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靠近像一场未做完的梦。”——《青苗日记》

夜晚的白大校园依旧热闹，很多人都趁着暑假实习，住在宿舍。

程青禾刚从从宿舍出来，就看见杭弈清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路灯下，少年本就清瘦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们一致决定在学校住一晚，明天再回家，主要想一起逛下学校。

“等多久了？”程青禾小跑着上去。

“刚来，走吧。”

“随便散散？”她主动牵起了他的手。

他眼神一顿，反手紧握住了她的手，“嗯。”

他们并肩走在白大校园里，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影子的尽头交缠在一起，在他们看不见的身后，黑夜将情绪隐藏，以至于没有人能看见两个人都红透的耳根。

“好不真实的感觉，如果我们那天在山顶没有碰见对方，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程青禾确认自己的双脚切实踩在了地面上，而不是飘在云端。

她一直以来的幻想，就是和喜欢的人在饭后随意散漫地散步，紧紧牵着对方的手。

这喧嚣的世界乱糟糟，她只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在路边吹着晚风，画石膏娃娃。

“不，我们在度假村也会遇见，在支教也会遇见。我们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势不可挡。”杭弈清斩钉截铁地回答，紧紧握着他的手。

只要他们能够遇见，那他就一定会紧紧签住她的手不放开。

“那一定会晚一点变成现在这样。”

“哪样？”

她用力一扯，想要挣脱他的手，“你明知故问。”

“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还觉得你特高冷又拽，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没想到后来还会主动追人。”

“有吗？我怎么记得那天见你的时候，我还挺和善。”

“你管那叫和善？”她笑着调侃，“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摆着一张臭脸要求带你回山顶......”

“好好好，我的错，”杭弈清直接认了，语气宠溺，“那天我没做好表情管理。”

”所以说，你暗恋我是怎么回事？”那晚没深问，但她特想知道。

“暗恋啊，还挺不爽的。”他耷拉着眼，像在刻意卖惨，“我见过你很多次。”

他放慢脚步，指着前方的大树，“比如这棵树下，你经常坐在这里看书。”

她看着他，“嗯，然后呢？”

“你喜欢在图书馆二楼尽头的咖啡厅自习，坐在落地窗边发呆，你经常吃食堂三楼那家木桶饭，你喜欢在每周五傍晚去琴房转转，还有，你喜欢去门口的沙滩看海，带着白色有线耳机，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好像在学校的每个角落，都有你的身影。”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她鼻头有点酸。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真的有一个人默默喜欢了她很久很久。

很多个发呆的时刻，她都在想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拼命地想来了解自己，了解自己喜欢的事情，了解自己喜欢的歌，喜欢吃的东西，了解自己的三观，自己的想法……

但是，那个人就站在自己身边，告诉她，一直以来都有着这么一个人，拼命想了解她的所有。

“明明是你在每个角落拼命找我。”

他揽过她的肩，“嗯，确实。是我离不开你。”

“你喜欢我什么？”

明明高一的自己，又丧又阴郁。

上了高中之后的她，都没怎么笑过。

“你猜？”

“不猜。”语气大有一种你不说就滚的感觉。

他敛下眼睑，顿了顿，“很多很多，说不清。笼统一点就是所有，过两天写给你。”

“没想到你这么嘴贫。”

二人正走在白大的芙蓉湖旁，两只黑天鹅在湖心交缠，不经意间摆出了爱心的形状。

他们就像一个身体里分出来的两个灵魂，相遇之后构成了完整。随意地扯着话题聊天，一点也不用担心因为没有话题而尴尬。

聊得正欢，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瞬间拉起了她脑中的警戒线，“程青禾？”

她看着迎面走来的人，有些心慌。

杭弈清迅速紧握住她，将人拉向自己身后。

又是他。

齐天泽染了新发色，一头火红格外惹眼，他插着兜大步走过来，径直看着杭弈清，又一直盯着他们紧握着的双手，“哟，老朋友，你真追到了？”

“跟你没关系。”杭弈清毫不犹豫，冷着脸地顶了回去，不给他留一丝余地。

程青禾站在他身侧，从来没看见过他这个样子。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齐天泽插兜站着，吊儿郎当地追问，舌头顶了顶左边的脸颊。

“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早就知道有这么号人，一直在追程青禾，比狗皮膏药还难甩，整天搞跟踪，和骚扰差不多。

齐天泽没管他了，直接上前一步质问程青禾，“凭什么？我追了你那么久，他才冒出来几天，你就答应了？”

杭弈清握紧她的手臂，想把她往自己身后拉。

但她抬头看了眼杭弈清，选择上前一步，站了出来，正面对上了齐天泽的质问。

“就凭你现在正在质问我，就不配做我男朋友。齐天泽，追人不是靠自我感动，是靠真心为人着想。”

她没有犹豫和停顿，声色俱厉，冷淡和嫌恶的微表情清晰地落在齐天泽眼里。

“真心？我没有吗？”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来找我了，是我太愚钝，感受不到你的真心。”话音落下，她直接拉过杭弈清的手臂，大步走开，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齐天泽。

齐天泽追人的方式就是每天堵在她宿舍和教室，搞得专业人尽皆知，毫无分寸地制造话题和肢体接触。最重要的是，他不尊重女性，把女性当做炫耀的玩具和资本。

这些都严重影响了她的日常生活。

“他怎么叫你老朋友？”

“他吗？有天下午他在门口堵你，晚上我把他拉出去揍了一顿。”

“我拉黑过联系方式，也明确拒绝过，但他就是一直阴魂不散。”即使他没问，程青禾也想解释。

“挺硬气。”

他们随意走着，拐进了一栋红色的小洋楼，是白大音乐系的专业教室，漆黑一片，今天没人。

程青禾看到这熟悉的地方，脚步顿了顿，出神的一瞬间，杭弈清突然把她拉到漆黑无人的空教室里，把她死死抵在角落里，仔细看他，眼睛有些红。

刚才出现一瞬又快速消失的画面又突然浮现。

好像这才是最真实，最深处的他。

霸道腹黑，占有欲强。

和她一样，渴望爱，又害怕。

“你怎么了？”她感觉到，他情绪转得太快。

他抵得更紧了，像是想把她抱进骨血，“有点吃醋。”

“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她笑着，懂他的点。

“我讨厌以前的自己，那么胆小。”他哽咽着，像是要流泪。

“杭弈清，别讨厌自己。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这就够了。”她清脆的声音落在粘腻的黑夜里，颤在他的心上。

杭弈清正垂眸望着她，准备说什么。

突然，唇角覆上一丝柔软的冰凉，夹带着独特的清香，瞬间萦绕在他的鼻尖，柔顺的发丝轻轻蹭着他的脸颊，把他的心也蹭的痒痒的。

她正在亲他。

她只是单纯贴上了他的唇角，轻轻点一下又马上撤离，蜻蜓点水般。

杭弈清垂眸看着她，眼色越来越深，晦暗不明。

空气凝固在刚才双唇紧贴的那一刻。

他的眸子染上一层格外明显的欲色，“这下，你不负责也得负责了。”

程青禾灼灼地望着他，

“杭弈清，我们慢慢来吧。我不想和你潦草收场。”

她的声音像烟花一样在他脑中炸开，浪漫逸散在无数个神经元里。

他直接贴上了她的唇，从一开始温柔缱绻的厮磨渐渐不受控制，他的吻如疾风骤雨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她整个人都染上了独属于他的气息。

她偷偷睁眼。

夏夜的风暧昧不清，勾起轻柔的窗帘，相互拉扯着，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他似乎感受到黑夜中的目光，微微睁开眼，瞳孔里染尽着欲色，呼吸洒在她耳畔，

“怎么接吻还不专心，嗯？”

低沉温柔的声音像一层朦胧的轻纱，将她的双眼蒙住。

你的靠近，像一场未做完的梦。

……

凌晨，他们才从琴房出来。

刚才居然亲了两个多小时……

“杭弈清，你困吗？”她红着脸，有点不敢看他，脑袋里止不住地浮起刚才的画面。

“还好，你困吗？”他摩挲着她的后颈。

“我们去看个电影吧。”和他在一起后，她总想把夜熬穿。

也许是因为仅剩不多的天数，一天所有的时间，她都想和他待在一起，不眠不休。出国前的每个白天，每个晚上，都像昙花盛放的那一刻，无比珍稀。

她总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从相遇那一刻就是倒计时。

“好。你想去酒店还是私影？”

“都行。”

“那酒店。”

“好。”

十几分钟后，白溪市中心著名的标志塔顶层。

程青禾站在落地窗前，整个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灯火璀璨的时候总会觉得孤独，但幸好此刻有他在身边。

“这里很贵吧。”

”不要钱。”他调出她想看的那部电影——《不期而遇的夏天》。

“啊？”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我家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刚洗完澡，二人把空调开到最大，躺在床上看电影。

“为什么想看这个？”

“这部电影的同名主题曲很好听，就想来看看故事。”

“不期而遇的夏天。”他念了遍名字。

程青禾点头，靠在他肩头，从没觉得这么幸福。

他们都是宇宙中渺小的尘埃，但至少，他们有呼吸，有思想，有爱。

窗外人间喧哗，窗内时空静止。

他们相互依偎着独享整个城市的浪漫，曾经所有关于孤独的主命题都在此刻有了另一种答案。

她眼睛发亮，紧紧环抱住他，

“和你的，不期而遇的夏天。”

作者有话说：

终于啊啊啊亲上了！齐天泽，这是你唯一的用处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接吻还不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