，冷静的眼睛里是满满的韧劲。

当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能凭文化考上重点大学，但她就是从普高考上的白大。

所以，她骄傲。

“你还有什么想问我们的吗？”杭弈清面试的声音一直就像被火焰灼烧的冰块，不冷不热，让人听不出情绪。

似乎却在此刻，火胜过了冰。

程青禾眼里浮起一层微光，“我想问问衣食住行方面。”

“我们会有定制的队服，在那边的学生食堂吃饭，住在学生宿舍，高铁过去大概两个小时。”杭弈清按照顺序，一个一个解释得清清楚楚。

“好。”程青禾一直保持着笑。

“面试结果会在今天晚上手机通知，注意查收信息。”

退出会议后，她终于松懈下表情，嘴唇边黏在了牙龈上，脸都快笑僵了。

她不喜欢面对镜头，每次对着镜头，她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所以说，她就是天生的摄影师，永远站在镜头后，既能留下自己喜欢的瞬间，又能完全消除恐惧。

面试完毕后，她去客厅切了个西瓜，开着冷空调坐在沙发上吃，套房里没人，不知道明琳去干什么了。

她西瓜切得太多，想端去隔壁给徐不凡一点，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这俩背着我干嘛去了？”她又端着走到乔璇门口敲门。

很快房门被打开，乔璇一身精致得体的妆造出现在眼前，甜而不媚，“青禾！你面试完了？”

“对，我刚面完，切了点西瓜你吃吗？”程青禾不自觉露出笑容。

“吃吃吃！还要三十分钟才面我呢，我好紧张啊，青禾你进来和我说说呗！”乔璇说着就端过她手里的西瓜，把她直接拉进了房间。

“杭弈清是不是特别严肃？”乔璇紧张地问她。

程青禾稍稍回忆刚才，他比平时严肃不少，听着就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还行，你正常面试就好了，他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乔璇啃起一块西瓜，看上去可怜兮兮地，“我有点怕他会为难我......”

“怎么会？”

“平常我和他说话的时候，就觉得他很高冷了，对我也爱答不理的，要不是周书遇在他身边，我都没怎么见他笑过。现在又是这么正式的面试，我怕他随便提一个问题，我就脑袋宕机了......”乔璇眼里闪过一丝胆怯，随即又笑着啃西瓜，嘴角泛着一丝苦涩，

“青禾，喜欢一个人真的好奇怪啊。我明明轻易地可以和所有人谈笑风生，但唯独和他，我做不到。”

程青禾心下一颤，纵使那么热情乐观的乔璇，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果然，爱是会束缚住一个人的东西，让人彷佛陷在万镜迷宫中，不仅小心翼翼地寻找出路，还会轻而易举地迷失自己。

“乔璇，你要相信你的眼光，杭弈清他一定不会是那种，刻意为难自己的爱慕者的人。”程青禾换了个角度安慰她，瞬间打碎了万千个镜子幻想。

“青禾，你说得对！我的眼光可不是盖的！”乔璇吃完西瓜，收拾之后就坐在电脑前等待了，肉眼可见地轻松多了。

程青禾见状，准备离开，“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面试了。”

“等我面完，一起吃饭吧！”乔璇发出邀请，脸上又扬起了肆意开朗的笑容，像个骄阳下盛放的向日葵。

“好！静候佳音。”程青禾笑着再看她一眼，轻轻关上了房门。

回房间的路上，她看着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

一想到这层的人都在面试同一个支教，她就莫名想笑。

突然，手机发来一条消息。

【圆圆不圆：青禾，我刚面完了！他俩凶死了，虽然看不到脸但莫名欠揍！】

季圆圆还在日本旅游，差不多一个周了，她也报了支教。

【一根青禾：我等你回来手刃他们。】

程青禾叹了口气，又看着窗外出神。

要是她们仨都选上了，那这次的支教肯定特别有意思。

【圆圆不圆：（邪恶）我正在买武士刀。】

【一根青禾：？剖腹太丑了。】

【圆圆不圆：话说周书遇最近老是来问我关于你的事，他不会是想追你吧？】

【一根青禾：你脑袋什么时候被刀挖了？我看他是想跟你找话题。】

【圆圆不圆：！！！难道说是我们杭大校草？】

【一根青禾：讲真的，我觉得他有点奇怪，但只是猜测而已。】

【圆圆不圆：哦？哦哦哦？（耳朵耳朵耳朵）】

程青禾瞬间脑子一团乱，不让自己去想。

【一根青禾：应该只是我想多了。】

季圆圆直接顺着网线爆炸，

【圆圆不圆：程青禾！你又吊我胃口！等我后天回来连你一起武术刀伺候！】

程青禾垂直躺倒在床上，感受季圆圆这情绪满满的样子，自己彷佛能感觉到世界彼岸那股喷薄的鲜活感。

她就喜欢这种像小太阳一样，明媚乐观的朋友，想爱就爱，想恨就恨，自由洒脱。

如果可以，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但现实却狠狠地砸在她面前，声令俱下地呵斥她，“你不可以！”

她彻底关上手机，闭上眼。

无人的房间里，她慢慢地陷进柔软的大床，就像沉沦地陷入海洋的无尽深渊。

无力和虚无感将她彻底笼罩。

是啊，我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大家能懂妹宝那股淡淡的死感吗？就是没什么特别想干的事情，没什么一定要做到的事情，就是平淡的无望的过着每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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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娇夫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