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景离开后，白玉才坐了下来，根本没时间去想顾怀景那句话，而是懊恼的反思自己的大意，身边有人靠近的警觉性太低，他的一切能力的倒退，都可能会在关键时候保护不了顾怀景，这一点他绝对不能忍受。
晚上陪着顾怀景回了老宅后，白玉没给自己放松休息时间，直接转头去了老宅的靶场。
他要对自己的警觉性进行评估训练。
顾家靶场和外面的普通训练地不同，这里除了正常靶场应该有的训练设施装备外，还有专门的高速训练房，人站在中间当靶子，被蒙着眼睛全靠听觉来感应扣动扳机的声音和确定子弹发射出来的方位，然后再控制身体进行躲避。
身上虽然穿着最新的防弹衣，但子弹无眼，白玉的任何一次失误都有可能造成自己的身体伤害。
扳机扣动的声音响起，戴着眼罩的白玉右耳微微发红轻轻的动了动，身体快速往后一仰，一颗子弹从他胸口划过。
接着背后一声响动，白玉赶紧侧身，子弹从他耳边飞过。
躲过了两颗子弹后，全场都陷入了宁静，白玉微微直腰，摆动头部，努力的探听声音，在他心里数到7的时候，扳机扣动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
训练完后，白玉从电脑上看自己的训练报告，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鼠标，看完了报告，把信息记录全部删除才转身去衣帽间换衣服，看到手机上季明照的信息，一边擦汗一边回了过去。
“刚才在忙，怎么了？”
“秦柔要回国了”
白玉擦汗的手愣了愣，继而又恢复过来“哦，怎么提前回来了”
“顾怀景要接班的消息连马路上的野狗都知道了，你觉得秦家能没有动静，我看可不是突然回来的，应该是计划了很久了，她半年前就提前完成了所有作业和论文”
“嗯，是挺快的，秦小姐一向聪明，那点东西对她来说本来也用不了学4年”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反应？”
“秦柔，顾怀景的未婚妻，人家要回来了，你没有反应？”
“嗯，所以我需要做什么吗？”
“……”季明照对白玉的反应彻底打败“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伟大，你大公无私，你真情实感，你不计回报，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那也不是，明照，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找个信的过的医生”
“你怎么了？”季明照立刻听出了问题，顾家且不说有专职的家庭医生，顾家名下也有海市最强的私立医院，白玉想要找什么医生找不到，会求到他这里来。
“我感觉我的耳朵，不是很好”
“什么叫你的耳朵不是很好”
白玉想着刚才的训练报告，寻找着尽量不让季明照过于担心的措辞“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近总是有点耳鸣，想看看”
“顾家没有家庭医生？还是顾家的医院开的不够大？”
白玉苦笑了一下“不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想稳妥一点，万一只是我自己大惊小怪”
“你是生怕顾家开了你啊，白玉，你和顾家的生死签也就是到35岁吧，你现在30，还有5年你就自由了，以你现在的本事，就算现在就离开，也可以过的很好吧，我倒是觉得你早点离开更好，离那个顾少爷远点，说不定你还能遇到真命天子，不用这么苦哈哈的单恋”
“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我想坚持到35岁这个你是知道的”坚持到被自然淘汰的年纪
“你真是……”季明照自然知道他的，也不再多劝，想了想道“耳鼻喉的医生我没有认识的，有个眼科专家还算熟悉，我让他帮我推荐一个靠谱的”
“好”
“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白玉刚把表带上，看了看时间
“我在老宅，一会儿送少爷回去了我们再见吧”
“没问题，闻遇出差了，我都可以”
“好，mergull吧”
mergull是距离顾怀景私宅最近的一个清吧。顾怀景今天去了老宅，心情肯定不太好，他怕顾怀景不老实睡觉，万一有需要，他还是离的近点好。
“两杯jeowll”白玉坐到吧台，一条长腿直接踏在地上，白色衬衣扎在西服裤子里，显得人精干修长，从进入酒吧开始，就引的周围一圈人交头接耳，蠢蠢欲动。
“不好意思，有点塞车”季明照拍了拍白玉的肩
“我也刚到，刚点的酒，新品，尝尝看”
季明照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轻抿了一口，隔着酒杯看着一口把酒全喝了的白玉。
“这么喝？你选这里不是为了你家少爷？你喝醉了他要找你怎么办？”
白玉撇了撇嘴“他今天回了老宅，心情不好，刚才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他的性子估计蒙头睡觉谁也不想搭理了”
“那你选这里”
“我怕万一”
季明照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顾家铁血手腕，估计叫他回去也是说秦家的事吧，其实他真和秦小姐联个姻也无所谓吧，他两青梅竹马，大家心知肚明，该怎么玩怎么玩，谁还真能管的到他顾小少爷啊，连顾老爷子不是都拿他没办法”
“秦小姐和少爷从小一起长大，少爷不想伤害她”
“你不是吧，你以为顾怀景是什么好人啊？你知不知道外面怎么传他的？怎么到你这儿他到成了个仁慈的白莲花了，我看你也就别操心，就算要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秦小姐吧，她根本不是你家少爷的对手”
白玉皱眉又喝了杯酒“不说我了，你怎么样？听说你下个月要去美国，你手上的课题进入临床试验了，恭喜”
一说起自己的研究，季明照就开始滔滔不绝，完全把顾家的烂事抛到了一边。
几轮酒下来，白玉渐渐开始酒精上头，不过还在他控制范围内，其实从内心来说他很想彻底醉一次，无论是秦小姐回国的事，还是他耳朵的问题。
其实从小白玉就在自己的事上不是个喜欢正面解决问题的人，一旦这个事涉及到他自己，他就会本能的缩脖子，把自己装进龟壳里藏起来，用最坚硬最不知冷热的外壳去面对那些未知。
“我去趟卫生间”
白玉知道自己不能醉，准备去洗个脸清醒一下。
刚从卫生间出来却遇到一个难缠的醉鬼，几次纠缠下来，白玉总算看出来对方的目的和明目张胆的装醉。
“不好意思，我对你不感兴趣”白玉还是尽量的保持客气，可来人却得寸进尺的越靠越近，直到把白玉逼到整个人靠着墙壁。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都可以给你，跟了我，嗯？从你进门我就看到你了，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我知道，我会对你很好，相信我，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白玉实在是受不了，在对方的手要碰到他脸的时候才一把反剪住对方的手，一个错身，把对方压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然后倾身压制住对方不老实的身体。
“什么都能给我？就凭你能给我什么？”
白玉一句嫌弃又侮辱的话却让对方产生了误会，急需表白的说“都可以，只要你要”
两人的一来一回，在酒吧昏暗灯光下，反倒是显得暧昧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熟悉的声音从一边响起，白玉几乎是瞬间本能的扔开了抓着的人，站直了身体侧头看到站在一旁不远处的顾怀景。
顾怀景是没想到，他上个厕所也能看到这样一幕，他的保镖，压在一个男人身上，两人你来我往的聊骚，那个平时木讷没有感情的人在酒吧霓虹灯下反而生出几分平时看不到的情绪来。
顾怀景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内心却远远没有表面上平淡，一股子从老宅带回来的火气越烧越旺。
“少……”白玉紧张的喉咙发紧，一句少爷还没叫出口就被顾怀景一个眼神看的赶紧闭了嘴。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闭嘴又紧张的状态，反而像是做贼心虚。
“看来是我打扰了你们”
“不是”
“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白玉转头看着醉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白玉也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跟着顾怀景回的家，路上他又说了些什么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心跳的厉害，连脉搏都快的快要挣脱皮肉往外翻涌。
直到顾怀景把他拎起来往后一推抵靠在门上“你想要什么？”
果然听到了。
白玉在黑暗里努力的镇定自己，看着眼前黑冷着脸的人，尽力的让声音停止颤抖
“我没……唔”
白玉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怀景的手掐住了脸颊，阻断了他后面的话。
“你想要什么？白玉”顾怀景又问了一遍，他低着头，靠的很近，两人的呼吸几乎都交织在一起。
白玉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头，试图通过眼神来表态，他不想要什么。
顾怀景沉着眼看了看白玉，放开了手。
“你什么时候离开？还有几年？”
白玉知道顾怀景在说年龄淘汰。
“还有5年”
“5年”顾怀景伸手轻轻的抚了一下白玉的背“5年后，你就自由了”
白玉不知道顾怀景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5年后就会不要他了吧。也是，他们保镖的生命期在顾家是有严格限制的，并不是年龄越大，做的越久，资格就越老，而且完全遵循了人类最佳状态设定，35岁，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无论你多么优秀，多么能打，枪法多么准确，都要被淘汰。顾家不缺钱，不缺人，总有更优秀的人来取缔你。
想着5年后可能就会离开顾家，离开顾怀景，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白玉脑子就会一片茫然。
“对不起”白玉不知道该能说什么“我错了”
“除了道歉，你好像不会说别的”
白玉头低的更深，好一会儿才又阚阚说了句“对不起”
顾怀景叹了口气，无奈的伸手摸了摸白玉的头发“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个机器人，被爷爷设定好了程序，没有感情，没有知觉，永远的答非所问”
顾怀景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
“可你不是，你在雪地里的时候，不是的”
